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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山雨欲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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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离开老屋后,花滋一路闷闷不乐,心不在焉。七七才劝她,“他已经走了。”
花滋停下脚步,随手捡起地上一根树枝朝旁边大树狂甩,顿时变身暴力小萝莉。
七七在一旁默默看着,说,“这树跟你有杀父之仇啊?”
花滋憋着脸,不语,只玩儿命甩。
“啧啧,可怜这树了。”
最终她累弯腰,扶着膝盖气喘如牛,大汗淋漓,而那树早已伤痕累累。七七才走上前来问,“解气了吗?”
“不解。”
叉腰,“那怎么办?”花滋独自望向远方,眼光忧伤浓浓,“我要去找他。”好一个痴情女子!
七七试探性的问,“你不会喜欢他吧?”
嗯?!!“什么鸟儿?”花滋一脸强烈拒绝意味。
“那你干嘛老黏着人家?”
花滋拍拍她肩膀,“妹,你还小,你不懂。”
“行行,就你懂。”转身小声嘀咕,白大两岁,心智还不如我呢!接着一扭身,花滋已经往前走了。“喂!”她忙跟上,“你去哪儿啊?”
“廊夕岛。”
“你知道路吗?”
“不知道啊。跟着感觉走。”七七语塞,再一次确定了她真的是有点儿傻。“哎哎,其实我比你小神仙厉害多了,跟我走吧,上尧山想学什么学什么,全都是法宝!”
花滋斜视,“骗谁呢?当我缺心眼儿啊?”七七内笑:难道不缺吗?花滋发现她脸上小暗黑,但全不在乎,高呼,“就此别过吧,你该干嘛干嘛,我要走了。”
“别介呀哥,七七急道,“我出来就是找你的,你就跟我走吧,保证您老满意。”花滋不解,“找我?干什么?”
“呃……天机不可泄露。”
“切!”然后头也不回,走了。七七搔耳挠腮,哼,竟然让一缼心眼儿给蔑视了,怎么办,追呗!“哥,哥,大哥,再考虑考虑,尧山可是世外仙地,不是谁都能去的。”
花滋看也不看,咔哧咔哧走自己的路。
七七还不放弃,“这样吧哥,你先跟我去一趟,不好的话再回来,怎么样?用一叶舟带你,绝对神速!”花滋停下,“我怎么越听越像拐卖儿童的呢?还有,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性别,姐姐我是纯女性,别老‘哥,哥’”的瞎叫,再让别人误会。”
完了,一路上凭七七怎么忽悠,花滋就是不上套儿。走到一个小山村,花滋腿累了,七七嘴也累了,于是想觅个人家,歇歇脚,而且远望西边天,阴得特别沉,西边山上已见茂树于风中猛烈摇晃,仿佛下一刻要被连根拔起,一场狂风暴雨怕是少不了的,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躲。
可是,躲哪家呢?大家看起来都挺忙的,有的在给门口贴春联,咦?不是才初夏吗?好奇怪。往前走两步,这家全家都走出门来,小孩儿门口纵情玩耍,大人闭目吹笛,分外陶醉,只是曲子听起来透露一丝颤抖,分明在硬着头皮吹。还有前面小馆子前,小二吆喝声惊天地,泣鬼神,不像是招揽客人,而更像绝命前呐喊。还有远处那家正趁着风扬豆子,脸上勉强挤出半分轻松与欢乐。大家都怎么了?七七和花滋好不纳闷儿,尽管她们是村外人也知道要下大雨了,赶紧回家收衣服吧,而大家反而个个出户,做着往常的事,脸上刻意装出很轻松的样子,好像这场雨不会来一样。
花滋好奇的去问那个扬豆子的人,手指着西边烟雾浓重,狂风肆虐的景象,问,“大娘,要下雨了。”大娘放下手里簸箕,乐呵呵说,“是,要下雨了。”花滋疑惑,“那您不用回家躲躲吗?”
大娘急忙摇头摇手,“不,不用,山下到处是我家,一场雨完全不会改变我们的生活。”汗!没见过这么任性的。花滋又问,“那我们能去您家躲躲雨吗?”只见大娘又赶紧摇头,劝告,“小姑娘,你们是外面的人,在这里无牵无挂,趁没下雨赶紧走吧。”
这时七七忍不住问:“您刚才不是还说这雨没什么影响吗?”大娘似有隐情,只一味嘱咐,“赶紧走吧,赶紧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她们二人只好在大娘半推半赶下离开。
七七抱怨,“不让住就不让住吗?扯那么多听不懂的话干嘛!”花滋也一头雾水,再看天地之间,已比牛皮纸还黄,地上啥也看不见了。从西边山顶蔓延过来阴得颜色一块一块的,特别难看,花滋从没有见过阴成这样的天。但可以肯定,一场极其暴烈的雨已蓄势待发,而脚下这个村子正处山脚下,恐怕凶多吉少。“怎么连一点防灾意识都没有呢?”花滋喃喃自语。
忽然,怎么远处有鲍小鱼的声音,好像在叫嚷这什么“你别跟着我…”。不会错,这声音她听了十几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一听便知。
她立刻四处寻觅,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是这空气的能见度啊,令人嘬急。只听声音越来越近,奈何什么也看不见!心里有一点躁动,她试图喊他的名字,刚一声“鲍小…”突然“啪!”一声,一个人把她撞得左斜右斜,差点摔倒。
站定,一个人已经站在她跟前,惊喜叫:“花滋!”是的,是鲍小鱼。看清楚对方的脸,花滋很开心,即兴调皮的像往常一样卖萌:“叫我姐姐。”这是儿时玩伴之间的默契。小鱼把头一甩,“哼!”
而花滋又开始有点生气,“怎么我走哪儿你跟哪儿?烦不烦呀!”鲍小鱼顿时炸起来,“别自恋了好不好,我才没有跟着你呢!是这老头,”小鱼指着后面赶来的“绝顶”老头儿,衣衫不整,满是醉意,不过看起来特别慈祥,活脱脱一位弥勒佛。“这个神经病老头儿非要摆渡带我过海,死缠着我不放,然后糊里糊涂就走到这儿了。”
“好了,先不说这个了,”花滋急切说,“你有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不对劲?”切到正题。
“很不对,”鲍小鱼嘴角泛起一丝笑意,目光锋利的环视周围,“他们都在演戏。”
“演戏?”七七突然出声问。
“他们强装出最祥和安逸的样子,迫使自己相信也让大家相信这场雨根本不是什么灾难,其实谁都明白事实根本不是那样。单看山脚下的痕迹就知道山洪爆发是常有的事,如果观察仔细,这里每户基本上都有成员缺失,这说明山洪曾多次带给他们伤害。”
花滋和七七听得目瞪口呆,而那老头儿依然自饮自乐,跟这里的紧张气氛完全不在一个频率上。
花滋:“你是怎么知道的?”
鲍小鱼:“动动脑子啦,大姐,我又不缺心眼儿。”
汗!又被黑了。
“那他们为什么不走呢?”七七问。
这时老头儿终于开口,似唱似醉说:“因为他们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呃……
“可是不能再这样了!他们必须得离开!”花滋激动的说。
鲍小鱼格外冷静,“这是他们的选择,我们无权干涉。”
花滋诧异,“怎么这么傻!候鸟儿还知道迁徙呢,为什么宁可顶着一次次伤痛却不变通一下!”
鲍小鱼:“可能人在对一个特定的事物或…人,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外人无法理解的牵绊,太过长久而成为习惯,哪怕一遍遍强忍疼痛也不愿离开,从而那种依赖就成为比生命更重要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