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叶子飘》岸边的鱼

59、浑浊的溪水（十五）

　　（六十一）
　　何果的画展全程交于Edgar，千叶担心他出了差错，便劝他多去画廊看看。前者答是答应了，偏要拉着她一块，无法，千叶只得答应。藤伊不依，硬拉强拽，跟在千叶身后，当起了小尾巴。
　　“待会你就好好看画，不许擅自出去，不许不经我同意与他人搭讪。”千叶听得好笑，小果的霸道倒真与何爷爷的极为相似，一个不许，他人便不能再反驳。
　　“藤伊，别理他，我们看我们的画。”
　　千叶饶是门外汉，也懂得墙上的这些作品的珍贵，看来这些年，小果是努了力的，只是不知到时何恩叔叔会不会参加。转眼一想，她竟有七年时间未曾见过何恩叔叔了！
　　Edgar偶然见到了千叶，一双眼睛便彻底移不开，脚也随着心中所想走向了千叶。
　　“小叶子。”
　　千叶转过头，见是Edgar，倒不惊奇了，这个比她小了两岁的男孩个性非常开朗。“你好。”
　　“不许抢我姐姐！”藤伊简直是气极了，这些日子，他就没赢过何果，见到Edgar更是火冒三丈。一句话出口便是火星四溅，千叶捏了捏藤伊的手，有些惊讶，藤伊之前不似这般没有礼貌的。
　　“藤伊，怎么这般没礼貌？”
　　Edgar不似何果般做事带了目的，说起话来便没有诸般顾虑。瞬间搂住千叶，手搭在她肩上，一脸得意。“我还真是喜欢上你这个姐姐，怎么，你要与我抢？”
　　千叶好笑听着两人孩子般的争吵，也不反对，只要不闹得太大，她觉着都还可以。可，好巧不巧，三人正在玩笑时，从门外走进三人。千叶下意识让边，拉着两人往里走，却被后面的人的惊呼止住脚步。
　　“许···”
　　千叶回头，眼前这三人，不认识。许？叫她？
　　“许，许久不来，倒是变化不少。”
　　原来是这家画廊的常客，千叶舒了口气，带着Edgar往里走去。
　　身后的三人，准确来说是两人变了神情。
　　“宇正，这是许家的小叶对不对？”说话者是胡可，欧阳宇正的妻子。胡可有些讶异，显然是没想到能在这遇见千叶。
　　“嗯，何家小孙要在这办个画展。”
　　这般一说，胡可知道今天来画廊的目的怕是并不单纯。只是，这与这个小姑娘有什么关系。
　　“阿可，许千叶或许会成为我们欧阳家的人，你的弟媳。”
　　欧阳宇正没想瞒着妻子，此次前来上来本就因着这个目的，妻子的口风他还是放心的。胡可突然听闻此消息，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个小女孩成为她的弟媳？政治联姻？
　　“安欣知不知晓？”
　　没道理家里做了这般打算却无人提意见，要知道，这不是件小事。有些年了，京城的几个家族已有段时间不曾这般做了。毕竟，政治联姻并非一件好事，对于当事人来说。
　　“只是备案。”
　　备案，那便是不能张扬；由着丈夫搀扶，她望向里侧消失于转角处的千叶三人。
　　“宇正，她是个不易的。”
　　“生活在世界上，谁都不易。走吧，瞧瞧你爱的那幅画还在不在？”
　　宇正从来都是不苟言笑，只对着妻子才有那么丝活气儿。
　　“Alan这些空白区域有特定意义，不让我知晓，只吩咐说要特别用处。”
　　Edgar解释的是千叶有所疑问的一堵墙，墙上没做任何安排，只安装了悬挂画幅的小装置。千叶自然明白这个怕是小果的精心设计，留一个悬念。
　　胡可抑不住心中好奇，可，安欣的妹妹，她到底还是有些印象的。那天安欣婚礼过后，她想起这个小女孩称自己为可可，笑起来脸颊处有两个可爱无比的小梨涡。
　　“宇正，到时我们怎么应对？”胡可说的是画展对外开放那一天。那天，丈夫势必要与小千叶对话的，可今天他们的刻意回避，怕是不好与之交谈。
　　“到时便仍是不认识就好，让何果，亦或安欣代为介绍。”
　　“那，既是这般，我可以提前与她聊聊么？”
　　胡可满脸期待望着丈夫，宇正最是拿妻子没办法，点了头答应，只嘱咐她尽量少说话。胡可见他点头立马凑到了千叶所在的区域，至于他后面的话她听见多少，倒真没保障。而后宇正对着一旁的看护吩咐，要她好好照顾太太。
　　千叶不知道，一张巨大的网正于无形中扼住她的生活。三方操纵，牢固的几何图案，囚住的是她仅剩的青春。多年过去，结局已定，那时他们才发现，受苦最深的始终只有一个人。
　　“你也喜欢这幅画？”
　　千叶正看得仔细，不觉身边站了一个人，转头一看，还是准妈妈。饶是千叶心中再谨慎，也万计料不到面前的胡可是故意搭讪，又因着有了身子，更是没了警惕。
　　“嗯，看着令人舒服。”水墨她懂一点，不过这油画确实是难得品味，何恩叔叔说画画没有界派，偏她就弄不懂，惹得叔叔一顿好气，说是个死心眼的。
　　胡可不可闻见地朝千叶身旁进了两步，嘴里却是一番品赏。“我见过这幅画的作者，他说痛苦的人看到的是快乐，而快乐的人见着的却是悲凉。我瞧着这画挺令人开心的呀，你说难道我们都长了一副苦瓜脸，让人瞧着不舒服？”
　　一番话，俏皮不已，忧伤的本意却也变得欢快，千叶觉得这个女子是个可人儿。
　　“大抵艺术家的心与眼看得与我们不同罢。”
　　一旁看护见画廊的空调低了温度，将薄外套披于她肩上，叫她莫冷着了。
　　“先生回去了？”
　　“没有，在休息厅。”
　　千叶见身旁女子露出幸福的姿态，心中很是羡慕，不觉间就多问了几句。
　　“宝宝多大了？”
　　胡可听见千叶主动询问，心中惊喜，走向千叶身旁，摸了摸腹部，一脸和蔼。“大概会在圣诞节那天出生吧，合着就是那两天。”
　　千叶点了点头，有些好奇，她从来没有如现在这般近距离见过怀孕女子的腹部。圆圆的，你很难想象一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存在就躲在里面，他甚至可以听见你的说话，能感受你的呼吸、喜怒哀乐，这是伟大的魔法。
　　“你可以摸摸，他现在会动的。”
　　千叶急忙摆手摇头，有些害怕、那么小，她要是吓到宝宝怎么办？胡可却执意牵住了她的手，然后轻轻地放于她的腹部。一阵温热，千叶无法用言语形容自己的感受，只要一想到掌下感受到的可能是宝宝的小脑袋，亦或是可爱的小手，软酥便袭袭迎来。忽然，无名指处一个微动，短暂，大抵不过一秒，却将千叶实实在在惊住。天！宝宝动了？
　　千叶有些僵呆地转过头，一脸讶异望向胡可。胡可见她如此惊讶，倒忍不住笑了，这个小姑娘实在有趣，怕是第一次见到婴儿的胎动。
　　“嗯，刚才我家的饭团动了。”
　　饭团？宝宝的小名？千叶笑了，对，饭团动了。以后必定是个开朗的，对着她一个陌生人都能如此活泼，将来必定生得可爱。
　　“他喜欢我？”
　　心中的欣喜让千叶话多了些许，她对这个尚未出世的小baby产生无尽好感。
　　胡可趁势握住了千叶的手，笑了笑，道。“嗯，饭团很喜欢你这个姐···哦，阿姨。”一不留神，胡可差点乱了辈分，不过这个小姑娘的相貌生得相当好，比起安欣竟胜出那么个一两分。
　　千叶实在喜欢得紧，想送点什么礼物，左右翻寻，终找到一角平安符。
　　“这平安符是我在东京与朋友一起求得，大师开了光，赠予宝宝，愿宝宝健健康康，快乐成长。”
　　当日她共求得两枚平安符，一枚为着实初，一枚带至身上。孩童平安自是最重要，何况她与这可爱的饭团还未相见便已如故，是难得的缘分，要珍惜的。
　　胡可急忙接过，毫无忸怩之态；她自是要收着的，未来弟媳的礼物实属难得，到时真成了一家人，与安欣比比，她的宝贝妹妹可成了自家的人。许久没逗安欣生气了，这可不容错过。
　　两人就着小孩聊了许久，连带着还看了两个区域的画作。最终，宇正看了看时间，觉着可以了，便派人通知了胡可。
　　“我的号码记住了？”
　　“记住了。”千叶看着联系簿中的数字，笑着点了头。
　　胡可有些不舍，虽然过不了多久两人还会再见，可没有妹妹的她如今尝着了着当姐姐的滋味，不想放手。“小叶，有事没事一定要打过来呀，我等着呢。”
　　“好。”千叶看着这个看似稳重，实则个性活泼不已的女子，不忍拒绝。她大抵还是知道些要注意的，孕妇最好还是少用数码用品，有辐射，对宝宝不好。电话怕是大不了，但偶尔一两条短信还是可以的。
　　这个下午，千叶由衷地非常开心，很久没有过的纯粹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