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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雨天的水纹(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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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六)
姜还是老的辣,何况还是两块老姜,所以,千叶与席楚华丽丽地输了。
“那个···,爷爷,商量个事啊···”
千叶吞吞吐吐不敢大声,自家爷爷输了一坛好酒,估计这笔账算不清了。于是她想着打个商量,换个其他的什么作为替代。席楚坐在她身边,也不出声,由着她来,只是嘴角隐约的笑意透露出他此刻不错的心情。
“没得商量!你爷爷的女儿红,外加你烧的两顿饭,一样都不能少!”
何老爷子‘嗒嗒’着手里的烟斗,好不得意。
“我做饭?!”
什么意思?千叶乱了,好好的,怎么扯上自己了?下意识望向正在收牌的胡云涛,胡爷爷最是心软,应该会告诉她的。果不其然,当千叶一脸‘无辜’地看着胡云涛时,老人的心瞬间就化了。
“这场牌最初的赌约是你为胜的一方做顿饭,席楚来了,数量增倍。”
千叶呆在座位上,几位老人这么兴师动众的,就为了她的一顿饭?还有,爷爷他们怎么知道自己会做饭了?千叶不擅长遮掩,所想全印在脸上,让人一看便知。
“小叶,不愿意?”
“怎么会?!愿意的,我只是太开心罢了。”
许向晖这几天都不会回家,部队将有一场颇具规模、重要的演习,白芷担心他的身体,简单收拾几件衣物也跟着去了。所以,千叶少了一份尴尬,同时也添了些许失落。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第六次了,千叶心里有些担心。实初从不曾不接自己的电话的!难道,出事了···不敢往下想,千叶急急拨了小欣的电话,不觉间,手在颤抖。
“千叶姐!”
显然小欣很高兴此时能接到后者的来电,可言语中似乎带了丝焦急,隐约还听到换了地点与她说话。。
“实初在店里吗?”
“在在在!千叶姐,你赶紧回来吧,老板···”小欣忽然压低了声音,很是小心翼翼。“老板他这几天很不正常,居然喝起了酒!今天来店里,我看他脸色有些不对,好像生病了。”
喝酒?生病?千叶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顾不得多问,向小欣丢下一句“好好看着他”就急急挂了电话,然后有些慌张地收拾衣物,把刚进来的连翘吓了一跳!
“你这是干嘛?!”
眼泪猝不及防地往下掉,千叶出不了声,可还是得告诉好友的。“实初生病了,我得回去!”
“纪实初生病了?”
显然连翘之前也是不知情的,可纪实初生病了?她还是觉着有些不可思议,那样一个人,居然会生病!看着好友急急忙忙,不得章法,连翘叹了一口气,也开始亲手帮她,同时也将自己的收拾起来。
“刚刚得知的?”
“嗯···”
“现在就走?你爷爷那边要怎么办?”
连翘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小叶的家庭复杂,又出过那样的事,每个人想正常交流都有些小心翼翼,好友此时若突然离家,又是因着纪实初,她担心会生出别的什么事来。可话又说回来,即便会出什么事,小叶只怕也是要回上海的,毕竟纪实初不是一般的存在。
“飞机,还是高铁?定好票了没?”
“没有。”
什么都来不及想,只想快些回到上海,一刻也不要耽误。连翘没法,打开手机帮她查询最近的时刻表。边查便提醒一旁的千叶,要她下楼宣布这个临时决定。
“现在就走?!下午不是要到你傅爷爷那的吗?”
许正勋手中眼镜一掉,有些着急了。孙女儿这个决定,让他有些意料不到。
“实初生病了,我得回去的,对不起,爷爷,我必须得走!”
罕见的,千叶在许正勋面前用上了要求语气,肯定,不能更改。书房的门是开着的,千叶心急,没有合上。于是在千叶回答时,席楚早已站在她身后,神情黯然。许正勋面对门口,自然是看到了,可他没有停顿,看了眼席楚,却并没有任何动作。
“许是寻常疾病,应该没事的。”
“就是这样我才担心!若是病得严重了,他自知瞒不下去倒会去医院,我反倒不必这么担心;可就是不大不小的生病才恼人,他一定会硬抗,一个字都不会说,万一,万一病情加重···不行,爷爷,我必须马上回上海!”
千叶不知道她现在的语气事多么急切,以及,多么令人不敢言语。字里行间,无时不刻都在透露她与实初的熟稔与亲密,明白他的脾性,知道他的做事风格,预料得到他的选择,这是生活了许久、且十分熟知对方特点的表现。就这么几句话,毫无掩饰,厚重直白地告诉了两个人一个信息:千叶非常在乎纪实初,非常!
“爷爷,我···”
“我带你去。”
千叶焦急之际,忽然听到身后席楚的声音,浑身一栗,心脏顿停!席楚走上前,对着千叶温柔一笑,又轻轻碰了碰她的头发,再次和她说,“别担心,不会有事的,订的飞机票还是其他?”
“不···不知道,连翘···在订···”
一句话都说不完整,是心虚的表现。
千叶怎么能不心虚呢!听到小欣的消息,她脑袋里只剩下实初一个人,他会不会出事;对于席楚,对于爷爷,她确实没有顾及到。在谁的面前她都可以理直气壮,告诉他们她要立即回上海;可席楚,她办不到,她都不敢看他的眼睛,害怕见到的是一双毫无埋怨,依旧包容的双眸。但即使不看他,他说话的语气也让她明了他此刻的表情,他让她无处逃脱。
连翘下了楼,正好瞧见千叶出了门,急忙上前。“买到了,一个小时后的高铁!”话音刚落,连翘便看见随着好友一同出来的还有席楚,一时间,气氛十分尴尬。
“乖,上去拿行李吧,我去开车。”
席楚刚出了门,连翘一把拽住千叶,一脸惊讶。“什么个意思!他送我们去车站?!”
千叶低着头,看不出表情,但情绪很低落,小声回答“嗯”,然后直接上了楼。
在列车开动前十五分钟,三人终于赶到候车室,检票处已经开始检票,连翘拖着行李上去,留千叶与席楚一个短暂交流。
“不要皱眉。”席楚心疼地用拇指轻轻抚平千叶的眉头,“他生病了,需要人照顾。”
明明是安慰,千叶却是酸楚无比。席楚的一句话让她无地自容,现在实初生病了,她可以不顾一切从北京赶回上海;而当年面对躺在重症监护室的他,她却是无情要逃到远处,即便那个地方依旧叫上海。无言的对比,即使她与他不说、不提及这两者的差别,两人是明了的,她已经伤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