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若萧

50、第五十章

　　温柔的触感带着来势汹汹的气势，混有泪水的咸味让这个吻多了一层苦涩。这不是一个美妙的亲吻，不单是环境和时间的不恰当，还有对方毫无章法可言的举动。
　　略有侵略性的意味，让丁一试着推开压在身上陈乐，在听到她如受伤野兽的呜咽之后，丁一放弃了挣扎。
　　从一味的承受到试着去反击，两人就在这寂静的病房里，进行着一场另类的对决，最终丁一反客为主的掌握了整个局势，对方已经精疲力竭的发出阵阵喘息和低吟。
　　不等她多去品尝享受胜利的成果，嘴角边一阵刺痛把她迷失的精神拉了回来，嘴里瞬间弥漫开了另外一股铁锈的腥味。马上意识到状况，一种被玩弄的屈辱感让她拼劲了全力，推开了陈乐。

　　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果然是一丝丝红色的血液还有钻心的疼。而始作俑者反而像是受害者，站在原地极力的压着自己的哭声。
　　“你这是干嘛？”丁一支起手臂，嘴角的疼痛让她皱起眉，“这样会增加病毒传染概率。”
　　陈乐用力吸了几下鼻子，可能说话会使她好不容易克制下的哭泣席卷重来，所以她选择沉默和大口的喘息。坐在病床上的丁一不急于她的回答，下意识用舌尖舔舐着嘴角处的伤口。
　　“这样……”好不容易说出这两个字，涌上来的情绪又让喉间哽咽住，陈乐用袖管擦了擦脸，“这样倒也好。”
　　又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让丁一好不容易出现的怒气怎么都堆积不起，“好什么好，别说那么不吉利的话。”
　　像是妥协又像是放弃，丁一重新递上纸巾放在陈乐的眼前，就像是重建友情的哈达。

　　“所以那次在水上乐园，你本来想和我说什么？”以防陈乐忘记当时的事情，丁一提醒道，“就是在大航海最高处的时候，你说要和我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拿过纸巾点头作为感谢，陈乐用浓重的鼻音说：“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为了不让丁一觉得自己是在安慰她，陈乐重新加重了语气说，“我没想过会这种情况下告诉你。”
　　“是啊，都这个时候了……”丁一轻轻叹息了一声，“那后来呢，为什么不说了？”
　　“因为一下子发生了很多事情。”从丁一溺水到张洪说的那段话，最后是丁一信心满满的想要根治自己的疾病。放在之前，陈乐会有各种理由去说服自己选择没有错，但是就像她说的，都这个时候了，又何必去找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为自己开脱，“而且我害怕最后的结果。”
　　“怕分手吗？”
　　“不是，害怕我死了之后的事情。”
　　“所以你觉得，你那么忽然离开，我就不会难过了？”
　　陈乐不置可否的低下头说道：“真正的幸福来到自己面前时，让人很恐惧。”停顿了片刻，陈乐喃喃自语道，“或许我从没相信我会遇到自己的幸福，幸福的让我害怕起早已习以为常的死亡，美丽的太不真实，我这样的人不就该孤单的走完一生吗……”
　　说完陈乐再次把头低下，坐在旁边的丁一并没有生气，反而舒了口气，轻笑一声道：“我以为，我一直以为我让你讨厌了。”
　　“没有，为什么这么想？”
　　“以为你记起喝醉酒那晚的事情了。”
　　陈乐迷茫的投来了询问的目光，丁一不打算继续纠结这个话题，换了另外一个话题说：“有空能到我家去一次吗，上次问杨阿婆借的扳手忘了还给她，她也时常念叨你呢。”

　　才刚刚停下的泪水，又决堤的冒出来，会想到过去生活在一起，虽然只有短短两个月却无比安逸幸福的生活，再想到今后或许在无法体会到时，陈乐的心才真正开始剧痛起来。
　　“好……”把已经揉成一团的纸巾擦去脸颊上的泪水，陈乐怯生生的用手抓住了丁一的手腕，“那你呢，还会和我一块回去吗？”
　　“……”刚才的笑容渐渐从脸上褪去，丁一慌乱的别过脸，“要看医生的吧，他们也很努力，但是……”始终丁一不是一个善于撒谎的人，即使只是善意的谎言，“现在都只是保守治疗，并没有特效药……我也不知道有多大把握。”
　　“不要离开我。”陈乐的手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腕，全身止不住的在颤抖无力的跪坐在病床前，“我错了……不要离开我，对不起……我错了……”

　　语无伦次的道歉和哭泣，丁一尝试安慰，但陈乐并没有听进去多少，她心里清楚这不可改变的事实，也知道这样的状态在病人面前是多么不恰当。这是无声的哭泣，压抑在胸口的痛苦让她急需寻找一个出口，哭泣无疑成了最好的办法，但是低低嘶吼像是被扼制住了喉咙，让陈乐几乎要忘记如何去呼吸。
　　悔恨、愤怒、怨怼各种情绪要把她撕裂，如果没有她一意孤行的离开，是否就可避免这样的结局。就算结果仍旧如此，那么她起码可以陪在她的身边，不会让她独自一人面对这一切。
　　哭泣未停陈乐感觉到一个巨大的力量把她举了起来，丁一涨红了脸气喘吁吁的说：“好不容易进来一次，哭什么，起码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说着就从旁边抽了几张纸巾不算温柔的给陈乐擦起哭花的脸，丁一的眼底也有淡淡的红色，但是认真的表情还是让陈乐努力收住了哭声。
　　从丁一手中接过纸巾继续把脸擦干净，她觉得今天一晚掉的眼泪，几乎抵得上过去十年的量。

　　“对不起。”这次道歉是为了刚才失态的表现。
　　“别一直说对不起。现在这样，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我也有责任。”
　　接着丁一向陈乐说了当时贾慧的事情，和之后为何会答应杨招娣相亲的原因。
　　当真相展现在眼前，陈乐反而觉得真相有些奇异虚幻。简单的真相摆在面前，而两人就像是坐在旋转木马上，相互追逐，同样也在相互的逃避。
　　只要中间有一方稍微主动一些，如果相亲对象不是张洪，如果丁一没有溺水，现在的结果可能都会有巨大的改变。
　　看似偶然的事件其中蕴含了必然的条件，是性格使然或者是太多身不由己，但落到此等情境，就连一项不愿妥协的陈乐，都不知如何是好。

　　“别哭了。”丁一用指尖擦去陈乐的泪水。
　　因为今晚哭的实在太多回，就连陈乐自己都没意识到，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又落起泪。
　　“哪那么容易。”陈乐傻傻笑着，刚咧嘴溢满眼眶的眼泪又顺势落了下来，“你会离开我吗？”
　　这句话问出，陈乐自己都愣了片刻。
　　她明知道丁一不是一个善于安慰人的人，还是问出了这么让她为难的问题。或许陈乐要的只是一个鼓励，就好比终于摘得了爱情的果实，却发现因为错过季节，而变成了风干的回忆。
　　自己讨厌毫无根据的承诺，但是此时就算是信口开河的誓言，陈乐也会心甘情愿的去相信。

　　把陈乐的手摊平放在床上，丁一咬着下唇用指腹轻轻画起陈乐手掌上的纹路，“你的生命线很长呢。”从手掌的中央慢慢移动至手腕，丁一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会长命百岁的。“
　　“作为医生，你竟然会相信这些？”
　　“这不是挺好。”丁一轻轻握住了陈乐的手，然后抬起头，眼神还是如过去那般清澈，“我会努力留在你身边。”
　　一瞬间陈乐以为是听错了，接着她认为这是一句安慰，不过丁一的表情太过真诚丝毫不见动摇，眼神无畏而包容，就好像在说一件极其简单自然的事情。
　　“这……”陈乐哑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大概这是头一回，“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出院？”

　　丁一摇头，痛苦从脸上一闪而过，不过马上恢复了平静，“我只能说我会努力，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不管如何都要好好活下去，不要放弃也不要勉强自己，你总是想得太多，有时候生活不需要那么沉重。”
　　陈乐没有回答，这些话太像临终托付让她不知如何应对，察觉到自己表情太过严肃，丁一换上了笑容说：“别紧张，我就有些放心不下你，大概是一个人呆久了，容易胡思乱想。”
　　陈乐本想追问刚才丁一那句话的意思，但是话到了舌尖又被咽了下去，看她略有疲倦的靠在枕头上，陈乐发现时间已经过了九点。

　　“那么过几天我再来看你。”陈乐并不想走，但是留下来这里多一点时间就有可能被发现，到时候会更加麻烦。
　　“好。”丁一笑着点头。
　　离开之前，陈乐小心翼翼的探到丁一身前，在得到她眼神默许之后，轻柔的吻了她。丁一没有再说这样可能感染朊病毒破坏气氛的话，而陈乐在心中，反而希望这样最坏结果的发生。

作者有话说

　　之后会按时更新了，啦啦啦啦~~~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谢谢
这么一篇比较沉闷的小说，有时候连我写着都觉得挺痛苦，有些太严肃了，没有任何卖点
有大家的支持，真的是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