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好》余霏

1、那个女人

　　灯光筹错。
　　恍惚间竟又出现幻觉。

　　修长白皙的腿，笔直纤细的身姿，宽大的衬衫无意遮挡住女人独有的柔软线条，那张清水芙蓉般的脸上始终挂着清爽干净的笑容。
　　顾忱北自顾自地笑了，笑声黯哑而讽刺，都几年了，他竟还惦记着她。

　　包厢里嘈杂的音乐声，吵得他太阳穴猛地直抽。
　　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独自点了根烟。

　　背耷拉靠在沙发，看着指尖快要燃尽的烟头，男人英挺的眉头微蹙。
　　时至今日，他竟还是会想起她。

　　他一直很想再见她一面。
　　他总是在想，如果她见到他现如今的身份地位，是否会后悔当时的决定。

　　酒瓶瓶口的位置兜兜转转，停在了顾忱北的方向。
　　难得呀，有人开始跃跃欲试，“顾老板，是真心话呢还是大冒险？”

　　顾忱北眉头微抬，说话的女人眉清目秀，笑起来两颊还有浅浅的酒窝。
　　他从来不会拒绝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你替我选。”他的声音懒洋洋的，带着沙哑的磁性，说话时嘴角微扬，说不出的性感。

　　都说顾忱北浅浅一笑就足以俘获人心，看来此言不假，对面的女人竟因为他短短四个字而脸颊微红，“那我想听听，顾老板前任的故事？”句末声音微扬，似乎带着浓重的兴趣，又或许只是男女间的挑逗。

　　而此话一出，原本吵闹的场景突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冷气。与顾忱北熟识的人都知道，他没有什么原则，更没有什么底线，唯一不可触碰的禁忌就只有一个，孙娆。

　　顾忱北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包厢的灯本就暧昧昏暗，此时他头微低，只看到阴影下的一张俊脸，除了轮廓，其他都是模糊。
　　几乎所有人都在想怎么打破这个僵局好圆场，问话的女人也察觉到不对劲，只是为时已晚。

　　“换一个换一个。”坐在顾忱北不远处的一个年龄相仿的女人开口打破僵局。
　　这才陆陆续续有了酒杯碰撞的声音，只见那个女人随意地笑着，指尖突然指向顾忱北，“要我问，就问顾忱北，今晚你想上哪个？”
　　“卧槽，苏蜜你有点下限好不好！”有人假意在揶揄她，苏蜜却松了口气，好歹是把这场子给圆回来了。

　　毕竟这么多年，只要一谈到孙娆，他总是会翻脸。
　　有一会儿了，她才用手推一边的顾忱北，“搞笑了大情圣！这个问题要思考那么久吗？”

　　顾忱北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看向苏蜜，嘴唇翕张，唇角噙着一抹不明显的笑意，声音低沉却带着致命的诱惑，“你。”
　　“无聊。”苏蜜白了顾忱北一眼，心却因为这短短的一个字而心跳加速。

　　顾忱北对这种小儿科的游戏不太感兴趣，要不是苏蜜坚持，他也不会来这种场合。
　　用脚抵开门，走廊竟然比包厢更吵杂，这隔音效果……

　　顾忱北眉头微蹙。
　　把手插进侧边口袋，百无聊赖地悠着散着，他还得等苏大小姐玩够了，亲自把她送回家去。

　　这KTV九曲十八弯的，到哪都是见不到底的包厢。
　　顾忱北从尽头往回头走，竟然连个吹风的地方都没有。

　　闲散的步伐突然一窒。
　　一个熟悉的身影踉跄着走近，性感的桃花眼一敛，挡住了前面女人的步伐。

　　女人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到眼前挺拔的男人身形一顿，刚刚还涣散迷糊的眼神突然冷清起来。
　　两个人无言地对峙着。

　　顾忱北看向她刚刚走出来的包厢，步伐也顺着那个方向迈。
　　女人却伸手挡住了他，讪笑着，“哟，好久不见！”

　　顾忱北这才低头看她，连回答都懒得回答，就绕开她往包厢的方向走。
　　他的胳膊突然被紧紧拽住。
　　只见那个女人警觉地盯着他，“你想干嘛？”

　　“你说呢。”顾忱北的声音不冷不热，原本清冷的眸子此刻掠过几丝慌乱，眼前的女人越是紧张，他就越是肯定，她就在里面。
　　女人往门口一挡，像是护犊的母鸡，“不管你想干嘛，都不许进去！”

　　顾忱北的手终于从口袋滑出，慢悠悠地穿过女人的头顶撑在门面上，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这样，我数三声。”
　　“三。”顾忱北自上而下盯着她，“二。”

　　“顾忱北，你还想干嘛！”女人喝了点酒，情绪一点就着，这时候又被顾忱北逼急了，有种同归于尽、鱼死网破的架势。
　　“一。”顾忱北却不为所动，声音又懒又轻，看似一点威胁都没有，却带着致命的杀伤力。

　　女人咬牙，狠狠用力一把去推他。
　　饶是用了全身的力气，都未能撼动他一分，这就是男女间悬殊的力量差距。

　　“林尔耽。”顾忱北一字一句地叫着眼前女人的名字，眼角微低，看着盛怒的女人唇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干嘛那么怕我？你不是这种人。”
　　被点名的女人眉角微抽，她确实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顾忱北要见孙娆。

　　门刚推开一道口子。
　　眼见他就要推开门，她的声音突然高昂而尖锐，“你别挣扎了，她要结婚了。”

　　果然，男人的身形一顿，似乎在消化林尔耽的话。

　　只片刻，他又接着推门。

　　林尔耽佩服他的理智也佩服他的冷静，“对方是瞿国耀，不相信的话，你大可以去查，这种事我不会跟你开玩笑。”

　　瞿国耀？
　　男人的嘴角扯起一抹荒诞的笑容，他看着她，“瞿国耀，你怎么不说许嘉诚？”

　　瞿国耀，年龄都可以当她爷爷了，还结婚？更何况他还是有妻室的人。

　　“我认真的。”林尔耽看着这男人，这稽诞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别扭，他无非就是不信，“很好笑吗？”
　　男人的手顿了一顿，从她身后收了回来，脸上看不出情绪。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他洒脱地转身走开，只是步伐却略显沉重而缓慢。
　　像是在分析什么，又像是在沉思什么。

　　“林尔耽。”顾忱北的声音不似刚刚那般随意慵懒，多了几分沉重，“你确实你说的是真的？”

　　从背后可以看清男人宽厚结实的身体轮廓，还有他明显僵直了的背。

　　林尔耽屏住呼吸，缓了一阵才开口，“是。”

　　许久，顾忱北才发出轻不可闻的笑声，“那祝她新婚快乐。”

　　只是一个拐角的距离。
　　就听到墙体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砸得很重。

　　“妈的！”顾忱北最后挤出了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