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战国之东周列国白话志》玉纹暖

288、第一百四回（下）

　　【让嫪毐进宫】

　　太后听说了这事，私下向吕不韦询问，好像挺感兴趣的样子。

　　吕不韦说：“太后想见见这人吗？臣找个机会将他献给您。”

　　太后笑而不答，似乎是设想了一番可能，良久才说：“您这是戏言呐，这外人怎么能进得了宫？”

　　吕不韦说：“臣这里有一计，让人揭发他的旧罪，给他判个腐刑。不过当然不能真切，太后花费重金贿赂一下行刑者，假装给他做了绝育手术了，然后让他以宦者身份到宫中任职，就能永远将他放进来了。”

　　太后大悦：“此计甚妙！”于是给了吕不韦百金来办这个事情。

　　吕不韦密召嫪毐，告诉他始末。

　　嫪毐很高兴有这么一个进宫里浪的神奇机会。

　　吕不韦果然让人揭发他的浪罪，判处腐刑。

　　然后把太后给的百金分别贿赂主刑官吏，取驴某器官及他血，假装做了手术。

　　为了效果逼真，把嫪毐的须眉也都拔掉了。

　　行刑者故意将驴器官给左右传阅展示，大家都以为这是嫪毐的作案工具，都很骇异。

　　嫪毐假装宦官，混在内侍之中进了宫。

　　太后把他留在宫中，晚上让他侍寝，试了一下，感觉挺好，认为胜过吕不韦十倍。

　　第二天，厚赐吕不韦以奖励这一系列劳苦安排。

　　吕不韦则很高兴从绯闻事件里脱了身。

　　【太后的后老伴儿】

　　太后与嫪毐相处如夫妇，没多久她就怀孕了。

　　太后怕生孩子时这事儿瞒不住，于是假称生病，让嫪毐花钱贿赂卜者，传瞎话说宫中有祟，应当躲避到西方二百里之外。

　　秦王政一直很怀疑吕不韦的绯闻事，也觉得太后稍微搬远些去住，能断了和吕不韦的往来，挺好的。

　　于是秦王政说：“雍州距离咸阳西二百余里，而且以前的宫殿都还在，太后正好搬去那儿住。”

　　于是太后搬到雍城，嫪毐当车夫跟着。

　　离开咸阳以后，住在雍故宫，名曰大郑宫。

　　嫪毐与太后更加亲近毫无忌惮，两年连生二子，建起密室藏着养育。

　　太后私下与嫪毐约定，以后秦王崩了，就让嫪毐的儿子继位。

　　知道这事儿的外人很多，但没人敢说。

　　太后奏称嫪毐替秦王侍奉自己有功，请封土地。

　　秦王奉太后之命，封嫪毐为长信侯，给他了山阳之地。

　　嫪毐一下子就显贵起来，更加恣肆。

　　太后每天给他的赏赐无数，宫室舆马、田猎游戏，想玩什么就玩什么，事情无论大小，都取决于嫪毐。

　　嫪毐蓄养家僮数千人，想求升官发财、愿意给他当舍人的宾客，又有千余人。

　　又贿结朝贵为自己的党羽，趋权者争着依附他，声势反而超过文信侯了。

　　秦王政九年春，彗星出现，长长的贯穿整个天空。

　　太史占卜后说：“国中要有兵变。”

　　按秦襄公立鄜畤以祀白帝（第几回），后德公迁都于雍（第几回），遂于雍立郊天之坛。（第几回）

　　秦穆公又立宝夫人祠，岁岁送上祭品，于是成了常规，后来虽然又迁都去了咸阳，这个传统也没有被废掉。

　　太后住在雍城，秦王政每年到了郊祀的时候，都会到雍地朝见太后，顺便举行祀典，自有祈年宫驻驾。

　　这年是春复当其期，正赶上有彗星之变。

　　临行的时候秦王让大将王翦在咸阳耀兵三日，同尚父吕不韦守国；
　　桓齿奇引兵三万，驻扎在岐山。
　　然后秦王才起驾。

　　当时秦王已经二十六岁，还未举行冠礼。

　　太后命于德公之庙，行冠礼佩剑，赐百官大酺五日。

　　太后也与秦王在大郑故宫摆家宴。

　　也是嫪毐享福太过，合当生出事来。

　　嫪毐与左右贵臣赌博饮酒，到了第四日，嫪毐连续输给中大夫颜泄好几局，嫪毐已经喝得大醉，又要求覆局。

　　颜泄也醉了，不从。

　　嫪毐直接上前扭打颜泄，上手打脸。

　　颜泄也不让着，摘去了嫪毐的冠缨。

　　嫪毐气坏了，瞪着眼睛大声呵斥：“我是当今秦王的后爸，你这窭人子（穷人儿子），怎么敢与我对抗？！”

　　颜泄这下害怕了，跑了出去，恰好遇到秦王政从太后那儿饮酒出宫。

　　颜泄趴在地上叩头，号哭请求赐死。

　　秦王政是有心机之人，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让左右扶他到祈年宫，然后再问。

　　颜泄将嫪毐批颊、还有自称假父之语，讲了一遍，因奏：“嫪毐其实不是宦者，他假装受了刑，偷偷服侍太后，如今生下俩儿子养在宫中，不久谋篡秦国。”

　　秦王政听了这话，大怒，秘密用兵符去调桓齿奇，让他引兵到雍地来。

　　有内史肆、佐弋竭二人，平时没少受太后和嫪毐的钱，因此与他成了死党。

　　他俩知道这件事，急忙跑到嫪毐府中告密。

　　嫪毐已经酒醒，大惊，夜叩大郑宫，求见太后，详细跟她说了如今的情况：
　　“今日之计，除非乘着桓齿奇的兵还未到，我带领所有宫骑卫卒及宾客舍人，攻打祈年宫，杀掉现任大王，你我夫妻还能保命。”

　　太后慌张的问：“宫骑安肯听我的令吗”

　　嫪毐说：“愿借太后玺，伪造君主御宝来用，就说‘祈年宫有贼，王有令，召宫骑一起去救驾。'他们肯定听从。”

　　太后这时候主意已经乱了，说：“全交给你来办了。”

　　于是把自己的玺交给嫪毐。

　　嫪毐伪造秦王御书，盖上太后的玺文，遍召宫骑卫卒，本府宾客舍人，自不必说。

　　乱到次日午牌，这才聚齐。

　　嫪毐与内史肆、佐弋竭分别带领这些人，包围祈年宫。

　　秦王政登台，问各军犯驾之意。

　　答：“长信侯传言说您的行宫有贼，特来救驾。”

　　秦王怒怼：“长信侯就是贼，我这宫中有什么贼？”

　　宫骑卫卒等人听说了这话，一半散去，另一半胆大的，便反戈与嫪毐的宾客舍人相斗。

　　秦王下令：
　　“谁能生擒嫪毐，赐钱百万；
　　杀了献上他的头，赐钱五十万；
　　拿到逆党一个头，赐爵一级。
　　不论什么出身职务舆隶下贱，都按这个赏赐进行奖励。”

　　于是宦者及牧圉诸人，全都拼命出战。

　　百姓传闻嫪毐造反，也来持梃助力，宾客舍人死者数百人。

　　嫪毐兵败，夺路斩开东门出走，正遇桓齿奇大兵，活活的束手就缚，并内史肆佐、弋竭等皆被擒。

　　把他们放在狱吏手里，拷问出全部信息。

　　秦王政于是亲自到大郑宫搜索，在密室之中找到那两个私生子，让左右将他俩放进布囊中扑杀了。

　　太后暗暗心痛，却不敢出头来救，只能关上门哭泣。

　　秦王最终不朝拜母亲，直接回到祈年宫。

　　因为太史占星应验，赐钱十万。

　　狱吏献上嫪毐招供罪状，言：“嫪毐假装受刑混入宫，都是出自文信侯吕不韦的计策，他的同谋死党有内史肆、佐弋竭等，大概二十余人。”

　　秦王下令在东门之外将嫪毐车裂，夷三族；
　　内史肆、佐弋竭等同党都枭首示众；
　　那些跟着造反闹事的炮灰宾客舍人全部诛死；
　　就算是没跟着谋乱的宾客舍人，也都赶去蜀地。总共大概要搬迁四千多家。

　　太后用玺党逆，不可为国母，减其禄奉，迁居棫阳宫。（这是离宫里面占地面积最小的了。）

　　还派了三百士兵看守，凡是有人出入，必须进行一番盘问。

　　太后此时如同囚妇，岂不丑哉？

　　秦王政平了嫪毐之乱，回驾咸阳。

　　尚父吕不韦畏罪，假称生病，不敢出来拜见。

　　秦王想把他一起杀了，问群臣的看法。

　　群臣大多与吕不韦有交结，都说：“吕不韦扶立先王，对社稷有大功；况且嫪毐没有当面对质，都是一面之词，不应让吕不韦受牵连。”

　　秦王于是宽赦吕不韦不杀，但免了相位，收其印绶。

　　桓齿奇擒反贼有功，加封进级。

　　这年夏四月，天发大寒，降霜雪，很多百姓冻死。

　　民间都议论说：“秦王迁谪太后，儿子不认母亲，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异相。”

　　大夫陈忠进谏：“天下没有无母之子，您应当把她迎回咸阳，以尽孝道，没准这异象就消失了。”

　　秦王大怒，命剥去他的衣服，把他放在蒺藜上捶杀，把他的尸体放在阙下，并发布榜文：“有谁敢来说太后的事，参看此下场！”

　　秦臣相继来谏者却依然不止，不知可能感悟秦王吗？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