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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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补习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没有对容淮开口说过一个字，每晚用过晚餐后，我都会主动去他的卧室让他帮我复习，但除了他在我对面，用低沉冷淡的声音替我讲解的时间之外，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里，我们之间只有安静沉默的气氛。
这种情形直到第二个学期，容淮遇到了那件事之后才被打破。
那一天我被司机从学校送回家，刚一进门，便感受到家里似乎弥漫着异样的气氛。
客厅内灯火通明，容淮一身校服湿漉漉的坐在沙发上，脸色格外苍白，漆黑的发丝滴着水，贴在他精致的脸侧，他看起来像是刚从水里出来一样，浑身狼狈，然而眼神森冷。
梅婶照旧出来接过我的书包，替我放去书房，我跟在梅婶身后，悄悄问：“他怎么了？”
从梅婶的叙述里，我才知道，容淮回家时，被一个发疯的流浪汉推下了天桥。
那时容淮去了市一中之后，由于与我不同路，他便不再让司机每天早晚接送，而是自己去公交站坐车。
但是那天他照旧路过天桥时，忽然被路边一个发疯的流浪汉拽住，推搡间，容淮不慎被推下了天桥下急湍的江中。幸好他水性不错，又被路过的人救了起来，等警察将他送回家时，那个流浪汉早已不见了踪影。
当晚，在邻市出差的父亲听说这件事后，连夜赶了回来，深夜里，容家上下没人敢睡，父亲一进门便皱着眉头，大步走到容淮身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后，才似乎松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道：“怎么这么不小心，为什么不让司机送你回去？那个人抓到了吗？”
容淮摇头，平静地道：“爸放心，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我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有些酸涩跟难过。
父亲从进门后到现在，甚至没有看我一眼，满眼都是对容淮的关切。
那一刻，我忽然真切的感受到了，容淮也是父亲儿子的这个事实。父亲也会为他焦急，关切他，时刻担心他的安危，甚至自己开着夜车，连夜从邻市赶来，只为了亲眼确认容淮的平安。
容淮分走了他对我一半的爱。
我不想再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从旁边沙发上站起来，正打算悄悄离开时，身后的父亲忽然喊住了我。
“小嘉。”
我立即回过头，“爸……”
“明天起，记得起早一点跟容淮一起上学，让司机多绕一点路也没关系。”父亲看了我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抿了抿嘴，良久后轻轻“嗯”了一声。
小时候的容淮，长相就隐隐显露出了父亲的样子，随着年岁渐长，他的五官逐渐立挺，看起来更有七八分父亲的影子。他们有一样深的眸子，一样高挺的鼻梁，一样英挺的轮廓，只是容淮的眼神更冷淡。
他们站在一起，像是一对真正亲密无间的父子。
父亲仍在与容淮说话，我转过身，怀着满心的酸涩与难受，悄悄离开了客厅。
当晚，我洗过澡后，穿着睡衣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面镜子，镜子里清晰的照出我的模样，乌黑的眉睫，过于柔和的面部轮廓，不论怎么看，都找不到与父亲相似的地方。
正当我揪着自己的头发，幻想着把头发再剪短一些是不是能接近一点父亲的样子时，卧室忽然被人敲了几下，随后有人推开门，径直走了进来。
我抬起头，看见父亲走向床边，那双与容淮极为相似的眼睛正温和地看着我，“小嘉还没睡吗？”
我放下镜子，赌气般立即趴在了床上，“睡了！”
父亲低笑起来，弯腰摸向我的头顶：“又在生谁的气？”
“没有生气！”我拍开他的手，想了想，又重新坐了起来。父亲坐在床边，西装外套还没脱下来，他边松开袖口，边道：“等下爸爸就走了，临走前想跟你说会儿话。”
憋了一晚上的难受忽然涌上心头，我难过地抱住他，撒娇般的把头靠在他的脖颈里，闷闷地问：“爸，我是不是长得一点都不像你？”
他抬头摸摸我的后背，“你长得像你妈妈。”
“可是我想像你。”
“那就多喝点牛奶，长高点。”父亲的话里带着笑意，拍了拍我的背：“你才比容淮小一岁，却矮了他一个头，是不是在家又挑食不吃饭了？”
“容淮不过是长得高而已，有什么了不起！我才……”我正气闷地大声反驳时，话却瞬间全部堵在了喉咙里。门口，容淮正逆光站在那里，看着我与父亲。
那一秒的凝固似乎是我的错觉，下一瞬，容淮打破沉默在门口出声提醒：“爸，林秘书打电话来了，您要接吗？”
父亲拍拍我的头，松开我：“小嘉早点睡，明天不要赖床，爸先走了。”说着，他站起来往外走，边对容淮道：“不用接了，告诉他我现在就赶回去。”
“嗯。”容淮侧身让父亲出门，然后站在门口看了我几秒，才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