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坦]温情陷阱》蓂葭

44、强迫×死亡×离去

　　凌晨的时候，终于还是熬不住腹部冰冷的坠痛，我走进洗手间，在浴缸里注满了热水，把自己沉了进去。
　　身体逐渐回暖，四肢也不再僵直，但是小腹处依旧是冰凉一片，外面的皮肤是温暖柔软的，但是内部的肌理好像冻结成冰，温水漫过头顶，我企图用窒息来抵消另一种痛苦。
　　金色的长发在水中弥散开来，灯光穿透水面后变成光怪陆离的色彩，我茫然的看着水面上扭曲的天花板，没有了“缠”的保护，温暖的水冲开了右眼眶里的伤疤，浅浅的红色散开在透明的水中。
　　明明只是几个细小的伤口，却持续了漫长的时间，依旧未愈。
　　“哗啦！”
　　意识恍惚间，一双手猛地探进水中把我拽了起来，水花四溅，泼湿了那人单薄的睡衣。
　　睡衣很薄，贴在身上勾勒出整齐的肌肉轮廓，明明是纤细的少年身体，却意外的健康有力。
　　“飞坦？做什么？”我莫名其妙的看着拽着我胳膊的男人，他的手劲很大，几乎是瞬间，胳膊就被他掐出好几个触目惊心的指印。
　　“你在做什么？”他的表情格外吓人，脸色阴沉的好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天空。
　　“泡……泡澡啊……”我结结巴巴的解释，好像自己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有……有点冷，想暖和一下……”
　　他没理我，从旁边架子上扯了浴巾裹住我，就着这个姿势抱着我走回卧室，然后再度用那个尴尬的姿势坐在床上——我像是个孩子一样跨坐在他的大腿上，他一手扶着我的后背，一手理着我凌乱的湿发。
　　“你不舒服？”他开口，声音是比平时更加低沉的嘶哑。
　　“是的。”
　　“我应该怎么做？”他绝对是在认真的询问，脸上的表情认真到匪夷所思的地步，没有一丝嘲讽的意味。
　　“不……”不需要你做什么，但是下面的话还没说出来，飞坦的脸色就迅速转阴，我赶忙吞回了剩下的话，“我肚子痛，如果可以，请帮我倒杯热水，或者找一个暖水袋。”
　　“暖水袋？那是什么？”
　　但是下一秒，那人拥着我倒在床上，他的手放在我的腹部，平时冰凉的手变得格外温暖，体温也有所升高，被他环抱在怀里，有一种让人窒息的温暖。
　　“我不知道情人之间是怎么相处的，所以别指望我能做什么，如果你想要什么，想要我做什么，直接说出来，我能做到的都会满足你。”
　　许久之后，飞坦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喷在颈侧，带着那个男人陌生又熟悉的气息。
　　我怔愣片刻，回答道：“好。”
　　其实，我不需要你做什么的，因为我根本不认识你，也没有把你当成爱人的觉悟，因为心里没有住进任何人，所以我才无所谓和谁在一起。
　　当然，这些话我是不敢说的，我只能僵硬的躺在他怀里，瞪大了眼睛看着头顶上方，头顶上方是他的脸，但是无法聚焦的眼睛好像能透过那个人的身体去看不知名的远方。
　　思绪游移，大脑处于一片放空的状态。
　　忽然，唇上多出了两片温热的东西，紧接着，齿关被撬开，带着血腥气的吻逐渐加深。
　　我茫然的放松身体，任凭他为所欲为，身上的浴巾被粗暴的扯去，身体在接触到微凉空气的刹那起了一片细密的鸡皮疙瘩，然后，一只带着厚茧的手一路上攀，最终停在我的颈部，缓缓地，摩挲着我颈间脆弱的肌肤。
　　隔着那人薄薄的睡衣，我能感觉到他过高的体温，肌肤相触，摩擦，激起一阵阵颤栗的感觉。
　　又是这样……不，有什么好抱怨的，男人不都是这样的吗？
　　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强大的男人，用流星街的思维来讲，他能看上我，应该算得上是我的幸运……
　　微微扯了扯嘴角，我闭上眼睛等待接下来的事情，可是等了很长时间，那个人依旧是在亲吻……
　　亲吻……
　　还是亲吻……
　　从唇瓣流连到脸颊，左手依旧是在我的颈侧摩挲，右手也很老实的搂着我的腰，完全没有进行下一步的打算。
　　这是怎么回事？
　　我睁开眼睛看他，却只看到一双平静的眼眸。
　　“你不愿意的话，我是不会碰你的。”他这样说着，低下头来接着亲吻，吻落在我的右眼处，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错觉，久久不曾离去。
　　眼眶被他的唇烫着，竟有种微酸的感觉。
　　明明神经都坏死掉了，我竟然还有种落泪的冲动。
　　那一刻，我忽然就不排斥这个人了，或者说，我从未排斥过他，但是下一秒，脖子上的手猛然收紧，毫无预料的窒息，让我的眼球迅速充血突起。
　　这是什么情况？
　　我艰难的张开嘴，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然而那个人却先开了口，低沉微哑的声音回荡在卧室里——
　　“爱丽丝，留在我身边痛苦吗？”
　　“不……不痛苦……”
　　喉间的手略有放松，我攀着他的胳膊艰难的吐字，其实就算是痛苦也不敢说实话，更何况我真的没感觉到痛苦，至少在他掐我脖子之前，我还在想也许这是个温柔的人……
　　温暖的拥抱，干净纯粹的亲吻，十指相扣的缠绵。
　　我以为，他是喜欢我的。
　　但是飞坦接下来的话却机会毁灭了我对这个人所有美好的印象。
　　他掐着我的脖子，居高临下，用一种施舍夹杂威胁的口吻说着：“就算是痛苦你也要留在我身边，不要妄想离开，不管用什么方式，就算是死亡也不行，爱丽丝，你这条命是我的，只有我才能杀你，就算是你自己也不行，好好活着，不然我会让你试试什么叫生不如死。”
　　“……”
　　他说了什么？这种西索般变态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我茫然的抬头去看他，正好看到他僵硬冰冷的面孔……金色的美丽瞳孔中有种名为愤怒的情绪……
　　脖子上的手再度收紧，氧气被抽离，我像是一条离水的鱼一样艰难的喘息着，肺部发出破碎的嘶鸣。
　　意识逐渐抽离身体，恍惚间，我听见因为故意压低而显得嘶哑阴沉的声音在耳边轻声呢喃：“我不要求你必须想起来，但是从现在开始，你只能记住我。”
　　飞坦，我记住你了！
　　如果可能，绝对绝对要离你远远的！
　　但终归是没有机会离开的，半夜醒来，我依旧躺在那个男人的怀里，他侧身搂着我，呼吸平稳，而我身下的床单，沾着新鲜的血渍，稍微一动，一阵温热黏腻的感觉。
　　身边男人的呼吸很轻，好像随时会醒来的样子，我连动一下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僵着身体，睁眼到天亮。
　　第三天清晨，楼下的杂货店再度遭到抢劫，老板才刚刚打开店门，一群穷凶极恶的人就冲进了小店，为首的人用匕首扎上了杂货店的老板，老板捂着肚子躺倒在地上，鲜血从店门蔓延到大街上，浓郁的血腥气连站在几十米开外的我都能清晰的嗅到，而飞坦站在隔壁的窗前，冷眼旁观。
　　“你不去救了？”我询问道。
　　“不，已经没用了。”
　　没用了？还是没必要了？如果现在赶过去，那个老板还有生还的希望，然而飞坦面无表情的转身，顺便拉上了窗子，远处的抢劫还在继续，劫匪弯腰在杂货店老板的身上补刀，闪亮的金属刺入□□，一遍又一遍，鲜红的血花绽放在秋季微凉的空气里。
　　而那个老板的手，一直不屈不挠的向前伸着，那个方向，正是我们的这个小楼。
　　明明隔得这么远，我却好像能清晰的看到那个中年男人眼中的期望逐渐破灭，染上深刻的绝望，最终，变成一片死灰。
　　也许还抱着飞坦会出去救他的心思。
　　然而飞坦并没有那种想法，他推开我的房门，顾自的说着他的计划：“这里不适合生活了，我们离开，你收拾一下，一会就出发。”
　　原来没用了是这个意思，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窗外，阳光穿透云层洒下来，把那一片殷红映照的愈发刺目。
　　因为要离开，所以无所谓这里是否还能保持原状。
　　我再一次清晰的认识到，这个男人的血，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