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坦]温情陷阱》蓂葭

51、眼睛×交易×绝望

　　那个人安静地站在那，身后是废墟延展出来的阴暗，黑灰色的景象充斥着眼瞳，而他身前又是朦胧的暖光，下午三点的日光穿透喧嚣的尘雾照在他身上，竟然诡异的带着几分慵懒的味道。
　　我尴尬的站在原地，从发梢到躯干都紧张到僵硬的地步，背后的汗毛竖起来，刻入骨髓的恐惧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不，也不全是恐惧。
　　“爱丽丝，过来。”
　　没有丝毫犹豫，身体比大脑更快的做出反应，等我注意到的时候，已经站在飞坦的面前了。
　　“爱丽丝，你可以说一下，有什么是我们想要知道的？”
　　飞坦的声音竟然也是慵懒的，他漫不经心的说着，右手熟稔的撩了撩我的长发，好像情人一样温柔。
　　但是我却感到彻骨的冰冷。
　　“我……”
　　“好了，先不说这个，你想要什么？”
　　“一个拍卖品，我还想见一下阴兽枭，我想问他一个问题。”
　　“可是我并不想和你做交易，”飞坦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大概是察觉到我的紧张，他放缓的语气，但却有种刻意的阴森，“不用紧张，我不会杀你，如果我想杀你就不会放任你活这么长时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两年都在哪里，在做什么吗？”
　　“我……”
　　“爱丽丝，我不认为你有什么情报值得我去交换，我清楚你的能力，所以好好留着你这条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我……”
　　“爱丽丝，不要认错，如果你觉得自己错了，就要有用死亡来偿还的觉悟。”
　　妈的！你让老子说完！一次又一次的被打断，已经让我濒临爆发。
　　你们不是在找锁链手吗？好吧即使你不想知道，信长也一定会感兴趣的，我抬眼四顾，却惊愕的发现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刚才还站在旁边的芬克斯不见了，被我们跟踪的信长和玛奇也不见了，因为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飞坦身上，连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发丝上的手忽然离开，飞坦转身，宽大的黑色长袍划出的弧线在眼前绽开。
　　“爱丽丝，你好自为之吧。”
　　阳光扑在他藏蓝色的发上，竟反射出一种刺目的光泽。
　　“飞坦，我求求你，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好。”
　　猛地冲上去，我抓住飞坦的袖子，那一瞬间，我感觉到飞坦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下一秒，狠狠的甩了一下袖子。
　　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因为速度太快，耳畔一阵急风呼啸，大脑还没来得及做出指令，后背就砰的一下撞在墙壁上，一片残垣被撞碎，灰尘和石块落了满身。
　　因为有念得保护，并没有受很严重的伤，我咽下喉头涌上的腥甜，翻身，想要从废墟中爬起来。
　　但是……
　　飞坦一脚踩在我的背上，力气大的几乎要把内脏踩碎，我跌在地上，终于还是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你以为你是谁？你求我我就会答应？爱丽丝，你是不是还抱着我喜欢你，所以会帮你完成所有愿望的心态？”
　　那个男人的脸隐藏在黑暗里，表情淡淡的，但是眼神却格外冰冷：“爱丽丝，你永远都这么天真。”
　　是的，我永远都这么天真，什么找蜘蛛做交易，就是异想天开罢了，我没有让他们忌惮的实力，也没有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交谈的情分，所以去找飞坦以外的任何一个蜘蛛交易，结果都会是被抓住送到帕克诺妲手里，把上辈子的事都给挖出来。
　　而对于飞坦，我怕见到他，又对他抱有希望，我居然会妄想他会对我仁慈一些。
　　怎么可能，他们是蜘蛛，是强盗，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在流星街生活了那么长时间，我怎么可能不了解他们的性格。
　　只是太天真了。
　　“飞坦，我把命给你，你让我见一见阴兽枭。”安雅必须要醒过来，我要让艾莉的身体保持健康。
　　“爱丽丝，你是不是还没看清状况，你的命本来就握在我手里，我想要杀你根本不废任何力气，”飞坦弯下腰，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用一种施舍的口吻说，“既然你迫不及待的想去死，那我就成全你，你的身体不是治好了吗？那你就再挖一只眼睛出来，现在，在这里，自己动手。”
　　后背上的脚挪开，飞坦蹲到我身边，细长白皙的指在我的右眼处流连。
　　他的手指很凉，凉的几乎要冻结我的皮肤。
　　“好。”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来，冷静的不可思议。
　　疼痛是会麻木的，但那是创伤经过漫长的发酵后被神经适应才转化出来的麻木。
　　而现在，我恨不得自己的右眼不曾长好，枯瘦的指插进眼眶里，温热的液体瞬间沾湿整个右手。
　　“痛吗？”那个男人在我耳边低声问着。
　　“不，不痛。”这是我心甘情愿承受的，就算是死掉也怪不得任何人。
　　因为剧痛，左眼倒映出来的景象变得格外模糊，飞坦蹲在我身边，表情是种怪异的扭曲。
　　“爱丽丝，我曾经恨不得杀你了，用我最得意的手段来折磨你，可是为什么，我一点都不开心，你来告诉我，爱丽丝，明明你这么该死，我却一点也不想动手杀你。”
　　他的声音很低沉，低沉的近乎呢喃一般，他没有在看我，那空洞的眼神仿佛是在通过我看某个未知的人。
　　我知道，那是活在他记忆里的那个爱丽丝，然而我不是。
　　细长的指掐在我的脖子上，窒息，但又留有呼吸的余地，空气被扼成一缕一缕的流进肺部，不至于死亡，但绝对不好过。
　　我用那只染满鲜血的右手抓住飞坦的衣角：“我求求你……让我，让我见一下阴兽枭。”
　　许久之后，低哑的声音响起。
　　“好。”
　　真的好吗？
　　蜘蛛的基地里，我看着脚下摊着的那团血肉，暗红的血浸湿了水泥地面。
　　“放心，没死，”飞坦抬脚踢了踢那团勉强可以称之为人的东西，“别装了，有话问你。”
　　“东西”抬起头，血肉模糊的脸上点缀着两点蒙着水光的褐色眼珠，我蹲到他身边询问：“拍卖会的那天，你是否在墓地大楼遇见一个女人，和我长得很像，只不过要比我高，眼睛是碧绿色的。”
　　枭看着我，许久之后，微微摇了摇头。
　　“你再仔细看一看，她现在昏迷不醒，你，或者你们阴兽中是不是有人的能力可以让人持续昏迷？”
　　他依旧摇头，随着他的动作，有血珠顺着下巴的位置滑下去。
　　“你确定？”
　　我伸手去抓他，却抓了满手黏腻，半凝固的血液糊在掌心，恶心的我立刻就移开了手。
　　“你认为这种情况下，我还可能说谎吗？”
　　嘶哑的声音响起，阴兽枭盯着我，那双眼睛中满是绝望，“那天的事情我记得清清楚楚，如果不是因为追杀幻影旅团，我也不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心中的恐慌在不断地扩大，我知道他没有说谎的必要，可是安雅的昏迷……如果不是阴兽所为……
　　努力扯出一个笑容，但是却牵扯到右眼的神经，一股温热的热体穿透右眼处绑着的布条流下来。
　　“飞坦，我知道再问你要东西很过分……”
　　“你要什么，我拿给你。”
　　这么好说话？我侧头去看他，飞坦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爱丽丝，你去死吧。”
　　什么？
　　“我不想杀你，但是也不想再看到你出现在我面前，可是只要你活着我就会介意，所以你自杀吧，我给你想要的东西，换你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心脏处传来撕裂的疼痛，仿佛那颗心脏被谁掏了出来，就在我面前，被撕成一片一片的，再一点一点的碾碎。
　　我勾着嘴角，努力维持着笑容，但是眼角却有东西止不住的往下落，好像在灵魂深处的某个角落里有人在哭，撕心裂肺。
　　“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