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望》寂寞无殇

5、告白

　　苏木，男，18周岁，双性恋，曾暗恋女神黎清，后却对同为男性的苏子文动心，对未来的渴望是：安安静静地生活，娶妻生子，孝敬父母。
　　在高考结束，逐渐走向独立之际，苏木终于对自己做出了这样的认知，悲伤却也解脱。放弃一个人似乎也并非如电视剧中演的那般困难，没有可能的人何必纠缠，有时候也许单方面的深情不过是自己给自己设定的困局。
　　但就算自己的性向中包含着难以让世人接受的因素，但苏木却从未感到不幸或绝望，要说为什么的话，大概就是：自己从未放弃爱人的能力，也存在着被爱的可能，又何必担心不能获得幸福。至于那份爱上男生的可能，苏木多少还是有些无措的，也算不上逃避，不过苏木觉得既然自己还是有可能喜欢女生的，又何必非得选择会让父母难堪的道路呢。但同时苏木却也担心，正如自己不自觉间将目光投向苏子文，会不会又有哪天情不自禁？未来的可能千千万万，苏木实在不能确定自己会碰上哪一种。
　　不善思考的大脑已微微有些胀痛，苏木便果断地放弃了这于现下无关紧要的问题。似乎这两天已经已经将几年的脑细胞都用尽了。这样平静下来，苏木终于有了一种“清醒”的感觉，这种对学习以外的事情都无所谓的态度竟是如此的久违。也许未来会有那么一个人让自己奋不顾身，但现在的苏子文，无疑是那个错误的时间里错误的人，没有丝毫可考虑的余地。
　　卸下这一大包袱，高三结束的这一个漫长的暑假才终于显露出它的诱人之处。当然，在种种安排之前，苏木很清楚，自己还需对未来的大学生求学方向做出最终的决定。
　　等分数出来，定好志愿，毕业，同学小聚，打打工，赚些零花，然后进入大学，开始全新的生活。至于暗恋什么的，果然只适合埋葬在时间与回忆里。
　　原本这就是苏木的全部打算了，不出意外也就是苏木今后的生活。当然，仅限于“不出意外”。
　　也许是老天也看不惯苏木冷冷清清，波澜不惊，一副二愣子的模样了，光让他自己认清自己的性向还是不够的，非得另一当事人也知晓不可。
　　于是，这一天，烈日当空照，风儿阵阵飘。苏木小朋友路经学校的时候想着：还从来没有悠闲地逛过校园呢。便不由自主地下了公交车。
　　高一、高二都还没放假，教室里一排排面向桌子深情凝望书本的脑袋。苏木这实诚孩子便没在教学楼处逗留，改向操场、食堂、小卖部等地儿进发。
　　躲避着过于炽热的阳光，苏木似乎第一次发现，原来这充斥着压力的学校里还生长着如此多繁密的树木，在半空中遮出一片荫凉。
　　随便找了个地儿坐下，苏木便抬头赏起景来。树叶层层叠叠，相互掩映，风吹过，偶尔露出点点亮光，如此惬意舒适，让人都忍不住昏昏欲睡起来。
　　“这天也太热了吧！”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响，苏木逐渐迷糊的脑袋瞬间清醒了。
　　四目相对，一时寂静。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是双方互相知道对方，也从对方的眼神中大概了解到对方知道自己，但又不大确定对方是否知道自己知道他……总之，就是那种知道但又不适合交流的关系，沉默有点尴尬但又不得不沉默的场景……
　　但最终，鉴于这都差不过是最后一次见面的可能性，苏子文决定有些问题还是要好好问问的。
　　“你是不是喜欢黎清？”
　　…………………………
　　！ ！ ！ ！ ！
　　“不是……不喜欢……不对……我……”
　　“你不要否认了，我都好几次看到你在看我们这边了。没关系的，我又不是小气的人，又不会打你，当然这也是建立在你没有勾搭黎清的基础上的。清清确实挺招人喜欢的呀，你喜欢上她说明你的眼光很好，勉勉强强能和我比一比吧，不过魅力肯定是比不过我的，我以后是要娶清清的，先和你说好，你就不要再念着她了，看你可怜巴巴的，我都……”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苏子文左一句喜欢黎清，右一句喜欢黎清，苏木脑子一热，嘴巴一动：“我喜欢你。”
　　……
　　请原谅这时候的沉默，苏子文表示：现实世界果然比小言还要疯狂啊！而苏木的大脑则是…………………………………………………………
　　看着苏木那一副被雷辟过似的傻样儿，苏子文有点不忍心“谢谢，那什么，我不歧视同性恋的，我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虽说之前就有点心理准备，但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同性恋”这三个字，苏木还是忍不住心慌了一下，连忙开口道：“不是同性恋！”
　　“额……”惊觉自己说了让对方不开心的话，苏子文又立即搜刮着脑子里不多的关于应对这类人的知识。“我知道你不是，你只是……”喜欢上一个同性而已……
　　“我是双性恋！”
　　#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蠢怎么破#
　　#论如何与一个大脑构造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人沟通#
　　#论区别于异性恋与同性恋的存在#
　　坚强如苏子文，也不由地无话可说了。反倒是苏木，在最初的慌乱之后，在对方毫不厌弃的表现之下，逐渐冷静了下来。
　　“抱歉，我不大会说话。”
　　“没关系，我好像也不怎么会说了。”
　　“我曾经喜欢黎清。”
　　“嗯……嗯？”
　　“但我最近才发现……我……貌似……更……更……”
　　“啊……嗯……”
　　“我喜欢你！”
　　……“谢谢”……
　　“再见！”
　　……
　　看着苏木离开的背影，苏子文站在原地纠结起来：就这么完了？感觉好不真实的好吗！刚刚表现得那么挫的真的是我吗！啊！啊！！啊！！！
　　而一步步离开的苏木，终于完结了这一场令人沉醉的梦，也算有始有终。
　　梦之所以为梦，大概便是因为从头到尾只由一人营造，终有一天需要醒来。
　　那，就醒来吧。再笨拙的人，再不同寻常的人，也可以追寻一个由互通心意之人共同营造的真实。苏木是如此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