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穿越]我们不是逗比》天命爬墙为众生

74、白蛟与锦鲤

　　如果天命还活着，大概会吐槽别忘了默苍离还没死。你不信俏如来能收复中原你也别忘了默苍离还在看着你啊这小算盘打的太响小心玩崩。

　　纵然嘴上不惜示弱，能从一个朝不保夕的病弱王爷走到苗王的位置，竞日孤鸣心底是有几分自信的。斗智终需要武力的支持。如果在这样遥遥领先的条件下，局面还被默苍离玩坏，他这个苗王也不必当下去了。

　　“魔世气焰大盛，史艳文死后，侄儿身为史艳文之子。可是帝鬼的眼中钉肉中刺。不如来苗疆避难，婶婶定然扫榻相迎。”交接过程中，女暴君抽空冲着俏如来连抛媚眼，连占便宜。扫榻两个字说的格外暧昧，家门不幸，俏如来红着脸，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可能有的肢体接触。这群厚脸皮，说的好像藏镜人不是被你们弄死的一样。俏如来心里暗暗腹诽，嘴上倒是没有骂出来。

　　竞日孤鸣见状居然有几分笑意，“俏如来，你若能来到苗疆与孤王并肩作战，对抗魔世，孤王也是欢迎的。”

　　“中原不需要一个躲在安全的地方指手画脚的领导者。”

　　“那真是可惜了。”竞日孤鸣毫不惋惜地说道。俏如来的决定在他的预料之中。他真正忌惮的对手，也不是面前这个还略显青涩稚嫩的俏如来。而是那个始终笼罩在俏如来身后的阴影。

　　再说帝鬼那边。

　　中原从很多年前就没有皇帝了。不要问作者这是为什么，这中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了不得的变故，作者也圆不上来。总之，虽然史艳文他爹史丰州是个将军，史艳文也曾经有过官身，但是现在朝廷、衙门什么的，银燕俏如来这一代年轻人都已经完全没有概念了。

　　因为那场奇妙的变故，中原之内也没有了那些拥有高大雄伟的城墙的大城市，以及由雄兵镇守的关卡。人口分布在星罗棋布的村落之中，由各个门派和世家来瓜分、或者庇护——这种小规模自治的状态多半是由于交通不便引起的。所以说武林人的脚程也是一个谜。

　　因为没有政府存在，倒是不存在税收和徭役的问题了。一个在当地声望不错的正道门派需要的人力完全可以通过收徒来获得——这个时代有学徒这个说法，普通人想学武功除非有什么奇遇，否则就只能拜入当地门派，劳心劳力一辈子最后或许子孙后代能被哪家前辈看中收入门墙好好努力个十几年，最后达到群侠、或者杂兵的等级。等中原有难的时候一死一波。

　　所以学武功可以当特权阶级不过这个特权阶级绝对不是那么好当的。死前能砍敌人一刀跟死前只能喊救命看起来没什么区别，其实还是有本质性的不同的。这样说起来没有成为普通人还真是幸运啊。

　　因为根基都在中原，越是经营的好的门派越是不愿意撤离——这意味着重新开始。正如世间没有永盛不衰的王朝，也没有长盛不衰的门派。而一个门派是否能够在衰弱之后复兴，除了一定的机缘，以及人才之外，还得看人心。

　　虽然默苍离教导过俏如来人心的软弱和群众的轻信盲从。但是人心这东西其实很微妙，特别是涉及了实际利益的情况下。百姓是很现实的，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坏一目了然。长远的未来、漂亮的许诺很难打动他们。一个门派在当地经营起他们得名声，往往需要一两代人的努力。

　　这跟武功高低关系不大——藏镜人以史艳文的身份走出九脉峰的时候，樵夫以自己所拥有的、最好的一切去招待他，绝不是因为史艳文的武功很高。至少同样在这个樵夫家里，黑白郎君是不可能获得这样的待遇的。

　　魔世兵锋所指，所有的门派面临着极其艰难的选择。投降、撤离、亦或者……负隅顽抗到流干最后一滴鲜血？

　　魔世即将开启的那一段时间，俏如来一一拜访过各个门派世家。他提出了几个方案供众人选择。第一种，除了少数有武功在身的成员留下外，全员撤离前往苗疆。第二种，放弃山门，前往深山之内躲避战乱。第三种，随俏如来一同前往黑水城。当然，还有第四种方案，投降。

　　不过投降，并不代表放弃反抗。

　　每一种方法都有它的风险所在。魔世开启时，与救援冥医的那批人一起，史艳文死在了鬼祭贪魔殿。俏如来虽然有一定的声望，却终究太过年轻。并非每一个人都愿意将全部的身家性命寄托在这样一个年轻人的身上。

　　作为一个规模不太大的门派，古岳派之内，今日便发生了这样一场争论。类似的争论也发生在了无数的门派之内。

　　“虽然我们已经竭力规劝要他们撤离此处，但大部分村民们不愿意离开，聚集在山门之外，等待本派的决定。”古岳派掌门，李沉渊。相貌儒雅的中年男子。

　　“俏如来说的没错。以古岳派的实力，若无支援，负隅顽抗只是死路一条。保存自身，日后有的是机会杀魔族。”这是一名门派内德高望重的长老的看法。

　　“我们当初习武是为了什么？古岳派建派又是为了什么？还有人记得吗？！”说话的是这一代年轻弟子之首岳寒笙。这位大师兄一扫往常温吞之态，如标枪一般立了起来，双眼泛红。“习武者必须保护普通人。这是每一个习武有成者的责任。”

　　知道这位大师兄过去的人都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他出生于中苗边境的一个小村庄之内。父母皆是武者，在一场中原与苗疆的战争之中，这个村庄被苗疆的乱兵袭击，他的父母为了保护村民逃脱双双战死。实际上，当时的情况，以他们的武功，若非顾忌其他村民的安危，就算带着一个孩童，也是可以逃掉的。

　　“我们可以离开，这些村民怎么办？苗疆与中原是世仇，你，还有你，你们亲自去劝说那些信任我们的父老乡亲，叫他们放弃一切远走千里去苗王治下逃荒？你们能说得出口吗？！”

　　那位认为应该撤离的长老不说话了。他真说不出口。逃荒的路上，亦或是成为难民之后，放弃老弱、甚至易子而食，这些惨状不要太常见。

　　“掌门……”虽然在道义上理亏，但这位长老仍然不愿改变自己的主意。他深知，很多事情不是单凭着一腔热血就可以解决的。

　　李沉渊仍旧没有说话。

　　每一个人习武有他们自己的理由。有些人是为了权力，为了富贵，为了成为人上之人。有些人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亲人好友，有些人是为了掌握自己的命运。习武者出自普通人。但是一旦拥有了普通人所没有的能力，他们就已经与普通人不同了。有的是特权，也是责任。见李沉渊不说话，更有人起了别的心思。

　　“要是牺牲能保护山下的那些人平安也就罢了。无谓的流血是徒劳。”说话的是一个叫赵参的年轻人。虽然辈分不是特别高，却拥有极为出色的天资，深的李沉渊的喜爱，甚至有意将女儿许配与他，也特别允许，让他有了参加论事的资格。

　　“如果古岳派现在投降，修罗帝国为了表明态度，不但不会太过为难，还可以让我们争取到更多的权益。这样，同样可以守护治下的百姓。还能让门派更加兴旺。”魔世刚刚攻下中原，帝鬼要拉拢人心，对于主动投降的门派一定会有所优待。古岳派作为一个小门派，影响力和势力范围一定能够得到扩张。

　　“你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我们去当魔世的走狗？”

　　“我们只需要与魔世虚与委蛇就够了。这也是为了保存自身、发展壮大才有机会……”

　　“够了。”李沉渊说道。“跟我来。”

　　这些可以决定古岳派未来的人，跟着李沉渊鱼贯而出，来到了山门之前。古岳派建于杭州西子湖畔，原本是山灵水秀之所在。大门和牌匾曾在西剑流之乱中严重损毁。后来是附近的居民主动要求帮忙重建的。

　　“当初我们一家子的性命就是由前掌门从倭寇手底下救出的！无论古岳派做下怎样的决定，我等愿意与古岳派共存亡！”

　　“我们也是！”

　　“不该让古岳派孤军奋战！”

　　“大侠们真的打算离开山门，抛弃我们吗？”

　　“家中老母年纪大了，不便远行。实在不忍心弃之而去。大侠们，让我们留下吧！”

　　“孩子还太小，去苗疆那种穷山恶水的地方根本不可能活下去。只要他能活下去，我的性命又算什么？求求你们了！”

　　“当年倭寇来的时候都没有投降！那些魔族听说都是青面獠牙吃人不吐骨头的，怎么可能投降！”

　　这些无知村民群情激愤的样子让赵参有些慌张。

　　“想说什么，对他们说。”李沉渊冷冷地环视过去，被他看到的人一一低下了头。岳寒笙没有说话，只是露出了笑容。他已经知道了掌门的决定。

　　“魔世很强。哪怕是现在的中原领袖俏如来，也要暂避锋芒。”李沉渊说道。

　　人群沉默了下来。长老没有说话，不知为何，看着面前那些不会武功却仍然坚持留下，不惜身死的普通人，他感到老脸有点泛红。

　　岳寒笙握紧了拳头。六年前西剑流入侵，上一代掌门力排众议率众抵抗，古岳派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前掌门、以及大量上一代精英弟子的牺牲，让古岳派从一个一流门派沦落到了如今认定凋零的三流门派。门派里面总有一些人认为前掌门做错了。每一次被他听到了，都会斥责他们。

　　赵参自以为猜中了掌门的心思，亦是一脸的期待。

　　“我们不会走。俏如来不肯站出来做的，让我们来做。”

　　“哪怕是无谓的牺牲？”长老问道。

　　“古岳派自初建之日起，就是为了守护普通人而存在。只要信念尚存，古岳派就有重生的希望。丢弃了信念，哪怕我们活下去，古岳派亦是名存实亡。我们不是为了赴死而战斗的。没有人天生喜欢黑暗，若如今的中原是黑夜降临。至少我们可以成为燎原星火中的一点，坚持更长的时间，直到——黎明到来。古岳派不降。直到战至最后一人，白蛟锦鲤旗不会倒下。”

　　“与古岳派共存亡！”一片呼声之中，白蛟与锦鲤的旗帜被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