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侠客无情江湖》望云子

68、雪夜浴血

　　雪花飘飞，万般凋零。大街小巷，无有生人。只见各家门户紧闭，看是极力躲避严寒之侵袭。
　　吴依凡从鞑靼返回，身心俱疲。他已无心去经营什么。家中的妻小每日乐呵呵相戏，他却总是闷在一边。玉薇、荷茹、雪茵、霏霏想尽办法却依旧只能得其小笑，驱虏、人初、盼归、斐儿终日绕其身旁，终只能得起敷衍而已。时日一长，众人皆忧心其身体，张氏苦心劝慰一番，皆不能奏效。众人虽急在心中，面上却不能有所表露，却也当真是苦不堪言。
　　是日，天气沉郁异常，似乎天空失去了四柱，顷刻间便要轰塌下来。宫中四处散发着冰寒之气。宫女、太监们手忙脚乱的为宫中的供热设备添加薪碳。皇帝冷得无处可躲，气急败坏地叫喊着。
　　隆冬之际，万物封冻。辽东之地，雪覆三尺，林间地上，皆无人迹可寻。
　　军营之中，瞭望的兵士似雪雕一般，身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矮矮的帐篷之外，走来了一行人，中间打头者，看其打扮，便知是王公贵族之属；而身后跟着的，个个手执利刃，脸上明显有在江湖上行走时留下的痕迹。
　　执勤士兵见有人来，忙向前阻拦，问道：“来者何人，报上姓名。”
　　“大明福王！赶快通报！”来者十分神气地叫喊着。
　　士兵听到福王二字，立即跪拜参拜，一人将其迎向帐内，另一人则快速小跑至帐前通报。军营大将很快出来将这一行人迎了进去，帐内一阵寒暄之后，便进入了正题。
　　“大将军，我的提议对两国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何须做白头记，跋前踬后呢？”福王开门见山式地问也先。
　　“话虽如此，但本将军却不得不考虑周全。福王殿下，十年前的土木堡之战，可是我亲自带领士兵，将贵邦英宗皇帝擒拿回来的，假如这一刻我放虎归山，谁能保证英宗复位之后不对我心生忌恨？现在我邦的情势你也是知道的。可汗一心只拿玉真公主做宝贝，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话他是一句也听不进去呀。我们手里的兵权都快被削夺光了。万一你们出尔反尔，我们岂有招架之力？”也先将自己的苦衷和忧虑一一倾倒了出来。
　　“呵呵……大将军多虑了。小王可以以项上人头做担保，英宗皇帝重掌大宝之后，绝对对友邦厚赐有加。别忘了，小王虽然被吴依凡击败了，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手下还有数十万人马，假如一计不成，你我形成联军，进可称霸一方，退可据守一隅，就中原那点老弱残兵，可耐我等何？”福王信心满满的说道，他似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也先想到“福王说得有理，此次英宗皇帝归朝，中原势必燃起争权夺利之祸，虽然现在中原实力占据上风，但到时一旦一分为二，再加上内斗，实力绝对是远不及我方，到时，纵然英宗皇帝食言，以我方现在的状态，绝对可以横扫整个中原。至于福王……不过是玩弄权术的失败者，就他那些苟延残喘的兵力，没什么好畏惧的”，想到这，也先不禁面泛喜悦之色。
　　福王见也先许久不作响应，又一次催促道：“大将军，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赶快做决断吧！”
　　也先点点头，道：“好，男子汉大丈夫，经不起风浪如何成事，我就豁出去，大干一场。”
　　“对对对……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做事应该当机立断，婆婆妈妈总是会误事。”福王盘算着自己的打算，见也先终于答应了，长舒了口气，一连说了无数个对字。
　　当下大家碰杯敬酒，预祝大事得成。
　　鞑靼，王城。
　　灰暗的灯火挂在门楹两侧，显得有些慵懒。执勤的士兵在寒风中直打哆嗦，尽管是不停地走动，也禁不住风雪交加的侵袭。好些士兵实在熬不住，都围着火炉烤火去了。
　　所有的东西都显得那么肃静，呼呼的北风，冻坏了万物的机体，但是，心还是火热的；而在严寒的封冻下，“天牢”二字看得人心直颤抖。
　　火盆中的柴火在噼噼啪啪的想着，火焰升腾的很高。眼看柴火快用完了，小队长催促其他的士兵去附近拾掇柴火。士兵们畏惧寒夜、寒风、寒雪，都推辞这任务。最后队长发了火，大骂道：“你们这些狗娘养的，都不拾柴火烤什么火，冻死算了。”
　　大家见队长动了怒，虽满脸都是不情愿，但都嘟着嘴小声念叨着什么，朝黑暗中走去了。
　　忽然，不远处隐隐传来几声呼救声，但随即便消停了。蹲在火盆旁边的小队长凝神听了听，又没有再听到异状，便自我安慰，以为是寒风冻得自己产生了幻觉。火盆里的火越来越暗了，灰烬都已然慢慢变暗。
　　小队长站起身来直跺脚，狠狠地道：“这帮兔崽子太不像话了，叫他们去办点这样的小事都推三阻四的，去了又半天回不来，真他妈……平日真是宠坏了他们了，等他们回来一定要好好教训一顿。”
　　风雪夹着阵阵杀气扑面而来。
　　小队长正盼着大伙拾柴火回来，隐隐看到暗处有人影走过来，自以为是队员们拾了柴火回来。但看身形、着装模模糊糊又觉得不大像，于是从辕门上取了一盏灯，往前照了照，道：“前面来的可是老三、老四、老五、老李、小钱？”
　　对面没有人答话。
　　小队长渐觉紧张，脚下不自觉的退了好几步，积雪很厚，差点将其绊倒了，定了定神，小队长再次高声问道：“前面来的是敌是友？”声音明显听起来有几分干燥，“再不答话我要叫人了……”。面前走来的人依旧没有答话，小队长似乎感到了腾腾的杀气，熟练而矫捷地快步走到军鼓旁，急促地敲了几下军鼓。
　　整个天牢立即骚动起来。驻在天牢内部和周边的看守士兵听到鼓声，立即从四面八方赶来，各个手执利刃。
　　迎面赶来的的确是来者不善，他们刀口上的血迹有的已经凝固了，有的尚在往雪地滴落，血线为白雪分出了一条界痕。
　　红血与白雪交织，在夜空中织出了红杂白的血幕。增援的士兵源源不断的从四面八方赶来，黑衣人在乱兵厮杀中，有好几个已经是身上满是伤口，血湿了黑衣。不知过了多久，杀气腾腾的入侵者的动作慢了许多，已然是体力不支了。想来也是，纵然是铁打的，也有个度，过了这个度，定然是要疲倦的。这数十个黑衣人已经与士兵厮杀了将近一个时辰了，焉有不累之说。
　　站在远处指挥的将军手握佩剑，高举起来，向大家发号施令，道：“弓箭手准备，三军退避。”顿时，将军眼前数百士兵，一半护盾在前，一半拉弓在后，万箭一触即发。正在围杀的士兵听到号令，渐渐集结后退，与黑衣人拉开了距离；黑衣人见情势不利，头领一摆手，也正要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纵然他们平素身手矫捷，但怎么也快不过飞矢，更何况他们经过近一个时辰的厮杀，体力已经耗费得差不多了，身手自然又慢了许多。在万箭齐发的情况下，眼看就要全军覆没了。但是，事情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发展，黑衣人明显就是训练有素的，在万分危急的情形下，依旧不乱阵脚，头领一声令下“摆阵”，剩余的十几个人一分为二，一半搭起了人墙，将飞箭挡住，协助另外一部分同伴顺利逃离。就这样，在双方都伤亡惨重的情况下，官军凭着人员优势，取得了守卫战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