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第一百七回（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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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轲来到咸阳以后，知道中庶子蒙嘉受秦王的宠信，就先用千金贿赂蒙嘉，求他为自己先禀告秦王。
蒙嘉入奏秦王：“燕王惧怕大王之威，不敢举兵，以逆军吏，愿像其他诸侯那样举国为内臣。您只要给贡职如郡县，让其可以奉守先人宗庙就行。
燕王恐惧，不敢自己跑来说，就斩下樊於期的头，并献上燕国督亢地图，燕王亲自函封，在朝堂拜送使者。
如今上卿荆轲在馆驿候旨，就等大王您的命令。”
秦王听说樊於期已经被杀，大喜，乃朝服，设九宾之礼，召使者到咸阳宫相见。
荆轲将匕首藏在袖子里，捧着装了樊於期头的盒子，秦舞阳捧着督亢舆地图的匣子，相随跟着进来，走上台阶。
秦舞阳面白如死人，似有振恐之状。
侍臣问：“使者为什么脸色变了？”
荆轲回头看了看舞阳，就笑了，上前叩首道歉说：“一介秦舞阳，乃北番蛮夷之鄙人，生平未曾见过天子，所以不胜振慑悚息，不是平常状态了，愿大王宽宥其罪，让他在您面前完成使命。”
秦王传旨，只许正使一人上殿，左右叱秦舞阳下阶。
秦王命取头函查验，果然是樊於期的头。
问荆轲：“何不早点杀了逆臣来献？”
荆轲禀告说：“樊於期得罪天子，逃窜北漠，寡君悬千金之赏，把他买到手。
本想活着献给大王，实在是怕中途有变，所以才砍了他的头，希望能让大王您息怒。”
荆轲说话应对十分从容，表情也非常温和，秦王一点也没怀疑。
当时秦舞阳捧地图匣，俯首跪在阶下。
秦王对荆轲说：“取舞阳所持地图来给寡人看看。”
荆轲从舞阳手中取过图函，亲自呈上。
秦王展图，正要观看，荆轲匕首已露，不能掩藏，当下未免著忙，左手把住秦王的袖子，右手执匕首刺其胸口。
还未及身，秦王大惊，奋身而起，袖子断了。
因为当时是五月初旬天气，所穿的只是罗縠单衣，非常容易撕裂。
王座旁设有屏风，长八尺，秦王超过去，屏风倒在地上。
荆轲持匕首在后紧追，秦王不能脱身，绕着柱子跑。
原来按照秦国法律，在殿上侍奉的群臣不许持任何兵器。
那些拿着武器的郎中宿卫之官，全都站在殿下，不经过宣召不敢擅自入殿。
如今仓促之间发生变故，秦王没有闲暇呼唤外面的人入殿来护驾，群臣都赤手空拳打荆轲。
荆轲非常勇猛，接近他的人都辄仆。
有侍医夏无且，也甩出药囊去打荆轲，荆轲奋臂一挥，药囊俱碎。
虽然荆轲十分勇猛，群臣对付不了他，却也亏着他要分心应付众人的纠缠，所以秦王东奔西跑，不曾被荆轲拿住。
秦王所佩宝剑名叫“鹿卢”，长八尺，他想拔剑击荆轲，剑太长，拔不出来。
有小内侍赵高急唤：“大王何不背剑而拔？”
秦王忽然醒悟，按他的话，把剑推在背后，前边便短，容易拔出。
秦王勇力不弱于荆轲，荆轲的匕首只有尺余长，只能用来近刺，而秦王的剑长八尺，可以远击。
秦王得剑在手，其胆便壮，于是直前来砍荆轲，断其左大腿。
荆轲扑身倒在左边铜柱旁，再也站不起来，举着匕首丢向秦王。
秦王闪开，那匕首在秦王耳边过去，直刺入右边铜柱之中，火光迸出。
秦王又用剑击荆轲，荆轲以手接剑，三根手指都被斩落。
荆轲连续被砍了八下，倚柱而笑，向秦王箕踞骂：
“你太狗屎运了！我想仿效第18回曹沫故事，活捉了你，反还诸侯侵地，没想到没有成功，被你逃脱。这难道就是天命吗？
然而你仗着强力吞并诸侯，又能占有这天下多久呢？”
左右争上前攒杀了他。
秦舞阳在殿下，知道荆轲动手，也要向前，却被郎中等众人击杀。
这是秦王政二十年的事。
可惜荆轲受了燕太子丹这么长时间的供养，特意入秦，却一事无成，不仅仅是害了自身，又枉害了田光、樊於期、秦舞阳三人性命，断送燕国太子丹父子未来的路，难道不是剑术之不精吗？
髯翁有诗云：
独提匕首入秦都，神勇其如剑术疏？
壮士不还谋不就，樊君应与觅头颅！
秦王心战目眩，呆坐半日，神色方才稍定，去看荆轲。
死去的荆轲依然是双目圆睁宛如活人，怒气勃勃。
秦王看着心里发毛，命人取荆轲、秦舞阳的尸体和樊於期的头一起在集市上焚烧。
燕国随从全都砍头，分悬国门。
遂起驾还内宫，宫中后妃听闻变，纷纷前来问安，顺便置酒压惊称贺。
有一个胡姬，原本是赵王宫人，秦王打破赵国的时候选她入了宫中。
胡姬因为善长弹琴而受宠，位列妃位。
秦王让她弹琴给自己解闷。
胡姬援琴而奏：
罗縠单衣兮可裂而绝，八尺屏风兮可超而越，
鹿卢之剑兮可负而拔，嗤彼凶狡兮身亡国灭！
（歌颂秦王，讽刺刺客）
秦王爱其敏捷，赐缯绮一箧，这天晚上尽欢，留宿在胡姬宫里。
后来胡姬生了个儿子，就是二世皇帝胡亥，此是后话。
次日一早，秦王上朝，论功行赏。
功劳第一的，首推夏无且，赐黄金二百镒：“无且爱我，用药囊砸荆轲！”
下一个唤来小内侍赵高：“‘背剑而拔之'，全靠你当时提醒我！”
也赐了黄金百镒。
群臣中赤手空拳对付荆轲的，根据受伤轻重加赏。
殿下郎中人等击杀秦舞阳的人，也都有赏赐。
蒙嘉误把荆轲引荐进来，凌迟处死，灭其家。
蒙骜已经先病死了，他儿子蒙武正在担任裨将，因为不知情，得到特赦。
秦王怒气未息，大量发兵，让王贲带领，支援他父亲王翦攻打燕国。
燕太子丹愤怒极了，全兵出击，迎战易水之西。
燕兵大败，勇士夏扶、宋意全都战死，太子丹逃奔蓟城，太傅鞠武也被杀了。
王翦合兵围城，十月城破。
燕王喜责怪太子丹：“今日破国亡家，都是因为你！”
太子丹据理力争：“韩、赵两国的灭亡，难道也是我的罪吗？（秦国灭我燕国是躲不了的趋势啊）
如今城中尚有二万精兵，辽东地理位置负山阻河可以固守，父王应快快到那儿去！”
燕王喜不得已，登车开东门而出。
太子丹带着全部精兵，亲自断后，护送燕王东行，退保辽东，以平壤为都城。
（辽东？平壤？）
王翦攻下蓟城，向咸阳送去捷报。
作者有话说
第296章 第一百七回（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