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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木院的日光(十一) ...

  •   (二十五)
      “啊!”
      又是整框书籍倒下,店内的顾客第三次望向千叶。连声道歉,千叶一脸不好看,弯腰重新整理,微颤的手指暴露出她内心此刻的不安与焦虑。所有的画面,坐在前台的实初全看在眼底,却不作声,只是偶尔偏头望一眼,确保她没受伤。
      刚整理不久,手机响了,千叶的手机。是振动,可实初却看见她脸上的惊恐与害怕,回头,他仍不去管。另一边千叶在看到来信号码时,下意识望向实初,还好,没有发现。
      不得已,她只得回复。“没有这个打算。”自从安平哥清晰指出她的上海生活,她便明白,她从来不是自由身,而是风筝。即便飞入云端,云下细线顿然不见,她终究要拽回地面。可她,想,挣扎,看看断了线以后的她如何飞翔,是否能安心落在上海。
      生活似乎重新回到一月之前,北京的阴霾始终挥散不去,压得她喘不过去。也许,上次的北京之旅她犯了不知名的致命错误,终究考虑少了。
      杨欣不敢说话,上次学姐这种状态后便生病住了院,这次,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过,老板的态度愈加不明显了,她感觉到,这次的事情也许更严重。
      “实初,我先回校,明天也不过来了。”
      “嗯,注意身体。”
      不急不慢,不冷不淡,如平常一般。这,不正常!千叶额角涨得发痛,不敢深想,转身出了门。千叶走后,杨欣立马跑上前,坐在实初对面,一脸关心。
      “老板,学姐这次又有烦心事了?脸色不好看呢。”
      何止是不好看,全然失了血色,褪得似一张白纸,纤细的血管隐约可见。那是典型的惊恐表现。
      “这几天放假,带薪。”实初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杨欣没想明白,道了谢便忙着去工作。
      “预定明天上午飞日本的航班。”
      冬日来临,空气开始凝固,所有人挣扎凿洞,只为着一口不受束缚的氧气。实初,伸手端起手边相框,照片中的女孩如夏日阳光般耀眼。轻轻抚摸,眼底是所有人看不到的温柔与爱意,他的爱没有色彩。

      “安平,你够了!”
      坐在草坪上的千叶瞬间爆发,她的心理防线已然沦陷。电话那头的安平没了声音,准确来说,是惊讶得没了声音。他措手不及,记忆中那个撒娇小孩儿真真成了一个陌生人。
      “你想要我做什么?啊?回到北京,当所有的事都没有发生过;还是掩耳盗铃,大家都刻意带上一张精致的面具?我说过的,对不对,我在上海过得很好,你究竟要做什么!?是不是北京至上海的距离仍消不散你的怒意,也许我应该走得更远!”
      千叶不知道,她这番怒意与委屈的收听者不止安平,还有两个人:席楚与盼行!
      酒楼包厢,安平本好意满足身旁两人的希冀,不想是这个结局。电话是录了音的,他想也许这是个安慰。是的,残酷的安慰。席楚握拳的手松不开,他不知道一旦松开会做些什么,熟悉的声音,四年的期盼,他终究贪恋她的气息。
      “安平,将它发给我。”
      “我也要!”
      手肘靠在双膝,安平将头低至两掌之间,“你们没听见她说什么吗?”他听见她选择上海,她选择抛弃北京,连带北京的他们。这个丫头的心是没有温度的。
      “安平,不要逼她,她还只是个孩子。”
      她依旧是那个四年前的孩子,没有进入大学,不曾离开过北京,内心比谁都软的孩子。他知道她是怎么样的孩子,席楚坚信。
      安平猛然抬头,两眼猩红,狰狞得可怕。“这样的你永远不可能赢得她!席楚,她长大了,她不再是那个满大院找哥哥姐姐的小尾巴,也不是对外面一无所知的懵懂孩童;相反,她在读研,她会去孤儿院做义工,她会做饭,她会如刚才般直白而不留情地表达她的怒意。你还不懂吗,这个世界在变,她也在变,你不能站在原地!”
      席楚被扼住喉咙,言语尽失。安平走至他面前,四目相对,脸色严峻。“你愿意失去她,我却不愿。她,只能回北京!”
      ‘只能回北京’,这才是安平的目的!
      “伤害她,你不会想知道后果。”
      平静陈述事实,席楚知道安平的手段,更知道这份执念的强硬。他何尝不想他的小女孩儿回到北京,回归他的视野,可,这一切的前提是她的心甘情愿。
      “席楚,你信不信,再把她放上海两年,她便真的回不来了。无论她如何倔强,我们如何美化,事实是她的十八年属于北京,她的根属于北京。在上海,即便成家立业,她依旧是那个漂泊者,是无根浮萍。”
      安平一口灌下面前的酒。白酒,入口微辣,埋下酒意与不忍。
      “她哪吃过苦?在家被米饭烫了都要哭上半天的人,怎么会在他乡生活得好。她说谎,你们便真的相信了?还是,你们选择相信这是一个可能的事实?”
      又倒了一杯眼见又要灌下去,盼行眼瞧着他情形不对,站起来就夺他的酒瓶,却被安平狠狠一推,盼行踉跄着差点跌在地上。
      “别拦我!拦我做什么,真心话都听不得了?还是一个个在这个圈子待久了,学会了那一套可笑的把戏?!”
      “安平哥,你醉了。”
      安平听后,先是低笑,而后笑声越来越大,最终,这许笑声中竟夹杂了一丝无奈。
      “盼行啊,你还太小,不懂。不懂这个世间的可笑,我问你,如果你妹妹出走了,决定不回来,你会怎么办?像席楚那般‘迁就’她,还是其他呢?”
      盼行无法回答,他明白安平的意思,却组织不了语言。
      “不知道?我告诉你答案,这他妈最可笑的是竟然会出现这种情况!有哪个家庭会这般做?啊?她不是不想回来,她是怕!她的胆子有多小你们不是不知道!可我们每人一只手,每人推一步,推了四年,我一只手拽不回来。而你们,继续往外推,也许她真的离得太近了,离北京太近了,这股子寒意她依旧感觉得到,所以她不愿回来,宁愿待在那个潮湿的上海···”
      说至最后,话语变成了呢喃。安平酒量浅,今天的酒算是彻底将他灌醉。盼行松了口气,对席楚安慰道,“席楚哥,他喝醉了,话当不得真。”
      席楚没出声,只直直看向伏在桌面的安平,目光深邃,探究不出他此刻心中所想。
      可有一句话到底没说错:酒后吐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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