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城（又名克里希纳）》烤翅膀

20、二十

　　下意识的把饭往嘴里扒。
　　拉达不止一次的想。传说中的克里希纳有一万六千名妻子，而这位大神最爱的就是美丽的拉达。即使他曾为一万六千名女子点过吉祥痣。
　　只有她不同。
　　拉达·拿西缇，无疑就是克里希纳命中的拉达。
　　其实他早就慢慢想通这一切，不过要叫胸口的疼痛轻易平复，还是很难。
　　所以拉达要习惯。像以前习惯很多事一样。
　　克里希纳能波澜壮阔的接受他，也是因为克里希纳心肠好，自己傻，被人当成一只会说话的宠物“阿白”。
　　猫丢了，主人会心疼。
　　同理而已。

　　不过莱莱安……
　　“讨厌，我也不放心拿西缇，我回去看他！”想什么作什么。莱莱安这种性格也不坏。因为爱，所以才不安，嫉妒。
　　“哦……”懦懦的回应。
　　“拜拜”
　　“拜……”
　　刚才还热闹的后殿，顿时安静下来。
　　饭菜都剩很多，但肚子却越来越疼，吃不下了。
　　拉达逼着自己站起来，把饭菜整理下，分别置于保险盒里，装进迷你冰箱。习惯性走到门口并没废弃的水缸旁，舀出一盆水，把碗碟洗干净，两只手冻得通红。
　　打点好一切，克里希纳床头的闹钟显示，还不到八点。
　　拉达简单洗漱，一头钻回床上，闭上眼，把自己缩成一团。

　　半夜痛醒。
　　克里希纳还没回来。
　　摇摇晃晃从橱架上拿出一只玻璃杯。重新躺回床上，两只手紧紧把它按在右腹上，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一牵扯，那里就痛的让人全身冒冷汗。身上的白色纱丽已经被浸透。黏黏的难受。
　　牙齿死咬着纱丽一角，拉达半睡半醒。
　　回来的当天，克里希纳就把他那件看不出颜色的纱丽扔进垃圾桶。戏谑他不守妇道。其实是克里希纳没有看出来，那纱丽原本的颜色。拉达是这个社会最固执卑微的存在，他哪敢背弃神，即使是逃家当乞丐，每天也在心底默念诵经。直到今日，每一天，拉达的诵经内容也没变过—
　　“让克里希纳和拿西缇，莱莱安快乐的生活下去”
　　他是全心全意喜欢着克里希纳，连分一点祝福给自己都办不到。

　　天上的云朵带走月亮，迎来晨曦。
　　微微红光泛上大地，看，又是崭新一天。

　　“你确定好些了？”克里希纳不放心的扶着拿西缇下楼梯。
　　“当然！”想甩掉对方牵着自己胳膊的手，拿西缇没好气地说。
　　“哼哼，不要逞强……”莱莱安醋意十足。
　　“……哈哈，小孩子”同样宠爱的揉了揉莱莱安的红发，克里希纳取笑她。
　　“小孩子……”拿西缇跟着附和。
　　“才不是，不是！”
　　“就是……”拿西缇和她较劲，眉眼带笑。
　　克里希纳左手揽一个，右手抱一个，眯眯着细长的黑眼，不插手妻子们的玩闹。
　　这就是拉达不曾见过的，克里希纳和拿西缇，莱莱安的幸福生活。
　　三人一起回到神庙。

　　后殿，只有暖风机的轻微轰鸣声。
　　拉达……还在睡？
　　“喂，阿白，醒醒”克里希纳一边拽被莱莱安系得紧紧的衬衫领口，一边往另张床上的微微隆起走去。
　　“我想吃鸡蛋饼嘛”莱莱安向拿西缇撒娇。
　　“讨厌的女人……”嘴上这么说，拿西缇还是去拿鸡蛋。
　　两个人都不怎么关心赖床的拉达。

　　“阿白，醒……”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克里希纳脸色一僵。
　　……
　　小脸青白一片，胸口没有任何鼓动，鼻间气息寥寥……随时都会断气……
　　白色纱丽下的肚子肿胀如球。蜷缩成一团，动也不动，拉达就像……一只濒死的鸟。
　　“……拿……拿西缇”一向冰冷张狂的声音在颤。拿西缇走过来，也跟着慌张起来。
　　“中心医院是沃伦达文最好的医院，对吧？”克里希纳的表情没比拿西缇好看多少，说话间就用一个被子裹起拉达往外走。
　　“是，是的”阿白……！？
　　“克里希纳！怎么了！？”莱莱安追过来。
　　“你们等着”草木香从鼻尖滑过。
　　莱莱安一辈子，都忘不了下一秒眼前发生的景象。

　　古老的梵文。
　　神圣的光芒。
　　瞬间天空裂开，大地颤抖。
　　耳畔仿佛有狮虎嘶鸣，狼熊怒嗥。

　　巨大的气漩在克里希纳脚下形成，满室的光与热好像都被那漩涡卷去。
　　乌黑长发被滚滚气浪高高吹起，转眼间，克里希纳已经双脚离地三尺高。一双微闭的黑色眼眸变得赤红。

　　光的气浪中，恍恍惚惚。
　　人也变得晶莹剔透，模糊。
　　最后克里希纳和怀中人一起，消失不见。

　　只是短短几秒钟。
　　克里希纳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了……
　　神庙静如墓地，曾经神采飞扬的眼睛如今呆滞一片，莱莱安颓坐于地。
　　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

　　“他……他是巫子……？”无意识的开阖双唇，莱莱安指着克里希纳消失的位置，眼神空洞。
　　“……”
　　“……拿西缇……不要骗我……”
　　“克里希纳从来不在人类面前使用神法……”语气中渗着一抹除不去的辛酸，哀怨。
　　“……人……类……？”莱莱安满眼不解。
　　“对……我们是人类，而克里希纳……是神”
　　“……哈！克里希纳是神？……要是神的话，不能救阿白？而是去医院！？”质疑的吼叫，好像要把庙顶掀翻“……拿西缇！不要开这种白痴玩笑！！”莱莱安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就要否认这荒唐的事情。泪不听话的流下。
　　大脑慌乱无措。
　　她怎么能爱上神。
　　而神，又怎么可能会……爱上人……
　　低低的，拿西缇的声音也再也辨不出表情—“他是……毁灭之神”
　　“克里希纳……湿婆？”
　　“嗯”
　　两人陷入良久的沉默。

　　印度教毁灭之神湿婆毁灭和再生之神，他的名字意思是“幸福”或者“吉祥”。他同时又是苦行和舞蹈之神，生殖力和时间的主宰湿婆一旦狂怒起来，整个宇宙都会颤抖，正如佛经中所说，“此天嗔时，魔众皆现，国土荒乱。”

　　“那你还会爱他？”不知谁先开的口。
　　“爱”
　　“你呢？”
　　“废话”
　　“可克里希纳，到底爱谁？”
　　莱莱的问题，拿西缇并未给她答案。
　　似乎莱莱安也不在意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