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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欲加之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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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会是永远那么暗淡,也不会是永远是光明一片。恰如六月之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刚刚湛蓝的天空瞬间便有大雨滂沱而来,坏人兴致,毁人情趣;又或许明明是乌云万里不见晴,眨眼间便是迎来新的光明。
人生,或许就是天的再现,只不过人生的阴晴并不像天气变化那样,让人看起来毫无端由。人生的任何一起一落、一成一败,都不会是毫无来由的,而是自己在历经千百次选择与千万次斗争之后,由每一点点滴滴的小因素综合而成。
北方的冬天说来就来了。是日,如往常一样,天气异常的晴朗。
国王想通过狩猎的方式舒展舒展筋骨,便带着大臣们到狩猎场中狩猎,其中还特别将青莲和吴依凡邀请上了。这天,国王玩得特别起劲,觉得浑身燥热,就减了件衣服,没想到,忽然之间,阴风四起,整个瓦剌瞬间便成了冰天雪地的世界。
随行的大臣们都冻得受不了,早早的向国王辞行回家去。国王本来就高兴,一时舍不得离去;再加上想证明一下宝刀未老、自己还有健壮的身体,便在围场中多呆了一会儿。没想到这一举动让年迈的国王感染了风寒。而且,这风寒越来越严重,不到半个月时间,国王就驾鹤西去了。
其间,在宝昌太子的提议下,诸位大臣都给国王献了药物,以表达臣子对国王的祝愿和对君父的孝心。青莲由于身体欠安,再者,她已辞去了所有的职务,一心只在风花雪月和保养身体之上,无心关及朝政,故而没有听到宝昌的提议。整个朝中,只有她一个人没有献礼。
国王驾崩,宝昌即位。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宝昌即位,本来青莲是他的前任,这于青莲是没什么影响的。但薛瑶却极力怂恿宝昌太子对付青莲,宝昌为了讨好薛瑶,博得美人身心归,想尽办法打压青莲。本来这之间有国王这层保护墙,两人之间的矛盾被国王压制着,但如今国王逝去,宝昌成为了新王,太后因为老国王的离去而变得身心俱是憔悴不堪,也决定不再理国事。如此一来,宝昌与青莲之间的关系便变得十分的突出,而相比较于两人的地位和精力投入方向,宝昌是一国之主,而且一心要对付青莲;青莲却是一心只恋比翼情、全意常在鸳鸯行,根本不想理任何事情,更想不到会有人对付她。整天除了让吴依凡陪着自己养养病,其他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眼中的虚幻。
吴依凡见老国王已经逝去,便商议着等青莲病大癒之后就回中原去。青莲心情也很激动,虽然她很舍不得离开故乡,但是,她更想看一看素来被誉为物阜民丰的中原是什么样子,以及吴依凡的那些妻子们都是何样。
青莲本来病得就厉害,再加上那天随着国王去狩猎,疲惫不堪之下又受了风寒,弄得病情十分复杂,康复起来也较之前慢了点。
约莫过了两个月,青莲总算是痊愈了。
然而,天,又起了风云!而且,风,是狂风;云,是乌云!
这两个月之间,宝昌不顾王族和大臣的反对,执意立薛瑶为王后。薛瑶登上王后宝座后,继续以自己的□□技术钳制宝昌,逐渐搞起了垂帘听政。更重要的是,她马不停蹄的清除朝中老臣,基本上将朝中有声望的正直老臣杀了个遍,那些听话的臣子则都保住了顶戴花翎。清理完老臣之后,薛瑶立即将自己的心腹扶植起来。慢慢地,所有的大臣基本上都换成了她的人,没换的也都是些乐于阿谀奉承的人。
如此,宝昌再也不能再理朝政,而是由薛瑶代理。自己则是沉醉在薛瑶为他所选的温柔堆中。
朝中的大臣换过一通之后,薛瑶又将手伸入到了军队之中。她开始将基层将领也换成自己的人。这一举动使得军中起了大骚乱。一些手握重兵的将领拥兵自重,根本不听薛瑶的任何指令,薛瑶派过去的将领还没到军营,好的是被哄出了军营,不走运的则是被乱刀砍死。薛瑶不懂处理朝政,也根本不懂治军,她见将领不听自己的调派,就派出从全国各地收买拢来的武林邪士、正道叛徒和邪教妖人,连日连夜的刺杀各个不听号令的将领。于是,军中人人自危,一些本不想与她为敌的将领也紧张起来,或表明心迹,委屈投诚;或严戒麾下将士,伺机而动。
渐渐的,宝昌成为了名义上的国王,薛瑶也成了名义上的王后。越到后来,宝昌成了不早朝的君王;薛瑶成了事必躬亲的王后。薛瑶已经成了瓦剌国的真正主宰。
吴依凡见青莲身体好转,便屡屡漏出回中原的口风,想看看青莲的想法。青莲自然能够领悟到吴依凡的意图,于是强作精神,装出身体已经痊愈的样子,主动提出要和吴依凡回中原,去见见他的家人们。吴依凡久在异乡,对家中的老母、妻子、红颜和孩子都十分的担心,如今青莲主动提出了要跟他回中原,他那兴奋劲甭提多高,一时竟忘了仔细观察青莲的身体状况,忙收拾行李,打算和青莲离开瓦剌,行往中原。但还没等两人双脚踏出天狼王府门槛,就见到了薛瑶派出的近卫军将天狼王府团团包围了起来。
青莲很是惊讶,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儿。
只见一内宫侍卫统领捧着王旨,傲慢地走上前来说道:“娘娘怀疑老国王之死是天狼王一手策划的,所以,娘娘宣小的来请王爷回宫一趟,将老国王之死查个明明白白,好向国民交代。”
青莲感到甚是莫名其妙。朝野具知,国王之死,乃是风寒不治,如今贸然来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青莲很清楚这是薛瑶针对自己,意欲除掉自己的幌子。经历过无数大世面的青莲此刻只有愤怒和歉意,她怨恨有人无事生非来陷害自己;她也恨自己不能顺顺利利的陪吴依凡回中原去。怒火伤肝,所以世人都讲求无欲而不怒;而闷气更加容易使身体不适。青莲身体本来抱恙,再加上怒火兴盛,一时身体竟颤抖起来。
吴依凡见青莲身体打颤,立即明白了青莲的处境,安慰道:“青莲,你知道我是爱你的,我能够用我的一生来体贴呵护你的。”吴依凡这句话看似没头没脑,但无疑最具有定心丸的作用。爱一个人,并不是简单的占有,而是心灵的感遇与理解。爱一个人的表现,就是乐于为对方牺牲一切,毫不在乎。吴依凡知道此刻必须首先稳定青莲的情绪,而能达到这样效果的无疑就只有表明自己的立场,让青莲消除顾虑。果然,青莲激动而又深情的点点头,似乎明白了吴依凡话语中暗含的意思,将身体倾倒到了吴依凡的怀中。
“我知道这是一个阴谋,一个危及整个国家的阴谋。身为瓦剌子民,我有责任为我的国家度过这一劫难而努力奋斗,哪怕是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青莲如是对吴依凡说道。
明眸相对,犹如天河两边的牛女相望,那么情深意重。
吴依凡说道:“对,每一个子民都必须要对自己的国家负责。我是汉人,有一分半责任。”青莲不明所以,要么全份责任,要么就没责任,哪来的一分半责任。
吴依凡解释道:“我是汉人,瓦剌国的事儿本来与我无关,我没有丝毫责任;但是现在你成了我的妻子,情况大不一样了,我变成了半个瓦剌人,所以要承担半分责任。”半份就是半份,怎么又变成了一份半呢,青莲还是没有弄清楚。吴依凡盯着青莲看了半天,卖了半天关子,才又加以解释,道:“还是因为你是我的红颜,既然你是我的红颜,你的所有事情就都变成了我的事情,你的那份责任自然而然就变成了我的了。半份加上一份,不就是一份半吗?”
青莲见吴依凡开起玩笑来,便也撒起娇来,道:“你算错了吧?”吴依凡一愣,这不是很清楚吗,怎么算也是一份半呀。青莲把头藏在吴依凡怀中,拿出手指来算,道;“在中原,我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还有至少两位姐妹,他们都要承担或者一份或者半份责任,再预留几位姐妹的份额,怎么也不止一份半吧。”
吴依凡听了,点点头,道:“的确有理,我看,这些还远远不够。你看,像我长得貌过潘安,又善于……,还不知道有多少小姐姑娘会落入吾彀中……。”
青莲道:“只怕你会受不了的……”
吴依凡嘻嘻一笑,道:“这个嘛,你就不用担心了,总会让你满意的。”
传旨的侍卫统领见他们大难临头了还有闲情雅致在这儿调情,且不把他放在眼中,心中十分懊恼,呵斥道:“有什么话留着在狱中说去吧,那才是你们的私人地盘。别到时候只有哭声!”
青莲道:“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
任何人都是爱面子的,不管是谁,如果损害了就必须要承担后果。这是定律。侍卫统领受宠于薛瑶,自认为脸面比任何人都要尊贵些,任何人都必须要格外加以注意,自己没有台阶下的时候旁人必须帮衬着,遇到别人时别人必须要给足自己面子。当然,王妃薛瑶除外。这就是典型的奴才嘴脸。
主人给他一点脸,便以为自己登上了天,立即变得有点飘飘不知为何。其实,他不明白,自己再怎么搞,终究还是别人的狗腿子而已,在主人面前逃脱不了点头哈腰的命运。这种人是世界上最容易惹人厌的人,当然也是最容易受到心理伤害的人。而对付这种人的最佳手段便是旁敲侧击将他的狗仗人势的嘴脸说出来,让他自己打自己的嘴巴,让他感觉到自己终究不过是奴才嘴脸而已,纵使再怎么受主人器重,亦不过是一条狗而已。
如今,侍卫统领是一条刚刚被主人喂过残羹冷炙的狗,尾巴摇得正活,吠声正盛,谁也不能不注意他。吴依凡和青莲竟然敢无视它的存在,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口中拔牙么?侍卫统领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事儿发生?青莲的话一出,侍卫统领便恼上加怒,神情异常,立即下令将两人抓起来。
侍卫不愧是接受过特训人,行动很快,统领的号令一下,便四散而开,将两人围了起来。并准备对两人动手。
吴依凡拂拂袖,立起了真气罩,将青莲护住了,漫不经心地说道:“官威气盛,一点也不知道体恤我们这些穷苦的病弱百姓。哎,这官果真是官。仗着自己多了一张嘴,就非吃人不可,真是太了解为官之道了。你们这样的人才就是自立门户也不为过呀。可惜了,真是太可惜了。”
侍卫使劲砍下去,亦不过是弹棉花之状。只闻刀剑缺,不见人流血。有些侍卫太过卖力,反弹起来的力道反而使得自己额上留下了工伤。
吴依凡以影未至而人先到的身法,将侍卫统领抓到了青莲旁边。侍卫见到统领站在面前,再也不敢乱动,都退了下去。统领还算有点骨气,壮着胆子,喝令侍卫继续进攻,虽然如此,侍卫还是不敢轻举妄动,要知道,如果统领大难不死,那自己就差不多要死了。
吴依凡见统领还有点骨气,便笑道:“算你还有点骨气,但你再有骨气,话还是得改改。”
统领好像是铁了心要以身殉职,大笑道:“改什么,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还有什么可等的。”
吴依凡沉吟了片刻,将统领轻轻地推了回去,道:“嘴挺硬,但是身子骨不行,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统领不闻其声,整了整披挂,对侍卫说道:“身为一名侍卫,只有不怕死才是第一。”
侍卫们的确是为统领的英雄气概所折服,心口一致为其佩服。
突然之间,统领感觉到身体冷热不定,时而上冷下热,时而下冷上热;一时左冷右热,一时左热右冷,反复不定,丝毫不能把握。众人以为他是中了邪了,一时都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派人驾来了辇车,请来了大夫。大夫把过脉,一时也诊断不出是什么问题。
吴依凡见他们忙得焦头烂额,不禁冷笑一声,道:“不用担心,吴某只是为了教一教你们怎样对待病人,所以将统领的冠脉封住了,等一柱香时间过去,自然就好了。既然你们知道应该怎么对待病人,那就说明我白担心了。”
统领见是吴依凡在玩弄自己,心中怒气更生,但忌于吴依凡的手段,不敢再盛气凌人,转而好言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吴依凡收回真气罩,看着青莲,道:“你们没瞧见天狼王身体抱恙吗?既然你家王妃想请天狼王回去,就应该有请的礼数,更何况,天狼王圣体抱恙,你们是不是更加应该好生款待?”
统领勉强答应了吴依凡的要求。
其实,统领并不认为应该对犯人要有什么礼数。他心中所有的成规是,不管你曾经是什么,一旦沦为阶下囚,就不再有什么特权,一律应该上枷戴锁。如今青莲能够在成规之外另辟新理,实是因为吴依凡的强悍。假若在统领面前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渔樵,或者是孔武有力的农村夫妇,这都不可能有这样的待遇。书生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孔武有力的农村夫妇也不行,因为不管他们是否能够征服千百亩稻田,上万只禽畜,都斗不过手执利刃的官兵,他们有的能够预料的下场就只有被殴打与辱骂。
世界本就是强者的生存地盘,没有力量就只能是奴隶。任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斗不过是□□而已,实际上是没有任何威慑力的,以暴制暴是最好的方法。所以说,强盗并不是可耻的,人们认为他可耻,主要不是因为他会抢别人的东西,假如强盗不来侵犯自己的利益,这强盗与圣人又有何区别呢?人们恨强盗,关键还在于强盗通常是很强大的,不管是团体的团结心,还是个体的发达肢体,普通人,不管是一个还是一群,因为力量弱小或者存有畏惧和私心,不能将力量发挥到最大,故而畏惧强盗,由畏生恨,最终形成了强盗人见人恨的局面。假如有那么一群人,个个都能够能够凭着一己之力将匪窝端了,那他们就不可能对强盗产生憎恨之情,相反,是对弱者生存的一种怜悯。
我们可恨的就只有自己不够强大,不能够征服世界。
天,是蓝的;水,是清的。一切如此,不会随人事而改变。
旭日之下,一辆辇车停在了天狼王府门口。吴依凡小心翼翼地将青莲扶上了车。侍卫们昂首挺胸的分两列而站。整个场面,乍看不像是王宫卫队抓捕犯人,倒更像是王宫卫队在请天狼王入宫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