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园娇》邂逅

23、023.五弟启蒙络娘费心

　　023.五弟启蒙络娘费心

　　温络留在晖研堂说了会话，又逗了会温嘉赞，方才起身离开。自晖研堂出来，温络却是没有回蕖芙阁，而是径直去了元娘所住的安沐苑。

　　安沐苑位于蔚远堂西北角的一处阁楼，从蔚远堂大门至安沐苑须得经过一小花园，温络过去的时候，正好瞧见温青延同一女子站在花丛里说笑，两人一边修剪花枝一边耳鬓厮磨，丝毫无所顾忌旁人。温络脚步顿了顿，硬着头皮乖巧的走近行了行礼。

　　“侄女给大伯父请安，给钱姨请安。”其实这是温络第一次瞧见钱氏，但但凡有脑子的都能猜到，此刻会站在温青延身旁一身簇新神清气爽的，除了明日里将从侧门抬进的钱氏也不会有别人了。

　　而温络这一声钱姨叫的也算是巧妙，因钱氏还未进门，也不曾向秦氏敬过一杯茶，是以姨娘是万万不可以喊的，但若是换她一句钱姑娘，温络又委实有些喊不出声。虽说这钱氏的年纪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与她这具六岁的身体的娃，却也是差着辈儿的，这样算来唤钱氏一句‘钱姨’倒也再合适不过。

　　被侄女瞧见自己这副模样，温青延多少有些狼狈，拍了拍衣裳，一本正经道：“络姐儿怎么来了？”

　　温络声音清脆稚嫩：“回大伯父的话，侄女本是在房里看书，但是有个地方侄女看不懂，便想着来大姐姐处问问。大姐姐比侄女识字多，自然也比侄女懂得多。”

　　“哦，不知道络姐儿看的是什么书？”温青延进士出身，为官多年才得了天水郡县尹一职。上任后除了批公文办案，每有闲暇势必要读书做学问，此刻听温络小小年纪这般好学，自然忍不住想同她亲近。

　　温络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女孝经。”

　　温青延听了哈哈大笑，道：“不愧是老三的孩子……”

　　温络心下一抽，不知道自己这个回答能不能符合大周朝九岁女童的学习心智。

　　温青延却毫不在意道：“难为你小小年纪这么上进。”

　　温络眨了眨眼，谦恭道：“我这也是同五弟弟学的，今早侄女从五弟弟房里出来的时候，见他围着四婶婶叫嚷，叫四婶替他寻个笔杆子说要练习拿笔的姿势，说是将来上了学堂，才不会叫先生笑话了去。五弟弟还未启蒙，就知道要读书习字之理，侄女比五弟弟大，更是不能被他比下去才是。是以从四婶婶屋里出来，便回了蕖芙阁看书。”

　　温络这话真假掺半，方才从晖研堂出来不假，温嘉赞想要读书习字亦是真事，只是温嘉赞嚷着程氏寻毫笔却是几天前发生的事情，温络特意将两者混在一块儿，就是故意要说给温青延听。放眼整个北宸府，除了二爷温青寿，便是大爷温青延说的话在姚氏心中还有些分量。偏生二爷是个不管事的主，温络好不容易寻着机会同大爷‘巧遇’，自然要将事先腹稿一一道出。

　　温青延惊讶：“赞哥儿还未启蒙？”

　　温络点了点头，似天真道：“祖母说五弟弟正是爱玩的年纪，怕拘了他的天性。祖母对五弟弟真好，络娘四岁的时候就被张嬷嬷拎着去旁听大姐姐、二姐姐她们学刺绣，如今五弟弟也四岁了，祖母却顾忌着五弟弟年幼，怕拘着五弟弟闷了性子。”

　　温青延面色一沉，皱着眉没有说话。

　　温络装作没有瞧见，继续道：“今日是五弟弟生辰，吃了早饭还可以去树上寻知了，四婶婶替他找来毫笔，不知道是用来捅知了好，还是拿来投壶好。”

　　温青延面露愧色，忍不住低喃：“今日是赞哥儿生辰，我竟……”

　　温络自然知道温青延后面没说完的话，耷拉着脑袋道：“我觉得捅知了还是树杈好使唤，投壶也还是木棍顺手。可若是毫笔既不能捅知了，又不能投壶，五弟弟吵嚷着要毫笔来做什么，他又不用读书。”

　　络说完摊了摊手，似乎有些为难。

　　温青延的眉头几乎可以拧成麻花，脑海里不断翻涌的都是父亲去世后，姚氏言语里对四房的微词。如今温嘉赞到了启蒙的年纪却没能入学，什么拘天性的话，不过是骗骗小孩的说辞罢了，归根结底母亲是不待见四房呵！

　　姚氏不待见庶出的儿子，可是于温青延而言，温青钰虽不是一母同胞的弟弟，但也是自己的亲手足，温青钰的儿子也是他温青延的亲侄儿。如是，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好坐视不理的。

　　温络虽不知温青延的一番心理活动，但也算尽了人事，至于温嘉赞最后能不能顺利启蒙入学，便全然要仰仗自己这个大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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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辰时，温络照往常一样去儒心院请安，却被姚氏身边的丫环翠芸拦在了门外。

　　翠芸说：“老太太今日身体抱恙，免了这几日的晨昏定省，五小姐还是回去吧。”

　　温络拢眉：“昨天傍晚瞧见祖母气色得意，怎么一个晚上的功夫就……”

　　翠芸眼神闪烁，口里却道：“老太太底子好，将养将养也就不碍事。”

　　温络担忧的朝里屋望了望，道：“我进去看看祖母。”说着抬腿就想往里走去，却被翠芸挡了下来。

　　“劳五小姐惦记，老太太昨日夜里头疼了一夜，好不容易才歇下，这会功夫奴婢也不敢放您进去，您今日还是回去吧。等老太太睡醒了您再来看她不迟。”翠芸道。

　　看来姚氏今日是下了闭门令的。温络见翠芸半个身子都挡在自己身前，只得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前轻轻瞥了眼玉姻，玉姻会意，扶着温络的手轻轻松开，特意落后了她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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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姻回蕖芙阁时，温络正拿着红绳学习打络子。玉姻进屋冲温络行了行礼，站在温络一丈开外束手恭谨道：“小姐，奴婢打听到了，昨日大爷在老太太房里吃晚膳，后来不知道大爷同老太太说了什么，老太太似乎很生气，大爷也有些恼了，最后饭都没吃完就离开了儒心院。老太太从没见大爷这样忤逆过自己，一时又悲又愤就，就头疼了……”

　　温络打络子的手微微一顿，想到昨日温青延一副暗暗下定决心的模样，心知温嘉赞启蒙读书一事，七成是成了。至于剩下的三成，恐怕就要靠程氏自己去努力了。

　　“这些是翠芸告诉你的？”温络随口问道。

　　玉姻摇了摇头：“奴婢是听翠画说的，昨日正是轮到她在老太太跟前当值，听说昨日夜里，老太太还摔烂了好几个碗碟。”

　　看来姚氏是真动怒了，温络心下，温青延看着像个愣头青，办起事来倒是毫不含糊，能让姚氏生气如斯，恐怕昨日夜里说了不少有关四房的话了。

　　“还有一事……”玉姻道，“如今这老太太病倒了，大夫人、二夫人也都身体抱恙，四夫人又不得老太太的欢心，想来老太太身边正是缺个人端茶送水，嘘寒问暖的，小姐何不……”

　　玉姻后面的话越说越轻，她是知道自己的话越了奴才的本分，可又怕温络错过了机会，是以才会出声提点温络。

　　温络摇了摇头道：“就算祖母身边需要个贴身伺候的，也是怎么也轮不到我。且不说伴了祖母几十年的孙嬷嬷寸步不离身，还有个在祖母跟前养着的三姐姐。至于大伯母，也不过是因为钱氏进门一时抹不开脸面兼之又被大伯父伤了心，若是祖母真的需要人伺候，她们三人却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温络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背轻轻敲打桌面，道：“一会儿你去晖研堂走一遭，问青柠要个绣花样子，你因为一时大意将祖母同大伯父争吵一事不小心透露给了青柠而恼悔不已，并且请她万万不可以将此事说出去。”

　　“小姐是想让四夫人知道这件事情吗？”玉姻道，“奴婢离开儒心院的时候，还瞧见四夫人同崔大夫一块儿进了屋。”

　　温络一怔，心中惊诧不已，原本还打算让玉姻去四房提点，竟没想到程氏也是个玲珑剔透之人，只希望她的这一番苦心，不要付之流水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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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络这头同玉姻说这话，那头北宸府的侧门，一顶青色小轿抬进了一身簇新的钱姨娘。钱姨娘进门，自然是要先去给大夫人敬茶。因秦氏还躺在床上静养，是以钱姨娘的这杯茶却是要端到了正院里秦氏的床边。

　　有婆子取了蒲垫放置在地砖上，钱姨娘一身粉色襦裙妆容精致，从丫环手里接过茶杯聘聘婷婷地跪了下去。

　　婆子见钱姨娘举着茶杯一脸虔诚，方才嚷声道：“姨娘请敬茶。”

　　钱姨娘恭敬的将茶杯高举过头顶，轻声细语道：“夫人请喝茶。”

　　话音落下许久，床上的秦氏却是纹丝不动。那婆子偷偷窥了眼侧着身子背对着自己的秦氏，急的满脑门都是汗，又见钱姨娘仍旧好修养的高举着茶杯，茶杯里盈着满满的一杯大红袍却是一滴也未溅出。

　　这……大夫人莫不是睡过去了没有听见？

　　婆子急的满脸通红，眼见钱姨娘跪的双腿战栗，只得清了清嗓门，高声喊道：“姨娘请夫人磕头敬茶。”

　　钱姨娘复道：“夫人请喝茶。”

　　而秦氏，却是至始至终都没曾挪过身，说过只字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