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鸡飞狗跳Ⅱ》千叶长生再爱我一次

84、江湖相逢

　　会客厅内，四人悠闲坐着，闲庭坐在对着左侧藏书阁坐的上侧位置，叶云锦坐她一侧只隔一方茶座，对面是君子如叽与军娘二人。
　　“当年折墨激怒了妖月，妖月这家伙就对你们出了手。我跟折墨交好，怎么说都该出手。只是我若出了手……你也知道我名声不好，【云巅城】宣战，他们理亏在先，你们不会有事，可我若掺和进来，反倒对你们不好。”叶云锦拿起一块云片糕，吃得眯起了眼：“你别说什么你们不在乎名声什么的，都是小姑娘，江湖上闲言蜚语终归伤人。”
　　君子如叽歪了歪头：“名声不好听有什么关系，当年叶神你被人骂小三骂到贴吧去也没这么在意呀。我当时就说，你这么帅怎么可能三别人，后来外面人骂你对奈何恩将仇报，我也是不太信，你就是不爱解释，别人说什么都受着这才让他们得寸进尺。”
　　军娘一手指敲上了君子如叽脑袋，君子如叽含泪抱头：“干嘛打我！”
　　“没事，很多事都是许久之前了，也没什么。名声这种事，如果在意就可以解决，那也不必那般麻烦了。”叶云锦失笑，只是不管何时，听到那个名字，她心里还是一痛：“信你的人，终归信你。不信的人，解释再多也是无用。很多人只是看热闹，他们并不在意你的悲喜，事实的真相，他们只是需要茶余饭后的谈资。不提也罢。”
　　吃了会儿茶，四人闲聊了一会儿，叶云锦便告辞了。待她走远，军娘揪住小二少的耳朵：“提什么不好，提奈何！你啊……哎！”
　　君子如叽捂住耳朵，哭丧着脸：“我就八卦一下嘛。叶神那么洒脱的一个人，说不定早看开了，你再打我我要去站藏花党了！”
　　闲庭笑了笑，藏花有什么不好的？

　　叶云锦刚出大门，便看见了折墨迎面走来。一身玄色衣衫，银线勾纹，原本杀伐气偏重的军装在他身上愣是穿出了几丝文雅的意思。
　　他见了叶云锦，也是一愣，再想想方才帮里喊他回来的消息立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帮会】折墨：你们啊！
　　【帮会】闲庭：#奸诈不谢！
　　叶云锦指了指里面：“她们？”
　　折墨也不避讳，点了点头：“不好意思。”
　　叶云锦耸肩：“也没什么，看见你我挺高兴的。跟姑娘们喝茶喝得我酒瘾犯了，你来得正好。一起？”
　　“好。”折墨笑道。

　　洛阳酒馆，一壶女儿红，四大坛杜康。
　　酒过几巡，折墨笑道：“未曾想到你酒量现在竟这般好了。”
　　叶云锦勾起嘴角：“酒是好东西，总忍不住多喝，喝着喝着，酒量也就上来了。”
　　折墨握着白瓷杯，桃花点水，却是江南的器具。他看着面前好友，心里忍不住也有了多喝两杯的念头。
　　叶云锦摁住他倒酒的手：“你这酒量……啧，再这么喝该我送你回去了。慢些。”
　　折墨反手握住她的手，叶云锦笑了笑，坦然收回。
　　“我有一阵子跟藏剑山庄的弟子去了战场，我那时才知道，即使是这游戏里，如果捱了刀子，也是得用酒消毒的。战场上什么都是武器，江湖人都将兵器当做命护着，玩家吧也都是珍惜的，刀剑不会生锈，可战场上不一样……那次也没多重的伤，却疼到意识都模糊不清了，身上的伤口都烂了。和我一起的兵很多人是因为这死的，我命也没多硬，可我死了还可以复活。后来我就总带很多酒，打赢了可以喝了庆祝，受伤了也可以用来消毒。好在后面有你，我日子终于好过了很多。”叶云锦拿坛口碰了碰他杯子：“我活了几十年，现在算算已有一半时日在这里度过，我都快忘了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了。”
　　折墨举起杯，女儿红的清冽香味却令他有些难以下咽，他仰头饮尽：“现在呢，还习惯么？”
　　叶云锦垂下眼：“习惯了。所以更要好好活着。”
　　二十年间，在城墙上杀过几天几夜，也在雪川之间差点被冻死，却也遇见过一些极好的朋友们，他们没有选择地活着，却努力活出自己的样子。
　　“我其实明白庄主的意思，他与老王进虚境，无非是让我体会他们的爱恨。我虽说总跟他们对着干，但我心里明白的。”叶云锦摇了摇头，将空了的坛子放在脚下。
　　折墨皱眉：“你不应同情他们。”
　　“你不懂。”叶云锦一手支着下巴：“不懂最好。”
　　她放任折墨在身边是因为折墨理智，所以她才放心。即使折墨心里有她，也不会改变自己的看法，不像奈何那个傻瓜，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蠢事做得那般义无反顾。
　　叶云锦失笑，系统提示声突然响起，她手一松，坛子滚落在桌上，酒洒了出来。
　　【系统】您的好友 奈何已上线。
　　折墨也收到了同样的消息，他眼睫轻垂，笑容依旧温柔：“你该去同他解释清楚，即使没了记忆，他还是那个人。若有一天他记起前尘往事，你若不在他身边，他一定十分难过。”
　　方才喝下的酒，烧得叶云锦嗓子疼。她拎酒壶，喝了一半，突然将酒壶摔在了地上，眼却红了：“他既无心我便休，他难过什么？”
　　折墨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叶云锦揉了揉眉心：“抱歉，我喝多了。我去醒醒酒，先告辞了。”
　　说罢，她便拿起青竹剑鞘，落荒而逃。

　　居然对好友乱发脾气，叶云锦自然是清醒的，只是为自己的失控觉得抱歉。她给折墨留言道歉，便关了消息。
　　或许是酒劲上头，也或许是入秋风凉得心冷。叶云锦坐在西湖渡船上，点开了情缘面板。显示的是在线的一个天策头像。
　　她拢了拢领口，说不生气是假的，说不在意也是假的。她将御风从青竹剑鞘中抽出，似是感觉到主人的心情，御风发出了“涔涔”剑鸣。她看了半晌，抱住了剑身，委屈兮兮喃喃道：“你就不能喜欢我吗……”
　　叶云锦在渡船上晃悠了大半日，湖面风凉，酒早挥发了出去，她也清醒了很多。
　　只是这一清醒，就又想喝酒。
　　渡情渡情，最难渡的，也是这情。

　　一个月很快过去，叶云锦与奈何的悬赏均被撤去。叶云锦人一直在藏剑山庄，撤去是自然而然的事，毕竟谁也不能与藏剑交恶。只是奈何既无【末世】支撑，又AFK多年，却在追杀中安然脱离，实在不得不令人感慨：这条东都狼睡了再久，也还是条狼。
　　慕心绾没想到自己有一天需要花钱买奈何的坐标，实在忍不住感慨风水轮流转。本来做这种花钱的事她就十分不痛快，加上看见密室里的情形，她不得不再三对自己念叨冷静才能勉强压下腰间的笔。
　　霄扬想跟来，却被慕心绾的眼神逼了回去，连忙投降：“好好好，我不去我不去。”
　　最终，慕心绾在龙门荒漠的古城里找到了奈何。他看上去没有丝毫被追杀的狼狈，只是眼睛越发雪亮，就像这片荒漠里的狼。
　　她说：“你和二叽解除情缘吧，这么不明不白地拖着也不是个事，对吧，军爷。”
　　慕心绾嘴角含笑，一声军爷叫的讥讽：“断了我也好给我家二叽说个媒，你们这么绑着多闹心，也挡了您桃花不是？”
　　奈何正在破迷宫，特专心。抬手示意让她等等。
　　慕心绾耐心不好，却也不想得罪这个人，别人不知道奈何是谁，她和花语酥心又怎会不知道。
　　等了半天，奈何终于把这迷宫破了，一身灰却十分精神。奈何的眼睛很黑，眼角却是微微上扬的，平时穿着军装正经时还好，换了便装却平添三分危险。
　　“你刚说什么来着？”奈何拎着碎魂，问道。
　　慕心绾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但想起叶云锦在密室的模样，眼睛还是红了：“你不喜欢二叽就干脆和她解除情缘好吗？有的是人喜欢她！”
　　“情缘？”奈何冷笑道：“你说的是这个系统？”他从社交面板中找出这栏，设置成展示模式。
　　情缘：叶云锦
　　门派：藏剑
　　等级：90
　　好感度：江湖相逢
　　慕心绾咬咬嘴唇，还想说什么，就见奈何操作了两下点了解除。如果对方三日内没有回应，那便强制解除。
　　“你……”慕心绾看着对方随意的样子，手中的笔差点握断。
　　奈何笑道：“还有事吗？”
　　慕心绾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下内心的忿忿：“我是真的后悔，为什么当初把她交给你。”

　　叶云锦按门规挨罚已经第三十日，还有几个时辰也就该结束了。叶英那边一出事，她就被叶晖关了起来，罚得虽然疼了些，但她怎么说也是犯了背叛师门的罪，也不能说罚得重了。叶英来过一次，告诉她要想提前结束这炼魂的苦楚，就和奈何断个干净。
　　她还有用，他们不会杀她。只是疼一些，忍忍就过去了。叶云锦头发散乱，仰头靠在铜柱上，低头看了一眼被钉住的肩膀。她是铸魂的行家，冶炼技术也是对得起藏剑这招牌的，这伤怕是得养一阵子了，她现在舍不得死。
　　她正默念着剑诀转移一下注意力，就听见一声系统提示。
　　【系统】您的情缘奈何申请与您解除情缘关系，请确认。
　　她原本没了知觉的手指突然颤了颤，却又安静了下来。
　　叶云锦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突然笑了笑，看着剑庐密室顶端繁复铭文，闭上了眼睛。
　　她一根手指都动不了，连确认的力气都没有。

　　慕心绾知道自己打不赢，却没料到自己会输的那么快。奈何张弓的速度太快，重伤。
　　“方才你说你要替叶云锦说媒？”奈何温和地问道，像是地上濒临重伤的人不是他下的杀手一般。
　　他蹲下身，拍了拍她脑袋：“妖月？还是折墨？不过情缘关系而已。我和叶云锦没离婚，只要她敢跟别人在一起，家里就等着接诉讼通告吧。即使她真的喜欢上这些人，也不敢的。她出不去游戏有些傻我可以理解，你们怎么也跟着她胡闹？”
　　慕心绾瞪大眼睛：“你，你不要脸！！！你乘人之危结的婚，你还好意思说！！！”
　　“乘人之危？婚姻登记是温家人出的面，至于情缘她一定不好意思跟你说，是我强了她，只是她太喜欢我没反抗而已。情缘关系而已，断了再抱她一次也就又成了不是吗？我只是很好奇，你过来说这话，是她的意思吗？”
　　慕心绾被一连串事惊得说不出话，反应了半天，突然哭了。
　　是我害了她……如果不是我总撮合，二叽怎么能看得上这个东都狼崽子。可是她现在……
　　奈何笑了笑：“阿雪真是交友不慎，平白为你多惹恼我一分。我是真的很生气啊，她不敢提就找你来当说客。她人在哪？”
　　慕心绾背脊发凉：“你要做什么？”
　　“都是你，害我一生气就断了这情缘关系，当然得去找她补回来。”奈何伸了个懒腰，眼里没有丝毫笑意。

　　藏剑山庄门卫见到奈何来，立刻拦住了他：“阁下不得擅自入内。”
　　奈何笑了笑：“消息下来得还挺快嘛。那你进去告诉那个瞎眼的老家伙，今天我进不去藏剑山庄，我保证另一个人永远都进不来这门。”
　　叶晖听到门卫来报后摔碎了杯子：“他是存心的！山庄入口那么多，他为何不从其他方位进，偏偏要从正门进来！”
　　唐小婉是女人，虽然刚嫁进不久，但心思缜密，看得透彻：“他自然是特意从正门进的，他知我等无力阻他，只是刻意下我藏剑颜面罢了。”
　　叶蒙拍案而起：“欺人太甚！！我去杀了他！！”
　　“不可！将军们的命数，全在他一人手里，杀了他又能如何？”唐小婉叹了口气，叶凡此时出庄，不知何时归来，她突然很想见他。

　　剑庐的弟子们近期内被遣出了铸剑阁，管事的犯了大事，虽庄主仁慈没有一并重罚，但大部分被调离了山庄。只剩下少许伺候起居的老仆。
　　叶云锦合着眼，阳光太亮，她不太舒服，想叫人将窗关了又想起随侍已经不在。她坐起身，披了件外衣，艰难地走到窗前。正准备关了，却被窗外吹进的银杏叶子晃了眼。
　　入秋了。
　　她一手支在案上，调出情缘面板，奈何的名字变成了红色。
　　漂亮的风景总想多看两眼，就像这银杏一样，金灿灿的模样，明明生机勃勃的颜色，却是强弩之末的挣扎。她手指点上确认，有些抖。
　　执剑的手，不应抖。
　　她自嘲地笑了笑，点了确认，将窗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