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情录—剑三同人短篇合集》三蛇

47、化雪成双（一）

　　灵剑破势凌太虚，断风捉影碎星辰。藏锋叠刃破苍穹，雨集冥思转乾坤。
　　——题诗
　　岳晴雪从长安天都镇出发到华山纯阳宫，到达的那天刚好是一年中最冷的冬至。只穿着一件单衫的岳晴雪跪在纯阳宫门口三天三夜，几乎冻成了木头，才求得纯阳掌门人的一次接见。岳晴雪在听到门口的纯阳弟子给她确定的回答时，她僵硬的抬起了头，昏倒在了阶梯前。
　　她醒过来，已经是七天以后的事情了。
　　期间高烧不退，滴水不进，本来从瘟疫遍地的天都镇到来就已经是面黄肌瘦，虚弱不堪。加上三天三夜挨饿受冻，现在没死就已经是万幸了。岳晴雪艰难的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一旁照顾她的郎中柳静虚忙拍拍她叫她安静躺着，顺便将刚刚熬好的白粥递给她。
　　“这么冷的天，你这样一个小孩子跑来纯阳宫干什么？！”他又奇怪又有些纳闷的问道，岳晴雪捧着热乎乎的碗，鼻子冻的红彤彤的。
　　“我要见掌门。”她说，低眉顺目的样子很是乖巧，可是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倔强劲儿。柳静虚瞧了瞧她，递给她一双筷子，示意她吃些东西再说话。
　　“你……叫什么？”
　　等岳晴雪把碗里的粥吃的差不多了，柳静虚才开始问。岳晴雪放下碗筷，生了冻疮的手又互相搓了搓，才道：“岳晴雪。”
　　“你，今年有8岁吗？”
　　“我已经十二岁了。”
　　柳静虚挑了挑眉毛，又说：“你为什么一定要见掌门？你这样的小孩子，又不是什么名门大户，我们掌门很忙的，估计没空见你诶……”
　　他话还没说完，岳晴雪突然就站了起来，她两只棕色的眼睛直直盯着柳静虚，眸子里一半坚定，一半愠怒。她就这么看着柳静虚，一字一字道：“他一定会见我的，我有他非见不可的理由！！”
　　柳静虚没说话，他愣了一下，接着把碗筷一收，出门去了。岳晴雪呆呆的站在门口，忽而，抱住膝盖缩成一团，坐了下来。
　　华山终年积雪，这么冷的天气里，那些纯阳弟子穿的只不过一两件厚衣就足以御寒了。外面蓝白色的天空还在飘着星星点点的雪花，岳晴雪望着面前的雪地，把冻裂的一双小脚缩进宽大的道袍里。
　　这件衣服虽说是给小孩子穿的尺码，但是对于身子弱小的岳晴雪来讲，还是过份的大了。闹饥荒的那几年，几乎再没有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娘死了，爹死了，只剩下她一个守着空荡荡的大宅子，躲着瘟疫，躲着天灾，还有人祸。整个岳家唯一的值钱就只有家传的一块玉佩，岳晴雪怎么都不肯将这块玉佩当掉。她记得娘说那是一个纯阳弟子给她的，在她年轻的时候，会当上纯阳宫的掌门，八抬大轿抬她进门。可惜的是他这一去就杳无音讯，娘在万分绝望之下嫁给了一个她根本不爱的土豪，过了一辈子，痴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最后，被瘟疫夺去了性命。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忽而就想到，是不是能找到娘说的那个人，把这个玉佩拿给他看，他能收留自己？岳晴雪根本没指望能会入到大门派中，习武什么的，她只想有暖和的衣服穿，有口热饭吃，就够了……
　　“咦？你是新来的弟子吗？怎么这么小啊……”突然，一个少年站在了岳晴雪的面前，一双剑眉，鼻梁英挺，黑漆漆的眼眸盯着她，没有鄙夷，没有其他，只有的是天真无邪。他穿着蓝白相间的道袍，身后背着一把清虚剑，雪花落下来，身上却半点雪点都没有。岳晴雪瞅着少年，少年瞅着她，末了，岳晴雪低下头去，暗黄的小脸上泛起一阵红晕。
　　“喂，我问你话呢，干嘛低头啊？”少年见岳晴雪低下头，俯身蹲了下来，像个□□似的。岳晴雪头压的更低了，不知怎的，竟生出些许自卑来。少年皱着眉头，叹气道：“看来我还是不招人喜欢。”他站起来，转过身去。
　　“好啦，我不烦你了。我走咯~”
　　少年刚迈步，突然又停住了。回头一看，岳晴雪伸着一双冻的凄惨的小手拉住他的袖子下摆，瑟瑟缩缩的站在他身后。
　　“你，你没有不招人喜欢……我，我没有烦你……只是，只是我不是新来的弟子，我，我……”她支支吾吾的小声说着，几乎像是快哭出来一般。少年扬起一抹笑，伸手拍了拍岳晴雪的肩膀。
　　“那也没什么关系嘛~我还以为柳师兄再带小徒弟呢，就过来看看。既然不是，那就算了呗~喏，我姓陆，叫陆冲，华山纯阳宫冲虚弟子是也~霸气吧~哈哈哈哈~~~”
　　陆冲双手插腰学着大人仰天大笑，可是笑了一半，就被口水卡的直咳嗽。岳晴雪看他那副狼狈样子扑哧一乐，陆冲见岳晴雪笑了，也不好意思的挠着后脑勺嘿嘿嘿嘿笑了起来。
　　“那你叫什么呢？”陆冲问道。
　　“岳晴雪。”
　　“那是希望华山永远不下雪吗？？”
　　“啊？”
　　“哈哈，我开玩笑啦~华山要是不下雪，那就不是华山啦~~纯阳宫我看也该改成纯阴宫了~”
　　“为什么啊？”
　　“因为女香客会很多~~我们这里就要被女人包围了！！”
　　“呵呵……呵呵呵……”
　　两人聊着聊着，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咆哮。
　　“陆冲！！你这个兔崽子死哪里去了！！！给你的功课又没做完！！！！！”
　　陆冲一听到这个声音立马跟兔子一样蹦了起来，他急急忙忙的飞奔起来，岳晴雪只听见嗖的一声剑响，陆冲就不见了踪影。只听见远远传来他的声音，像这漫天的雪花一样，落在了岳晴雪的掌心上。
　　“我以后还会找你的——！我们去华山打梅花鹿——！要等我哦——！！
　　岳晴雪开心的把双手做喇叭状放在嘴边，用尽力气大喊：“我等你——！！！”
　　雪还在下，岳晴雪望着远处陆冲消失的地方，哈了一口气。
　　好像没有那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