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色盛朝：龙阳逸史（现代白话译文）》寻花得酒

2、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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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庭芳》

　　白眼看他，红尘笑咱，千金缔结休夸。你贪我爱，总是眼前花。世上几多俊俏，下场头流落天涯。虚通道，年华荏苒，莫悔念头差。

　　这首词，一半是说小倌，一半说那些官爷。

　　可为何先说官爷？

　　只道一些纨绔玩世不恭、挥金如土，尽爱干些风流事。看见谁家公子绝色，搭眼记在心里，煞费苦心，不管话多长时间，绝对会弄到手就是了。

　　不干这个的男的，听了这些人一派甜言蜜语，也都免不了上当。

　　要是碰见就干这行养家糊口的，见钱眼开，却也要脸，情愿拿自己的后面去换人家前面。见了大官爷，不用你先动他念头，他倒是先打你的念头了。

　　俗话说得好，鸡儿换盐，两不见钱。各取所需。

　　现在就把这样的事情说一说罢。

　　从前，洛阳有个小倌，叫裴幼娘。你说一个男人，怎么叫了个女人的名字？

　　别人都不知，这裴幼娘虽是个男儿，但女人会的东西，他都会。除了琴棋书画外，那些刺凤挑鸾，拈红纳绣，针线女红，样样精通。

　　洛阳城中知道此人的，都羡慕他，所以就取了这个名字。

　　裴幼娘年纪可有十五六岁，生得十分标致，真算是个小官魁首了。就是那些女子班头，见他也要惊叫叹绝的。

　　怎么这么美？有词见曰：

　　《捣练子》

　　香作骨，玉为肌，芙蓉作面，柳为眉，俊眼何曾凝碧水，芳唇端不点胭脂。

　　这裴幼娘却又十分精明，他知道自己有几分紫色，反正那些认识他的人绝壁不可能放过他，还不如像现在这些做小倌的，随便找些男人赚外快。

　　反正来往的，都是贵侣豪流，真正有身份的人。那些土鳖暴发户，见了他只好背后把舌头伸进伸出，才没资格一尝新鲜呢！

　　一日，正是暮春。幼娘在家没些事干，正取了针线打算绣花消磨时间。

　　只听得有人扣门，他连忙起身，才知个卖草药的先生来寻他。

　　喂！不是说人家裴幼娘从来不与愚夫俗子往来吗？这个草药先生有什么高贵，能和他攀上关系？

　　有一说，这草药先生不是别人，就是他嫡亲的舅舅，叫詹复生，在京师卖些草药。后来时来运转，被几个大官爷看重，遂撇下了草药担子，便改做了个倌料郎中，个把月前才到家。这日正来寻了外甥到郊外去。

　　裴幼娘开门，见是舅舅，便纤腰一倒，喏喏唱唱道：“舅舅你这几天怎么都不来我家了？”

　　詹复生笑道：“这不今儿个来了吗！最近太忙了，才抽出功夫。昨日京中有个官爷，寄来书信，要我替他寻几味草药，赶紧送去，配合助阳丸吃。我一个往郊外无聊，特来邀你同去走走。”

　　裴幼娘见舅舅要他同去，也说不出什么。便走到里面换了衣服，就随詹复生同去。

　　出了西城，果然见到好一派暮春光景：

　　红杏开阑，绛桃放荆绿杨枝上几声啼鸟，闲来几点流莺。芳草坡前，一对游蜂，引着一双浪蝶，芳郊里来往纷纾杂沓的车填马隘，画楼中笙歌缭绕。

　　簇随着才子佳人，绿瘦红肥，正是赏花天气。风恬日暖，分明淑景时光。

　　詹复生同了裴幼娘来到西郊。

　　一路上游游玩玩，问柳寻花。看了那些景致，连采药的事情都给忘了。两人说说笑笑，不多时早到了一座庄居。

　　你说这个庄，是谁家的？

　　就是洛阳城中郑司牧所建。才造了没几年，还是崭新一景。管庄的人十分‘尽职尽责’，凡是有人要走进去看看，他绝壁起身，必要勒索你几个钱儿买酒吃，才放进去。

　　詹复生只好送了他几个酒钱，才同了裴幼娘走进庄门。

　　进去一看，果然是世外桃源：

　　花屏路尧走之底，秀石峰堆。幽涧鱼潜，随向碧波跃出。画梁燕去，还寻旧垒飞来。曲槛旁边，芍药栏斜。对荼蘩架，小桥左右，秋千院相连歌舞台。

　　他两个看了这又看那，眼花缭乱。看得兴起，居然忘了出来。渐渐到了夕阳西下，这才想着打道回府。

　　没走几步，正赶上那面也有一个少年后生，同了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男的走来。

　　你看那少年什么样？

　　穿一件大袖子短身材的华服，戴一顶苏巾后长带票票。白水袜新鲜时髦，红套鞋浅面低跟。一身缂丝绫罗质感颇丰，开扇时满面真金。儒雅大气，流金典雅，一看就不是寻常俗士。面相清奇带秀，一见就知是才情绝佳的书生。

　　问这人姓谁名谁，哪里人氏？

　　原来是洛阳一个德才兼备之人，姓韩名涛。

　　他身边的那小伙，唤做杨若芝，就是韩涛包养在身边的小倌。

　　他两个正在里面行那男女之事，也因天色将晚，这才打算出来。

　　韩涛尚且还没尽兴，简直是一步三回首。恰好这杨若芝在后，也正慢慢跟着，哪成想出门便劈头撞见裴幼娘。他连忙上前，轻轻叫住韩涛道：“你可认得前面那个小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