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娘子》阿明明

19、公子

　　姐姐们的到来只是一个插曲，家里乱成这样，接下来有的是事情可做。

　　吃了饭，小蛮正打算收拾屋子，却被丁一叫住。丁一说：“咱们去挑个丫鬟吧。”

　　丫鬟？

　　家里统共这点家当，不过两个人，要什么丫鬟，小蛮不解，便说道：“我不需丫鬟伺候，这些事儿我能做。”

　　“家里乱成这样，你一个人要收拾到什么时候？”丁一笑道，“更何况现在的状况，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

　　想起那群混混，小蛮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丁一说得对，多一个人总是好些。

　　两个人取了银两，便去往人牙子处。

　　听说是来挑丫鬟，人牙子便将一众十三到十八的姑娘们领了出来，小蛮正在挑，丁一却皱眉摇头问道：“有没有有病的？”

　　人牙子脸上顿时一僵，没好气的说道：“有。”

　　说着，人牙子将姑娘们赶回去，带出来几个病病歪歪的。

　　丁一琢磨了半晌，选中一个细长高挑有些跛的姑娘，要价仅仅四两银子，谁知这姑娘开口便说：“若是要买我，将我夫君一并买去罢？”

　　“闭嘴，浑说什么呢？”人牙子气急，上去便打了这姑娘几掌。丁一听了这话，倒是眼前一亮。

　　若是一对夫妻，做什么倒也方便。

　　“行！”丁一干脆说道，“去把你夫君叫出来。”

　　姑娘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喜意，连忙从屋里头扶出一个男子来。这男子身材壮实、面容硬朗，眸色沉沉看着丁一，神色看不出悲喜，反倒有一丝警惕。

　　丁一瞧着他，倒是更为满意，这男子看着便是个练过武的。只是不知这样一对夫妻，怎么落到人牙子手里的？

　　见丁一露出疑惑神色，人牙子没好气的解释道：“那女的原是丫鬟，男的是护院的武师，这俩人哪儿是什么夫妻，不过是偷情被主家抓住，打断了腿，一并撵出来卖了！若是你想一并买了去，十两银子罢！”

　　听人牙子如此说，小蛮皱了皱眉，扯了扯丁一的胳膊。

　　她可不想要个不安分的丫鬟，这女子背着主家私相授受，背地里还不知有多少腌臜事呢！这武师看起来凶神恶煞一般，能诓骗人家女子偷情，肯定也不是个好的！

　　丁一笑了笑，转头看了看小蛮问道：“不满意？”

　　小蛮点头。

　　“你不懂，现在就要这样的人才可用。”丁一伸手掏出十两银子说，“这两人我要了。”

　　见丁一不听自己的，小蛮有些气闷。

　　“不要紧，你再去挑个你喜欢的丫鬟。”丁一当然要顺着自家小娘子，多花几个银子也使得。

　　这一次小蛮由着自己的性子，选了个看起来温柔可亲的姑娘，名字叫绿柳。那个瘦高个丫鬟名叫如玉，武师则叫顾武。

　　三个人的卖身契都被丁一收在身上，丁一虽然大大咧咧的，可如今家里有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总也得防着点他们。

　　到了家，小蛮见到家里一团乱糟糟，连忙吩咐绿柳、如玉忙活起来。顾武断了的腿还没养好，便到偏屋里养伤。

　　小蛮那里忙得热火朝天，丁一一个人出了门。他三拐两拐，到了赌场。

　　原本的丁一也是赌场的常客，只是输得多赢得少。因此赌场的人见到丁一，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丁一来赌场，是来找苏公子的。

　　娄乙既然能让人烧他的屋子，可见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这次黑二并他手下的人受了伤挨了板子，估计是能够消停几天。

　　不过丁一可不是个耐得住的，让他日夜防着人报复，不如主动出手要来的痛快！既然这娄乙的靠山是苏公子，那他丁一不妨也找上这苏公子。

　　因为小蛮指点过，丁一自然是认识这苏公子的，他进门来打量了一圈，一眼就看到这苏公子正在那里掷骰子玩。

　　这么大一个公子，好歹也十六、七岁了，还真是没正经。

　　在边上看了半晌，丁一伸手卷起袖子说：“来来来，我也同公子比上一局。”

　　苏公子正玩得开心，没看是谁，脱口问道：“比大比小？”

　　“比大。”丁一应道。

　　“好好好！”苏公子舔着唇，将三个骰子扔进骰盅里。

　　丁一也一并照做，骰子摇了起来。

　　没一会儿，苏公子小心翼翼先揭了盖子，咧嘴一笑：“十四点！”

　　这已经算不小了，不过丁一闻言微微一笑，随后掀开盖子。众人一看，大吃一惊！

　　三个六！

　　这明摆着是在炫技，不过赢了就是赢了，苏公子虽然吃惊，却也老老实实给了钱。

　　“苏公子，不如我们再来一场如何？”丁一笑着说道，“比小。”

　　“不来了，你厉害。”苏公子摇摇头说，“你有这种本事，我怎么比得过你？”

　　听了这话，丁一心中一动，这苏公子虽然爱赌，却也不算沉溺，更不是个心里没数的。既然有自知之明，也不算赌瘾过重，那就可救。

　　“不过是玩玩。”丁一笑了笑说道，“不如这样吧。若是我赢了，苏公子到我家里吃上一顿饭，就当交个朋友如何？”

　　说着，丁一露出了巴结的表情。

　　原来是想凭着这一手结交苏公子啊，周围的人便都了解了。苏公子平日里倒也没少被人这样对待，现在对丁一露出的这一手本事有些兴趣，便说：“好啊！你说怎么赌？”

　　“说了比大小，请大家一起摇骰子，若是我的最小，便是我赢了，如何？”丁一胸有成竹。

　　听了这番说辞，大家也都有了兴致，一个个嚷嚷起来。

　　一时间屋里没人说话，都是摇骰子的声音。

　　过了一会揭了盖子，大的也有，小的也有，丁一一笑，慢慢取下骰盅。

　　只见里头三个骰叠放着，上头便是个一！

　　“好！厉害！”苏公子头一个叫起来，大家也都嚷嚷着，叫丁一再露一手。

　　丁一却笑了，看着苏公子说：“今儿个不玩了，苏公子，咱们说好的，请吧。”

　　苏公子看了丁一一眼，倒是觉得丁一有点意思，出了赌场便问道：‘我瞧着你有点眼熟。’

　　“我以前跟着娄乙混，也算是您的人。”丁一开门见山的说道，“只是最近得罪了娄乙，所以只好来找您了。”

　　“哦？你有这样的本事，娄乙怎么不引荐引荐？”苏公子说罢，想起娄乙的做派，倒也明白那人不是个心胸开阔的，便又说道，“既然如此，也不要紧，以后我罩着你！”

　　到底是少年心性，虽然不笨不坏，却也不聪明。丁一笑了笑，表面上却极为开心的说道：“那敢情好，请公子到我家坐坐。”

　　苏公子虽然奇怪，却也没推辞。

　　他带着两个小厮，大摇大摆到了丁一见，一进门便看到被烧毁的门脸儿。正在吃惊，丁一却将娄乙并黑二那帮人昨夜的诡计说了。

　　苏公子越发肯定丁一是要来告状的。那个娄乙也是，好端端的竟然搞这些，万一牵连了他可怎么办？就算再怎么不满，也不带烧人家屋子！

　　这些事儿，他苏公子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想着想着，苏公子越发义愤填膺起来。他可得好好为丁一做主，修理那娄乙一顿！

　　一进院子，丁一不由得愣了一愣。

　　他出去也不过只有两个多时辰，四个多小时的时间，小蛮竟带着两个丫鬟将家里整理得好看许多，东西井井有条，烧毁的破烂都清理出去。这光秃秃的院落，竟然有了一丝“家”的样子。

　　丁一突然觉得心口暖热起来。这样一个勤快持家的娘子，还真有些舍不得放她走呢。

　　顿了顿，想起身后的苏公子，丁一喊道：“小蛮，有客人来了！准备点吃的喝的，我要待客！”

　　小蛮闻声从屋里出来，一眼看到苏公子，却是愣住了。

　　苏公子显然已经记不得小蛮，看着小蛮有些惊奇，对丁一说道：“倒没想到你夫人如此美貌，你这人，还真是艳福不浅啊！”

　　说着，苏公子和两个小厮便一起笑了起来。

　　这句话，其实也不过是调侃，若是真有什么心思，也不会明晃晃的说出来。不过丁一依旧沉了脸色，面露不悦。

　　这个小屁孩还真以为自己很厉害似的，连他的娘子都敢调戏？

　　小蛮缓过神来，却是速速走到苏公子面前，开口便说：“苏公子可是不记得我了？”

　　听小蛮如此说，苏公子愣住了。

　　他认得这个女子吗？怎么没什么印象？

　　身边小厮面露促狭神色，看看小蛮又看看苏公子，把小蛮当做了公子曾经的相好。

　　“看来你是真不记得了！”小蛮颤抖着身子，想起自家小姐，不由得热泪盈眶，一字一句看着苏公子喝问道，“你总不会连你姐姐都不记得了？”

　　苏公子一愣，他姐姐？

　　“我是你姐姐出嫁时的陪嫁丫鬟，名叫小蛮，你莫不是忘了罢？”小蛮看李公子这副模样，心中又急又气，淌着眼泪哭道，“小姐嫁入田家，上头婆婆不慈，下头小姑不睦，夫君又是个滥淫好色的，你可知她过的是什么日子？若是有个能撑得起的兄弟，她也不会硬生生被磋磨死了！”

　　苏公子如遭雷击一般，傻傻怔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