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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十四回(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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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齐襄公于十一月一号驾车出游,只带了石之纷如,和孟阳等宠臣,架着鹰牵着狗,准备射猎,靠谱的大臣一个都没带。先到姑棼,那里原来就建有御用小别墅,特别方便他终日游玩。
当地居民献出酒肉,齐襄公等吃吃喝喝了一晚上,就直接住了当地居民家里。第二天起驾,往贝邱走。这一路树木茂密藤蔓繁盛,葱葱郁郁遮天蔽日,齐襄公在一个高土山上停车,传令防火烧林,然后准备好弓箭围猎逃窜的野兽,猎鹰和猎狗也都放了出来。
火烈风猛,狐兔之类,东奔西逸,忽然有大豕(野猪)一只,像是没有角的大牛,又像是没有斑纹的老虎,从火中跑了出来,竟然冲着高土山去了,蹲趴在齐宣公的车马前踞。当时大家都去围猎了,只有孟阳站在齐襄公身边。齐襄公对顾孟阳说:“你帮我把这只猪射了。”
孟阳眼睛瞪着看,惊恐的说:“这不是大野猪吧,这是公子彭生变成的怪物啊!”襄公大怒:“彭生怎么可能有胆来见我!”说着夺了孟阳手里的弓,亲自射猪,连射三箭都没中。(话说你真的只是来看别人打猎的吧?)
那大野猪站立起来,估计像是小狗拜拜的姿势,又像是人在走路,大声吼叫,声音非常嘶哑难听,吓得襄公毛骨俱竦,从车中倒撞下来,摔在地上的时候把左脚扭摔伤了,他那丝文屦鞋掉了,大猪叼走了鞋子,恍惚就不见了。神秘主义的故事都是这样的情节。
徒人费和随从们把齐襄公扶回车中躺着休息,传令停止狩猎,重新回去姑棼离宫住宿。齐襄公觉得自己被吓的有些精神恍惚,心里烦躁。
当时军中已打二更,齐襄公因左足疼痛,根本睡不着觉,跟孟阳说:“你扶我起来慢慢走几步活动活动。”之前从车上掉下来,实在是太匆忙慌张太惊险刺激了,连鞋子掉了都不知道,直到现在他才察觉,问徒人费要那只丢掉的鞋,当领导嘛,习惯了有别人帮着捡鞋这种小事。
徒人费说:“你的鞋子被野猪叼走了。”齐襄公很是生气他又提起那只该死的猪,大怒说:“你既然跟在我身边,怎么连我的鞋子都看不住?既然我鞋子被叼走了,你当时怎么不说?”
齐襄公拿出一根小皮鞭,打在徒人费后背上,打得他流了一地的血,这才停止。徒人费被小皮鞭抽了,含泪出了门,正遇上连称带领几个人来打探情况,可怜的徒人费刚在那边被小皮鞭抽完,又在这边被花式捆绑上了。
连称审问说:“那个无道昏君在哪儿?”徒人费答:“在寝室。”连称又问:“他睡了没呢?”徒人费答:“还没睡呢。”
敌情已经知晓,没用处的可以杀了。连称举刀就想把他砍了,徒人费求饶道:“别杀我,我叛变,你们不就是想杀了齐襄公吗?我先进去,帮你看情况!”连称不信,徒人费说:“我刚被那昏君用小皮鞭打伤,也想杀了他报仇呢!”于是转身把后背亮给他看。
连称见他背上被打得是血肉淋漓,就信了他所说的话,让人给他松绑,让他当了自己内应,随即让管至父带领众军士,杀入离宫。
再说徒人费翻身进了门,正遇到石之纷如,就把连称造反作乱的事情说了,然后一起进了寝室,把这事情都告诉给了齐襄公。
襄公惊惶无措,徒人费曰:“情况紧急。不如让一个人伪装成主公,在床上躺着,主公躲在门后,趁着这乱哄哄的状况,兴许您就能顺利脱逃!”孟阳说:“主公您一直这么照顾我,我愿意为你牺牲!”
于是孟阳脸冲里侧躺在床上,齐襄公亲自把身上的锦袍脱下来,改在了孟阳身上,自己躲在门后,问徒人费说:“你们怎么办?”徒人费说:“我和石之纷如一起抗敌!”齐襄公这才想起来心疼说:“你的背伤……”徒人费说:“臣死都不怕,这点伤算什么?”齐襄公叹息:“忠臣啊!”
徒人费让石之纷如带人在中门把守,自己一个人藏着利刃,假装内应出去迎接,就想刺杀连称。那时叛军已经攻进大门,连称拿着剑在前面开路,管至父带兵在门外,以防周围出现意外情况。徒人费见连称杀进来杀的这个凶猛,也来不及观察、思考,拿着匕首上前一步便刺。
谁知连称身被重铠,兵刃根本刺不进去,连称一剑劈去,斩断了徒人费两根手指,再一剑,劈下徒人费半个头颅,徒人费就这么死在了门里。
石之纷如见刺杀失败,就举着长矛来杀,俩人大概打了十多个来回,连称一边打一边向前走,石之纷如被逼的渐渐后退,一不小心绊倒在石阶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被连称一剑砍死。
连称进了寝室,侍卫早都吓跑了,只能看到团花帐中躺着一人,用锦袍遮盖着身体,连称手起剑落,先把那人脑袋砍了,从枕头上滚开,这才举着火烛看到,死者年轻而且连胡子都还没长,“这不是齐小诸!”赶快派人把这屋子搜索一遍,根本找不见齐襄公的踪影。
连称拿蜡烛一照,忽然看见门槛下,露出一只丝文屦鞋,就知到门后藏躲有人,料想肯定是诸儿!打开门一看,那昏君脚疼,正蹲坐成一团在那儿,右脚还穿着丝文屦。而连称所见的那只左鞋,乃是先前大野猪叼走了的,不知为什么会出现在门槛下面,说明这里面是有冤鬼,可真是吓死宝宝了。
连称认识诸儿,好像拽小鸡崽子似的,一把把他从门后拎出来,扔在地上,大骂:“无道昏君!你连年用兵,军费支出大大的祸害百姓,是不仁;不听你爹遗言,疏远公孙无知,是不孝;你跟你妹妹那些事儿,闹得全世界都知道,是无礼;不念我们戍边受苦,瓜都熟了还不来换岗,是无信!仁孝礼信,四德皆失,你还算是个人吗?我今天为鲁桓公报仇!”
于是把齐襄公砍成好几段,用床褥裹住尸体,跟孟阳同的尸体一起在门后随便埋了。算起来齐襄公在位的时间不过五年而已。
史官评论此事,都说齐襄公疏远大臣,只宠爱那些个会讨好的小人,像是石之纷如、孟阳、徒人费这些等,平日受齐襄公的私人恩宠,在大军叛乱之际,虽然还能保持忠诚视死如归,但却不能比拟忠臣的高尚节操。连称、管至父,徒以久戍不代,遂行篡弑,当是齐襄公恶贯已满,假手二人耳!
我评论此事,效忠就是效忠,生命都贡献了就是贡献了,按史官说的齐襄公应该去亲近的那些大臣,如果遇到了这种造反的情况,会护着齐襄公还是杀了齐襄公呢?
我觉得石之纷如、孟阳、徒人费这些,虽然不是良臣,但忠臣的称呼还是改变不了的,不过是跟错了主子,且本身的能力差了点儿罢了,平心而论,他们作为属下,真是比连称、管至父好多了。
回归原文。
之前彭生临刑前大喊:“我死了也要变成妖怪,取你的狗命!”所以打猎时出现的那个大野猪,并不是偶然。
冯梦龙有诗感叹徒人费、石之纷如的死,诗云:
捐生殉主是忠贞,费石千秋无令名。
假使从昏称死节,飞廉崇虎亦堪旌!
又诗叹齐襄公云:
方张恶焰君侯死,将熄凶威大豕狂。
恶贯满盈无不毙,劝人作善莫商量。
连称、管至父重整军容,长驱齐国。公孙无知早就准备了私家军队,一听说齐襄公的死信儿,就派人来开了城门,接应连、管二将入城。二将直接编瞎话说:“曾受先君齐僖公遗命,奉公孙无知即位。”
立连妃为夫人,连称为正卿,号为国舅;管至父为亚卿。其他大臣虽然勉强排着后面的次序继续打工,但是心里颇为不服。(我去,这群傲娇的大臣到底想怎样?估计他们心里想:那昏君虽然是被你们弄死的,但是你们上位上的也太名不正言不顺吧?)
只有雍廪的态度看起来很是屈服了,因为他曾经和公孙无知抢道的事情再三磕头认错,极其卑顺。公孙无知赦免了他,仍让他担任大夫职务。
高氏、国氏两大世袭上卿都请了病假不上朝,公孙无知也不敢轻易把他们罢免了,世家势力不好招惹啊。至父劝公孙无知悬榜招贤,搜罗些属于自己的人才来供使用,并推荐了自己家族小辈里有才的管夷吾,公孙无知就派人把他招来。
不知管夷吾是不是肯来应聘?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