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叶子飘》岸边的鱼

58、浑浊的溪水（十四）

　　（六十）
　　自何果住到千叶家中，藤伊便是赖着也不走了，有时甚至与何果睡至一起。千叶倒不反对，实初公司和书店的事不轻松，她应该分担着些。
　　“姐姐，我们去书店了！”
　　千叶刚叠好衣服，听见他们要出门，急忙出来替二人整理着装。“小果，乘地铁的时候牵着藤伊，千万不能松手。”何果点头，示意他听清楚了。
　　出了门，相握的双手立即分开，两人毫不对眼。
　　“小叶子的话有没有听见？”
　　藤伊一个白眼，双手交叉。“我告诉你，姐姐只是对你像弟弟一样，她喜欢的是我哥哥！”藤伊每天提醒何果一次，雷打不动。何果也不生气，每次在这之后接一句“你怎么不敢在你千叶姐姐这般说呢？”每次都能准确堵住藤伊的话语，看得何果好不开心。
　　来至书店，实初正低头忙着，藤伊安静走进。“哥哥，我来了。”
　　“嗯，何先生请坐。”不用抬头，他知晓何果一同前来。小欣端来两杯茶，走至何果面前时，有些被惊到。何果的相貌是非常不错的，他的叔叔何恩便是油画界名气不小的美男子，何果的模样有过之而无不及，也难怪小欣有如此反应。
　　北京城的圈内都知晓一个事实，何家有两个俊朗画家，而许家则是全家优异。这其中不仅是男俊女俏，更多的是许家的孩子个个不骄不躁，闯出了自己的本事。即便是千叶这个‘没出息的’在文学造诣上也不容小觑。
　　“何先生可有时间？”
　　何果笑笑，上下打量整间书屋的造型。“难怪安欣说你这书店值得前来，如今看来，是非来不可的。纪先生主修建筑？”
　　实初合上电脑，摆手要藤伊上楼。“大学辅修，何先生，请。”
　　干脆利落，两人皆是行动派，选在街角的咖啡厅。
　　“这是你们的计划。”
　　何果听他已经猜到事实，不由认真地看了实初一眼，刚才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安欣还曾提及，‘纪实初是个聪明、优秀的男人，其中最可怕的是他能忍心；一个不留神，即便一句话的漏点，他也能准确扼住你的咽喉，然后迅速踢你出局。所以何果，你千万不能掉以轻。’
　　“纪实初，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不允你和她在一起么？”
　　何果坦诚布公，一些事情总得挑明才能更好继续。
　　“请讲。”
　　服务员端来咖啡，两人均道谢后，话题继续。
　　“如若不是那件事，小叶子的归宿即便不是席楚，也不能是你。”
　　这是事实，一个家族中总有一两个宠儿，她可以不被名利藤蔓束缚，相反，大家会竭力创造一个无害的空间。这是生存法则，我们总得有希望，如若自己的双手已被禁锢，那么，留着一盏明灯般的暖黄在身边也是一种安慰。
　　“尽管我们的要求十分简单，只要对她好便可以了。但，纪实初，你觉得其中的环境真的如此简单么？”
　　实初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不反驳。何果感受到对面这个男子散发出的淡淡忧伤，他不否认这是个优秀男子，如若抛开一切，也许，自己不会选择站在他的对立面，击打他的爱情。
　　“她之前的快乐状态决计不是你这几年所观察到的这般，那时的她，连笑容都是飞舞的。你不开心，只要看着她的眼睛，一切变得可以克服。仿佛她天生便是上帝为你而造的天使，专属你的天使，抚平你的伤痛。纪实初，你不能否定，当初，就是这般的她让你彻底深陷其中。”
　　何果虽比千叶小了三岁，心智确是超出同龄人不少。很小他就知道小叶子在众人心中的不同，连同自己，即便她不懂事，那毫无负担的笑容却是他们毕生难以拥有的天赋。
　　“我们懂得太多，了解太多，所以不能开心地笑。她是我们保护长大的，拥有单纯的世界观和人生价值观，她相信一切事物都有方法解决，一切发生均能获得美好结局。纪实初，我们，敢这般奢望么？”
　　“我不否认，明白现实一角的她具有别样的美丽，但这样的美丽付出的代价太大。你爱她，更因明白，她的幸福其实最重要。”
　　“何先生，你给出的是区域选择。”
　　实初脸色不太好，却不影响他思考的方向。“你的推测，你的结果完全是以过去的心态而言。小千她不是你们保护的陶瓷娃娃。她有思想，她明白许多事，她并不需要那一片安全的世界。”
　　“我也不否认，她的笑容有治愈作用，可我更心疼她的坚强。这个世界，她若真的如你们打造那般纯真无比，对一切事物怀有最美好的打算。那，何先生，你告诉我，这样的她，你们放心交给谁？”
　　这是现实，许家人竭力隐藏的现实，在他们的眼中，谁都比不过那只欢呼跳跃，总爱闯祸的小狐狸。实初一针见血挑明这个事实，他的家族，有过之而无不及。
　　“时间前移，任何一人都在变化，你们如若接受不了现在的她，执意去找寻那所谓当初最快乐的小千，我不反对。”因为结局已定，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接受不了变化，那你便被淘汰。
　　“许席楚早已不适合小千，你们只是看不清楚而已。”
　　实初旗帜鲜明抛出自己的观点，这是个隐藏的事实。何果有些不太乐意，这话未免过于狂妄。实初加了一块方糖，小勺、糖块，杯壁，三者发出‘叮叮叮’的声音。
　　“当初小千能选择逃避他，那么，现在，即便外在阻力不存在，他所希冀的事终究一场镜花水月。这点，聪明如何先生，难道看不透？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又如何似唯心般，闭上眼就当它不存在。”
　　“如若她愿意呢？”
　　方糖融化，实初尝了口，微甜。“没有若如，再爱，也只能掩住，现实早已将他二人隔开。即便不是我，小千生命中的那个人也不会是许席楚。”
　　良久，何果称赞道，“你确实很优秀。”他很少这般直白夸奖一个人，不过，纪实初，他当得起这份赞扬。
　　实初苦笑，放下瓷杯，对上何果的眼睛。“再优秀也不会让你更改已定的选择，不是么？”
　　“选择了阵营，我们终究为各自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