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言白

3、【病变PANDEMIC】3

　　叶千洺蹙眉，提高了视频的音量，可还是因为现场声音过于嘈杂无法听清那个病患发出的音节。但他非常确定，这绝对不是英语。

　　“停下来！你再往前一步我就要开枪了！我并不是在开玩笑”

　　随着一声怒喝，带头的武警在看到警告无效的情况下向其中一人的小腿击了一枪，这次是正中目标。瞬时间那个被击中的人完全没有任何停顿，甚至是发出一声痛吟，径直朝开枪的武警扑了过去。
　　人群中一阵尖叫，场面瞬间混乱起来，而视屏也在此刻瞬间中断。

　　视屏中的画面再次从电脑桌面切换到了摄像头，James面容显得十分兴奋。
　　“Dude，我在网上搜到这条视屏Youtube链接的时候，里头的原文件已经被删除了，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黑了数据库才把它下下来的。你想想，这个视屏被删只有两种可能，一就是它是被一帮无聊的人弄出来唬人的，传播虚假信息；至于二……就是里面的东西是真的，而政府的那帮家伙并不想让人看到——”

　　叶千洺半阖着眼，神情有些复杂，依旧还在消化视屏中所看到的影像。几乎每一个事态演变都发生在短短数秒之内，让他难以在短时间内反应过来。

　　“——如果这是真的，那这里面实在是有几个非常有趣的细节。”
　　James的语速快了起来。
　　“首先是潜伏期估算，狂犬病的潜伏期一般都在三天以上，有时候可以长达三个月。而这次几个人却同时在一个地点发病。如果说他们都是在同一时期感染并同时发病未免太巧，我怀疑他们携带的病毒发病速度和感染率都比以往的狂犬病要来得高。”

　　“其次是临床表现，虽然感染犬类会在发病时产生攻击性的撕咬，但是在人类感染者中，症状往往只是恐风、惧水、身体痉挛和高度兴奋——毕竟人类和犬类攻击的方式不一样，咬绝对不是理智的人做得出来的行为。
　　我还从没有听过有人病发时会把别人的手臂给咬出血的——像素很差，不过你应该已经注意到那个包扎胳膊的武警绷带上的红色了，这个程度我可以肯定至少是咬到肌肉组织以内了。与其说那些患者是被他们自己的攻击本能驱使着，我觉得他们更像是被病毒操控了大脑，被某种未知的力量占据了思考意识……”

　　“最后，你应该也注意到了，现场明明有医务人员，而车站里又有可能存在携带狂犬病病毒的流浪狗，那警方中肯定有人带了远程或者注射式的镇静剂，而他们在视屏里却选择了用枪
　　——这很有可能说明，麻药对这些病毒携带者无效……”

　　这时画面中的James突然转过头去，应该是听到了谁的叫唤：“Okay，I’ll be right there in a sec！”
　　他回头，透过摄像头看着另一头的叶千洺，“William，我现在要进无菌室做准备了。我知道你在那儿的研究会一定很有趣，但是我希望你能尽快飞回来，我有预感——这次的病毒很有可能会是一个新发现！我已经开始跃跃欲试了——”

　　言毕视屏终止了，叶千洺若有所思，沉默片刻后点击了回复，给James发回了一条语音。

　　“James，我的父亲几分钟前也和我通过话了。他的研究院也受到了分析病毒样本的通知，我估计上层应该给不止一个机构空运了病毒剖析任务，看来这次的事态并不简单。
　　我已经订好了周三飞洛杉矶的机票，什么时候飞麻省我还没有定下来。总之我会在加州着陆后尽快参与病毒的研究。上海现在已经很晚了，我明天起来再和你联络，希望你今天在实验室里能发现些有趣的东西。最后，圣诞快乐，Jam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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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零二一年，十二月二十六日，星期日， 5:37AM，雪
　　太平洋上空10890米，大型民航客机，机舱内温度二十五摄氏度，目的地上海浦东国际机场

　　“尊敬的各位旅客，”客舱广播内传来空姐甜美却掩不住倦意的声音，“飞机上的免税品购物时间即将结束，请有意者尽快与空乘人员表达意向。Ladies and gentlemen……”

　　机舱内的照明灯大都已熄灭，只剩下寥寥几个乘客仍在看着电影，被屏幕灯光映照着的一张张脸上显现出十余个小时的飞行带来的疲劳。
　　今年全球变冷，美国几个州更是大雪封道。当下正值流感爆发季节。机舱里不时传来咳嗽和喷嚏声，期间夹杂着后排一个幼儿断断续续的哭声，令人感到烦闷。两边的过道空姐来来回回，给一个个有需要的乘客递送白水和纸巾。

　　经济舱尽头的厕所旁，两个中年男人正略显烦躁地等待着厕所里的人出来。

　　“我说，右边那间里面的人是不是在里头很久了？”后面那个身形较为矮壮的男人语气有些急躁。
　　排在前面的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从我之前排着的时候就一直没见到人出来过，也不知道这家伙在里面蹲了多久了。”
　　矮壮男子明显憋得有些急了，凑上前去敲了敲门，“里面的人！你还好吗，我们看你在里面蹲很久了！”

　　沉默了半天，却没有人回应，矮壮男人把耳朵贴近了厕所的门，却只听到了一种类似干呕，令人反胃的声音，还伴随着一阵阵低沉的喘息。
　　“……莫名其妙，搞不好里面根本不是一个人，”矮胖男人低声嘟囔着，但还是老老实实退到了后面。这时他突然眼前一亮，原来是对面走廊厕所里的人出来了，而对面刚好还没人排队。他不等排在自己前面的人反应过来，立刻穿过了过道中间的一排乘客，急急忙忙地钻进了厕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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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零二一年，十二月二十六日，星期日， 6:21 AM，阴
　　上海徐汇，地面温度零度，室内温度二十摄氏度

　　叶千洺今天早晨很早就醒了过来，打开手机，发现离七点半的闹钟还有一个多小时。楼下的健身房八点才开始营业，叶千洺却也没有倦意继续睡下去了，简单洗漱后从冰箱里拿出了两个鸡蛋和几片培根，还顺便拌了一个沙拉，一边喝着热牛奶吃着早餐，一边打开了昨晚James发的视频开始重复播放那一段地铁的影像。
　　叶千洺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翻过手机了，除了几十条圣诞祝福以外没有再收到过来自于家人或者James的讯息。

　　可能是自己太多心了吧。
　　叶千洺这么想着，打开了电视，跳转到了晨间新闻频道，想让自己稍微放松下来一点。

　　叶千洺从小因为收到家庭教育和学术的熏陶，很小的时候就对生物和生化学产生了极大的热情。
　　叶家祖上便是中药世家，叶千洺的曾祖父当年是家中幺子，从小在中药药香中长大的他却对草药学提不起兴趣，一时兴起下漂洋过海来到美国进修西洋生物学方面的知识，而后又因为战争的关系在国外成了家，直到国内局势安定下来才回国报效祖国。
　　叶千洺的爷爷奶奶也都是在大学生物学院的时候相识结婚，他的父母也都有着生物学方面的高等教育背景。但到了叶千洺这一代时，他最终在选专业时却选择了和自己的母亲一样进入了医学院。

　　反正在他看来，医学和生物之间的联系千丝万缕，用他妈妈的话说，那就是：
　　“Chemistry is applied physics, biology is applied chemistry, and medicine, is just applied biology.”

　　叶千洺从小就有机会进入各个领域的研究所和医学院，了解学术界最新的发现，在学习方面自然比同龄人有着更大的优势。
　　而他母亲也因为工作热情，经常参与第三世界的义务救助和新型病毒前线的研究，从早年东南亚的疟疾变异再到前几年终于被根除的埃博拉病毒，叶千洺对这一类事件可以说是从小耳濡目染。

　　二十一世纪科技日新月异，人类对病毒和人体细胞的认知也越来越深层，许多新型病毒往往在大范围爆发前就会得到抑制。
　　曾经祸害了欧亚大陆数百年的天花病毒如今已被人类完全消灭，而百年前断送了欧洲三分之一的人口的黑死病如今已被完全控制。
　　叶千洺自己在研究生毕业后也数次参与了非洲和东南亚地区一些新型热病和霍乱的前线研究救助项目，平日也一直关心这一类的时讯，所以这次同学发给他的视屏让他格外上心。

　　叶千洺心中隐约有一种不安的情绪，连他自己也说不上具体原因。美国对食品、健康和环境有着极为严厉的监管，生禽家畜的宰杀过程都有着严格的消毒杀菌措施，肉类不得现杀现售，食品的保质管理也十分严苛；而城市内流浪动物本就极少，一个车站内突然发现新型的狂犬病病毒未免有些匪夷所思。

　　如果这次的病毒样本正如James所猜想的是新型病毒，那可以说是美国近年来病毒学史上的一个重大事件。
　　可若果真如此，那病毒源又会从何而来？
　　与此同时，纽奥兰市内虽然医疗设备齐全，可是由于是州会城市，人口流动性极大，交通枢纽也发达，不知道事态现在发展地怎么样了……

　　正在这时，晨间新闻里最新的一条报导转移了叶千洺的目光。他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调高了电视音量。
　　液晶屏屏幕上，神态一如既往平静的女主播正在播送来自美国密西西比州的时讯报导：

　　“……接下来报导的是来自美国密西西比州的新闻。据美国新闻联社报导，纽奥兰市下城区在近日发生了数起狂犬病携带者攻击事件，目前局势已经得到警方控制。这一共五起攻击事件导致了包括六名武警在内的二十三人轻伤，其中包括了一名中国籍留学生，目前伤者已经被送往当地医院进行救治和进一步的住院观察……”

　　就在这时，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间震动了起来，屏幕上显示出了来自叶父的全息虚拟交流的请求。

　　“千洺，”随着叶千洺接受了请求，叶父的全息人像出现在了半空中，他因为长时间工作而紧绷的表情在看到儿子的那一瞬间瞬间放松了下来。
　　“我就知道七点半了你应该已经醒过来了，我有几件比较要紧的事要和你说。”
　　叶父停顿了一下，“我今天清晨和你提到的纽奥兰狂犬病变体样本，经过多层次的检验、剖析和活体培育观察后已经定下了结论，根本就不是狂犬病病毒的变异形态。我们一个小时前接到了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的通知，阿特兰大的一个研究中心已经通过透射电子显微镜捕捉到了病毒的潜伏期形态，和目前记录档案中的任何一例病毒都对不上号，但依旧被确认为是甲型高传染风险病毒。千洺，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个新型病毒出世了。”

　　叶千洺道：“我已经在中国新闻里看到了，我们医学院的研究室高层也收到了样本。”
　　叶父道：“我不知道中国的媒体收到的是第几手的消息，不过纽奥兰自从警方声称控制病患后如今已经又发生了两起攻击事件，而且范围已经出了下城区了。疾病防控中心已经给纽奥兰发布全城戒严通告和宵禁了,几百个警察被临时调动到下城区附近搜查可能携带病毒的流浪动物。剩下的我也不方便通过电话多说，毕竟很多传闻我也没有办法辨别真假。”

　　说到这里，叶父的语气带上了几份担心，“现在是法定假日期间，很多地区的交通枢纽又因为暴雪天气而被关闭，防控中心现在已经开始全面召回境内外相关方面的研究人员。我不知道你们那里这一次亚洲研讨会会受到什么程度的影响，但是本来预定和你一起在下周三颁布药物研究成果的三位教授已经收到紧急回境的通知了，毕竟他们是药学和疾病学方面的专家。”

　　“那这次的新药……”叶千洺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影像中的叶父叹了一口气。
　　“Hudson和Ruskin教授三个小时前登的机，现在应该已经在前往亚特兰大的路上了。李教授因为周末去了衢州的老家探亲，只能赶上今天中午的民航航班了。这一次要发布的药学研究成果是我和三位叔叔十几年来一起努力培育出来的成果。
　　虽然他们告诉我他们已经将演讲稿发给了你，并让你全权负责发布会的事务，但我还是希望这一次的研究成果能在研究小组成员都在场的情况下完成，毕竟这是大家的心血，但就是让你这次白跑一趟了……
　　药物发布可能会推迟到明年四月份的纽约研讨会，不过千洺你还是可以按原定计划周三研讨会结束了再回来，毕竟这是很难得的机会。”

　　“爸，你不用担心我，”叶千洺抿了一口牛奶“”这一次研讨会让我看到了听到了许多目前最新的学术成果，即使没有你的委托我也会求着你把我带上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叶父因加班而显得疲倦的面容染上了几分笑意，自己的儿子一向不需要自己操心。

　　“你刚才说李伯伯是今天中午的航班吗？我正好有空去送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