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瑟瑟若无殇》若堇尘

28、所谓迫不得已

　　紫若听到这样类似于敷衍的回答，却是不满意，盯着他，一本正经地说：“命是你自己的，好好护着，这世上什么都能挽回，只有这个不成。”
　　凌君月不由有些失笑，忍不住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小丫头自己才长大多少，倒要你来教训我！好好好，都是我的不是，以后我会注意的。”
　　紫若只是笑了，没有躲，也没有再说那些生分的话。脸颊微红，很有几分娇羞的模样，与之前的冷漠大不相同。
　　上好药后，紫若帮着凌君月穿好衣服，站在旁边低着头，还是不肯说话，但脸上的冷漠和疏远已经不见了。
　　“若儿可还生我气？”凌君月浅笑着，问。
　　紫若抬头看他，咬了咬唇，张开手臂轻轻环上他的腰，将头埋到他的胸前，如情人耳语般喃喃地低语：“我很想你。”
　　七年不见，我很想你；离别多日，我很想你。
　　少女柔软的身体紧贴上自己，凌君月顿时僵了一僵，等听到紫若那喃喃的话，心下不由一软，抬起手在她的背上轻轻拍着：“放心，以后，不会再留下你一个人了。”
　　闻言，紫若再次抬头看他一眼，然后低下头，手臂更加用力：“当年，你也是这么答应我的。”
　　凌君月愣了愣，目光黯然，沉默了。
　　她说得没错。
　　当年她答应跟他走的时候，所提的唯一一个要求，就是他永远不能丢下她。
　　那时他以为这要求很容易实现，把一个人留在身边，不驱逐，不抛弃，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可这么多年来，他已经明白了很多事情，那些迫不得已，并不是他愿意或者不愿意就能掌控的。就像七年前，他迫不得已离开，迫不得已将她留在这里，迫不得已迟了多年。
　　其实承诺这种东西，是有期限的，过后便不作数了。就像他刚才说的那一句话，纵然此时是发自内心，可谁又能保证，在若干年后的某一天，他会不会再次因为什么“迫不得已”将她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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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的阳光透过橱窗洒到屋内，雪兰的剪影随风轻轻摆动，有时幅度大了，也能落在面对面坐在一起的两个人身上。
　　他们面前放着一盘棋，两个人你来我往下了半天，似乎是旗鼓相当，可看凌君月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哪里有竭尽全力？
　　可尽管如此，到底是紫若先出现颓势。
　　看着那人气定神闲胜券在握的模样，紫若目光动了动，生出几分做坏的心思。
　　待凌君月落完一子后，她随手抓起一把棋子，扔在棋盘上，瞬间搅乱了棋局：“不下了，不下了！”
　　凌君月见惯不怪，只无奈地说：“总是这样耍赖，以后还有谁敢与你对弈？”
　　紫若无所谓的笑笑：“这不是还有你么？要不是跟你下，谁要碰这枯燥又乏味的棋子？”
　　摇了摇头，凌君月无言以对。将棋子一颗颗捡起来放回棋盒里，不再勉强她。
　　下不成棋，自然也不能干耗着时间，紫若捧出自己新买的琴：“你弹首曲子给我听吧。”
　　她这么一说到让凌君月想了起来：“刚来锦江的时候我就听说，有个姓苏的小姐把你的琴摔坏了。那是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那个时候程子谦要与她解除婚约，大概她以为程家公子是被我勾引了吧。”紫若略略解释了几句，并不想细说，一笔带过。
　　把琴放到凌君月面前，拉过他的手放到上面。乖乖巧巧坐在对面捧着脸看他。
　　“难道不是？”凌君月笑了笑。他还记得那个名为‘程子谦’的男子，在漓湖，她拉着他的手，似亲近似暧昧，彻彻底底让那人死了心。
　　“怎么可能会是我？有你在，我哪里还需要招惹其他人？”紫若笑容甜美，眼角眉梢勾起一抹俏皮的弧度，隐约间有几分七年前被他娇纵着时的影子。
　　“你琴技不弱，怎么还要我弹给你听？”凌君月拨了拨琴试试音色。
　　“那都是他们胡乱吹捧的，哪里比得上你？”她晃了晃手中的玉箫：“以后我还是吹箫好了，箫比琴更适合我。”
　　凌君月不再多说，拨着琴弦，问她：“想听什么曲子？”
　　紫若歪着脑袋想了想：“只是想听你弹曲子，也没什么特别想听的。”说着，满是期待的看着凌君月，眼睛晶亮：“不如，把你拿手的曲子挨个弹一次好了。”
　　“那么，《春风度》如何？”凌君月自然不会把她最后那句话当真，他会的曲子不少，要真挨个弹一遍的话，没有几天时间是不可能的。他记得以前她是最喜欢这首曲子的，总是缠着他让他谈给她听，而且，那次在雪音阁，她用来吹箫的，也是这一首。
　　轻快地音乐响起，记忆中熟悉的旋律再次出现在她的耳边，紫若眯了眯眼，唇角勾出一抹极浅极浅的笑。
　　那时候，简小却雅致的木屋，她在院子里种下了许多雪兰，他会在书房里写字画画，有时候会在雪兰花丛旁练剑，也会弹着曲子任她《武陵春》《西江月》《金风玉露》《玉檀秋》地随便选。
　　在过去的七年里，她最常回忆的就是这一幕――一身白衣的他，坐在琴架前抚琴，身后是一丛又一丛的洁白的花，一派悠然闲适，尽是俊朗风流。
　　月光下，花丛旁，满满的全是他的影子。
　　为何她再不肯喊他作“爹爹”？他只当她是长大了知道矜持害羞，却不知她只是不想在有朝一日背上□□的罪名。
　　紫若慢慢靠过去，搂住凌君月的胳膊靠在他身旁，像个孩子一般跟他撒娇：“要是我以后嫁不出去，你养我一辈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