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戏》》亲亲草莓大人

5、第 三章（1）

　　没拿到仙药，梦遥自是不敢回去青山，他倒不是怕了那桑树精，只是觉着那桑树精也怪可怜的，心理上有些过意不去。
　　青山上原本是有两棵桑树的，一棵在山顶，一棵在半山腰上。老桑树精就是山腰上的那一棵，而他的妻子就是另一棵。
　　两只树妖成亲的时候梦遥是去过的，那时桑树精还不是老桑树精，人形看起来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桑树精的婚事大办了三天，整个青山上的妖精都被请了过去，而梦遥就是他们的主婚人，那场面真是热闹得很！
　　后来，过了几年，桑树精生了个儿子，取名若箫，一家三口过得倒也和睦。
　　可天不遂人愿，某天两妖王在山顶比武时意外地劈死了山顶上的那棵桑树精，巧的是恰逢母桑树精妖力最薄弱之时。
　　而那两妖王终归在比武中死了，妖王之位也给了别人。临到死了还拉了个垫背的，母桑树精死的也着实太冤。
　　普通的妖物寿命不过几百岁，那变成人的模样已然是个垂垂老矣的老桑树精其实也不过才两百多岁。而那孩儿性子的若箫看起来十七八岁，也只有几十岁。
　　梦遥想了想还是回了錦鸾那处，再做打算。
　　他在柏榆那儿受了气，连口水都没喝上，回了錦鸾那处，见桌上有两杯水，忙匆匆拿起来一杯喝了一口。
　　錦鸾在旁边看了急得直跳脚，＂哎，祖宗，刚沏的茶，你也不嫌烫，这是怎么了？＂
　　梦遥倒真是烫着了，忙啐了两口，气愤地说：＂你怎么不早说。＂
　　錦鸾也实在是委屈，撇着嘴道：＂你不也没给我机会嘛。＂见梦遥一幅气呼呼的样子，哪里还有平时温文尔雅的样子，知道他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便猜晓了个大概，＂是谁惹你生气了？＂
　　不提还好，这一提起来，梦遥肚子里的火气＂噌＂得又涌上了脑门，＂还不是那柏榆上仙。＂
　　錦鸾捏着扇柄替梦遥扇了几下，好似他那几下能一下子平息掉梦遥心中的火气，忙劝慰道：＂别气了，我让崇之给你讨去。＂
　　錦鸾这么说也不是没有根据的。这柏瑜上仙在天界的地位极高，况且是这么个孤傲的性子，旁人对他都是避而远之的。而崇之是这么些仙人之中，柏瑜为数不多的好友。左右不过是一颗仙丹，这个薄面他还是会给的吧。
　　可这柏瑜上仙还真是不近情面，连崇之出马都讨不来这仙丹。
　　＂哼，我梦遥还稀罕不成。好歹我也是神仙，他柏榆以为没了他我就没办法了？＂别的方法倒也不是没有，只不过需要耗费些精元和修为。梦遥心里又生了一念：若实在不行也只能这样了。
　　说着梦遥就同錦鸾招呼了一声，唤了朵仙云又匆匆往青山赶去。一路都未作停顿，到了青山，已然是下午太阳快落山了。红艳艳的霞光把树木的影子拉得好长，远远望上去，那磅礴的数量是十分骇人的。
　　桑树精家大门没关，梦遥敲了敲门没人应，索性就抬步走了进去。
　　他家的院子里种了好些瓜果，就像凡间普通的农家，如若不说，定然是猜不出这是妖精家。每回到了夏末秋初的时候，老桑树精就和儿子若箫挨家挨户地送。
　　这植物成的精自然知道植物的习性，种的些瓜果自是比那些个旁的妖精种的好吃，也甜。就拿那大南瓜来说，梦遥自己不会做，就送到錦鸾那里蹭吃的，届时崇之会给錦鸾做南瓜羹吃，煮出来的羹，果肉淳黄，还有股清甜。那是在别处吃不到的美味。
　　老桑树精见儿子仍没醒过来，在儿子房门外急得满面愁容，直跺脚。原本花白的头发愈发显得憔悴。见着梦遥从远处走了过来，忙迎了上去，＂山神大人，若箫他昏睡了有半个月了，您可要救救他啊。＂说着作势就要跪了下来。
　　梦遥瞧着他一个老人家，忧心忡忡，老泪纵横的模样也动了恻隐之心，一把扶住了老桑树精的胳膊，＂快起来。＂
　　这些日子，儿子若箫一直昏睡不起，可把老桑树精给折腾坏了。老伴又不在了，他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整根神经都是绷着的，他多怕儿子也会像他娘一样早早地离他而去。他现在能指望着的只有这青山上的山神了。
　　＂若箫在哪儿，快些带我去看看。＂
　　＂哎。＂老桑树精噙着泪连连点头。
　　梦遥撩起衣袍，抬脚进了屋子，老桑树精佝着腰紧随其后。
　　屋子里的陈设是古朴的式样，家具也只是简简单单的木料制成的，没有镂空或者雕花的装饰。窗边的一方小桌子上面摆了一个青釉色的小瓷瓶，斜斜地插了一株粉色的桃枝。花开得正艳，阳光斜斜照在上面，春意正浓，和这房间里的氛围倒显得有些不搭调。
　　若箫沉沉地躺着，眼口紧闭，唇色微微泛着青，那模样倒真真看着有些吓人，哪有原来那副白白净净少儿郎的模样。老桑树精看到儿子，眼眶里立即蓄满了泪水。但山神大人站在身侧，他又不好意思哭出来，忙撇过头去，就着袖子擦了擦眼角。待再转过头来之时，除了眼眶有些微红以外，同方才也似无甚不同。
　　他略微迟疑地开口，心中有些没底，“山神大人，犬子的药…”
　　梦遥到底有些愧疚的，虽然没有明面上答应过桑树精一定会带药回来，但若箫也是梦遥从小看到大的，他又哪能眼睁睁地若箫就这么去了呢。
　　“拿个碗来罢。”梦遥说着就撩开了青衫的袖子，口中默念，指尖凝了一束白光，对着自己的腕子就手挥了过去。
　　錦鸾是在梦遥走了以后觉得不对劲的，但他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他来时就看到了这副场景，梦遥划破了自己的手腕，鲜红的血液顺着白皙的皮肤的破口处流了下来，与那肤色一对比，样子十分骇人。
　　而梦遥身前站了个穿着粗布衫子的老妖物，手中哆哆嗦嗦地端着个白瓷碗，接着那殷红的血。
　　眼看着就要有一碗了，錦鸾忙使了仙法，止住了那血。
　　血是不流了，可梦遥手腕上现出一道深深的殷红色的伤疤。
　　神仙的血乃是仙力所化，平素梦遥就是个不精进的性子，仙法本就差，眼下还失了这么些血，得将养上数月才能补回来吧。
　　＂你疯了？＂錦鸾把梦遥拉到一边，“他一个妖物，你何苦为了他折了仙力？”
　　梦遥不答，他这么做自是有他的道理。于是低着头口中默念，另一只手中金光一现，一方素白色的帕子静静躺在手心里。
　　錦鸾见梦遥沉默不语的也是心急，以为梦遥是生气了，忙软下语调，轻叹出声：“你何苦这样呢？”说着，他接过梦遥手中的帕子，细细地帮梦遥把伤口包扎起来。
　　其实这事也怪不得梦遥，他就是这么个软性子的人。虽说面上是一副翩翩然的公子模样，但实际上却是慈悲心肠。
　　若是要怨，就该怨那铁石心肠的柏瑜上仙还有办事不力的崇之！
　　这厢錦鸾在青山上怨着，那厢崇之在天君那处商议事情时眉眼突突一跳。崇之看了一眼身边若有所思的柏瑜，心里计较开来：看来这次是被柏瑜坑惨了，家里的那位定是不会放过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