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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回(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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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书说道,诸国攻打郑国,石厚只打赢了一次便打算撤兵,州吁等人颇为不解。“来回折腾这么麻烦就为了打赢这一场仗?哥几个凑一桌不容易,要不要再来几局?”
石厚就私下劝州吁,“得了便宜咱们就撤吧,郑国一向以兵力强势、诸侯霸道闻名,咱们能赢一仗就够炫耀半辈子的了。而且,够话题编成演绎故事,回去糊弄百姓才是咱们的目的,不可恋战啊。你想,咱们国内还没完全安抚下来,你在外面逗留久了,容易生变。”
州吁一听,是这个道理。鲁、陈、蔡三国看着架势是不能包宿了,赶回恭贺一下然后打道回府吧。从围攻郑国到大家撤兵回家也就五天的时间,权当小长假取乐了。石厚觉得这气势必须做足,让三军摇着大旗唱着歌,浩浩荡荡的班师回朝。
州吁回了家,感觉百姓对他其实还是挺不服气的,一天两天净整事儿,就问石厚该怎么办。石厚支招:“我爹当年在朝中有威望,在民间也有官声,你要是能将他请出山,让他帮你处理国事,百姓就说不出什么来了,你这皇位也能坐稳了。”
于是州吁就让人拿了一堆厚礼去,请石碏重新入朝为官,石碏就一直打着病假条,不肯回去干活。州吁没辙,又问石厚:“你爹太哏了,你看我是不是该放低姿态亲自去拜访一下?”石厚知道自己老爹当年就看不上州吁,如今肯定更是不愿意见,“还是我去跟我爹说吧。”
石厚回到家里,这个他曾经身为逆子而被锁院子,翻了墙才逃出去的家,如今他却能以国之重臣的身份重新归来,感觉自是不同。石厚见了父亲,把主上敬仰老爹的意思一顿表达。
石碏却说:“新主公干嘛特意找我当官啊?”石厚恭顺的说:“新主公刚刚即位,未得民心,想请父亲大人您给拿个主意。”
老官场石碏眉头一皱,谍中谍计中之计上心来,假装出主意说:“诸侯嘛,只要周天子认可了,便是名正言顺。你让他朝见周天子去吧,只要得了皇命册封,那就再没人能说他不配当这卫王了。”
石厚一听便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可转念一想又有些不妥,“无缘无故跑去周国不太好,如果有人能帮着跟周天子说说,咱们再去拜访,那才有礼有节顺理成章,可是找谁帮着说呢?”
石碏就等他说这话呢,马上继续递诱饵,“陈国一向恭顺周天子,朝拜岁贡什么的一直很勤快,因此在周国面前得宠,很能说得上话。如今咱们卫国和陈国还有借兵的来往作为契机。不妨让新主公亲自约会一下陈桓公,请他帮着跟周天子引荐不就行了,多大点儿事儿啊。”
石厚赶忙就把这好主意告诉州吁去了,州吁听了也高兴,准备了好多礼品,让石厚领兵护送着,亲自去陈国。
却说石碏他与陈国的大臣子鍼有些交情,当即把手指头割破,用自己的血写信,派遣心腹之人偷偷送给子鍼,再由子鍼转呈给陈桓公。
于是不久之后,陈桓公就收到了一封颇为瘆人的血书,上面写着:“敬爱的陈国贤明的君主啊:卫国一个小小的地方,却遭受了弑君莫逆如此不幸的大灾难。这事情的直接凶手虽然是前任君主的弟弟州吁,然而,挑拨的主谋却是我那个混账儿子石厚。如果任由这两个混蛋要是这么不受惩罚下去,这天下仿效他俩的乱臣贼子必将猖獗。我老了,管不住孩子,这才害了前任主公。如今这俩小兔【哔-】子去拜访您,其实是我出的主意。我希望您能趁机将他俩拿下治罪,让这天下看看什么叫做王法,什么叫做君臣之礼。好好正一正篡位这种歪风邪道,这将是天下的幸事,而不仅仅是我国惩奸除恶而已。落款:外臣石碏。”
陈桓公拿不准要不要管这档子闲事儿,但是子鍼认为此事当管,不说卫、陈两国这交情,光看州吁贼子这自投罗网的这个机遇,真是不收拾他都对不起咱的暴脾气。陈桓公就允了。
另一边,州吁和石厚俩人还啥也不知道呢,晃晃悠悠的就到陈国来了,陈桓公派人出城迎接,将他们安顿在客栈,约定明天到太庙里正式见面。州吁一看,陈桓公安排的挺妥当、招待的挺好,说明对自己这个新晋诸侯也是重视的嘛,估计这回来谈的事儿能成,心里还挺高兴。但凡州吁长点儿心,想想他哥死前,他是怎么献殷勤的,或许还能警惕点儿,有机会躲过一劫,可惜,他太自信了。
第二天,陈桓公在太庙摆上了老大的排场,大臣们站的迎接队伍也很是整齐。石厚先到了太庙,这货第一次逛陈国太庙,一打眼儿就看到了门前立着一块白色的牌子,上面写的:“乱臣贼子与不孝儿孙,禁止入内。”
石厚心虚啊,看了就心里一惊,但是还是故作镇定的问旁边负责接待的陈国的大臣子鍼,“挂这么块牌子是几个意思啊?”
子鍼看他毫无危机意识,flag立的高高的,就忽悠道:“这是我们前任君主留下的家训,我们主公不敢忘却,就时时挂在这里了。”石厚听了就没再多想。
过了一小会儿,州吁也到了,石厚就去开车门迎接领导下车,然后就在州吁身后小碎步跟着,大家一起进了太庙。州吁整好行头,拿着祭拜用的小玉板,正打算行礼呢,就听子鍼站在陈桓公身边大声喊道:“周天子有令:只捉拿弑君夺位的州吁和石厚两个人,与其他人等无关,不要做无谓的反抗。”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州吁就被一窝蜂的人给摁倒了,石厚蹦跶蹦跶还打算挣扎一下,不过不知道他是太着急了啊,还是他就是挂了个装饰品摆摆样子啊,反正当时是挣扎了半天都拔不出佩剑,只能撩膀子舞张,居然还让他打趴下了俩个人。
太庙两边其实都埋伏着穿戴甲胄的士兵,一起包围过来,这才把石厚五花大绑起来。跟随州吁、石厚来太庙的卫国车马军队都还在外面啥也不知道呢。子鍼把石碏的血书拿出来,当众一读,大家这才知道领导已经被擒,而且这还不是国际问题,而是卫国内部争斗,石碏借陈国之力来抓这个卫国的祸害而已,实在没啥好有异议的,看热闹的就都散了。
人都拿下了,直肠子陈桓公就打算把这俩人直接砍了,大臣们吓到了有木有,连忙阻止说:“老大您别手快,这石厚怎么说也是石碏的亲儿子,要杀要剐的怎么的也得问过石碏,干脆,咱们让卫国的人来审判、处置他俩,这样以后有什么问题咱们国还能摘干净了。”
陈桓公想想,是啊,没必要别人家的事儿,溅自己一身血。陈桓公叫人把州吁和石厚这俩好基友分开关押,不让他俩通消息商量对策。并派人连夜给石碏送消息,让他来决断处置。
却说石碏自从退休之后,一直在家里宅着,见陈桓公派使者来送信,连忙让车夫备马车,又让人去请各位大臣到朝堂上,召开紧急大会。别说,石碏还真有些威望,退休了号召力依然杠杠好,大臣们也不知道这是发生什么大事儿了这么匆忙,都吓得不行,匆匆赶去早间会议厅。
等人都到齐了,石碏这才当众拆开信封,读了信。州吁和石厚都被陈国拿下了,就等着卫国派人去,大家商量一下怎么处置。文武百官都说:“这种国家大事啊,还得您这种德高望重的退休老干部来决定。”
石碏果决的说:“这两个人死不足惜,就该杀了以祭先祖,谁愿意领这差事去执行?”右宰相叫阿丑(这名字听起来挺没有童年的)说:“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我没啥本事,但是这一腔热血还是有的,就让我去杀了那个逆贼吧。”
主要的问题解决了,其他深谙官场之道的大臣就劝起来了:“主犯被处决就够了,石厚他一个从犯,就从轻发落吧。”
石碏眉毛一立,大怒道:“州吁这么败家,都怪我儿子石厚给他扇耳边风,还给打下手。大家替他求情,估计觉得我有私心要留他一命。看我不亲自过去,宰了这臭小子不可!要不然,我也没脸面见列祖列宗了。”
他的家臣獳羊肩(这名字起得估计也不怎么走心)连忙说:“老太爷您别动火儿,我替您去。”于是石碏就派了右宰丑和獳羊肩分别去当监斩官,另外派了人去迎接在邢国避难的王子,卫桓公的同胞弟弟阿晋,回国即位。
右宰丑和獳羊肩到了陈国国都,先拜见陈桓公感谢他帮忙出力,然后才各自去两地的牢房行刑。右宰丑把州吁押送到刑场,州吁见到阿丑这个熟面孔就哇哇大叫起来:“阿丑啊,我是你Boss啊,we are 伐木累啊!你怎么能杀我?”右宰丑面不改色,“你这个内奸!你自己就是个弑君者,我学你不行啊?”州吁无语,只能低头被砍。
另一边,獳羊肩监斩石厚,石厚说:“我知道自己该死,但求你让我见我爹一面。”獳羊肩却说:“我受了你爹的命令来杀你,你要是还惦念着父亲,我拎着你的头去见他。”于是石厚也被砍了。
之后,王子阿晋从邢国回到卫国,先到祖先祠堂上,把除掉州吁这逆子的事情告知先祖,然后重新为卫桓公发丧,以慰哥哥在天之灵。然后阿晋即位,就是后来的卫宣公了。石碏因为有功,被封为国老,世世代代都能入朝当大官(世代为官,说明还有别的儿子啊~~难怪这个杀的没怎么犹豫)。从此以后陈、卫两国更加亲密。
可惜了,石厚这孩子。其实说起来,他已经学到了他父亲的聪慧,也学到了他父亲的忠诚。只不过,石厚效忠的仅是一个篡位的诸侯王,而他父亲石碏效忠的是整个诸侯国。只有后者,才能是永载史册的纯臣。
卫国故事到此暂告一段落,我们回头说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