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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千年之光 ...

  •   与其说贺兰渊在领导,不如说是在平复人心,大概汉森就是看中他的内敛,才安排接替易走极端的伊儿罢。工作比以前忙多了,沉默少言的习惯也有增无减。倪旦一还在研究《易经》,可惜无法更进一步,贺兰渊本想点拨几下,突然无不汗颜地说:“把它当哲学很还有价值,用于占筮,没用!我算彻底了解了”他现在居然会说这种话,倪旦一也知道是自责过深的关系。
      贺兰渊闭上眼睛,说:“‘坎之升’是讲灾难:前路困难重重,若因杂念迷失本分,那进退维谷。所谓‘失正道’就是现在这样,准啊,我爸爸的杰作!且不说阿拜他们,谁敢说自己没有执念和过失?”倪旦一叹了口气,说:“通俗故事中往往有个大奸大恶的角色,最后死得大快人心,其实呢,那些正角们在彻底发泄怨气的同时,也推卸了自己该负的责任了。说起来主动当魔头还真需要勇气。”贺兰渊象安慰似的说:“卦上说努力还未到达极限,坚持的话也许有脱险机会……不过,我再也不想占筮了!你爸怎样了?”倪旦一笑了笑:“你真能看透人心啊。他回家了,是该反省反省。他一直都为我好,我是他儿子这点也永远改变不了……不说这个。嗯,和同同怎么样?”贺兰渊脸一红:“问得这么直接,跟鬼陵学的?”倪旦一说:“看你闷闷不乐,得让人家来调节调节。”

      其后的新年、理论上的春夏和小半个秋天,所有人都陷于忙碌不得抽身,贺兰渊终于体会到什么叫“负担着全人类的命运”,虽然他并不想因此乱了心境,现实往往同想象有段距离。情况并不乐观,正如鬼陵预计,“生命之树”设计上的漏洞很难消除,“那些天才科学家们都上了天堂,怎么不留一个下来?可见上帝那老头子真是没心没肺。”他总抱怨:“既然没考虑过反转机器的可能性,何苦多事弄上个破开关?”现在每个人都各尽所能,不去想任何结果,事实证明,逃避有时是减轻压力的唯一办法。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严酷的现实逐渐被推到前台。贺兰渊从前就意识到的理想与能力的矛盾,如今摆在了所有人面前。上次损坏的机件刚修复一点,就因为一个操作人员的疏忽彻底报废,周边环境迅速恶化,原先清洁物质攻占的“领地”得而复失,污染物重又侵蚀回来,大约只有“生命之树”平台一圈还能维持。为此,小组差点儿全员崩溃。虽然经过检查认定事故归根结底还是设计不当,可一切还是在那位不幸的操作人员的谢罪自杀里彻底完蛋,时值10月初。
      “我不得不宣布,计划失败!”汉森这样对四城联盟及周边自治地区居民通示,很无奈,很哀婉。
      下面的反应可想而知,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想来不过如此。这个星球上尚有感知的人们一片哗然,或骇然或惊悚,或不敢相信或一头雾水。待得彻底弄清自身处境,恐慌接踵而来,各种传言漫天飞舞,不满、愤怒、谩骂、歇斯底里,每个角落都迸涌着极端而绝望的气氛,足以淹没整个中央控制中心。灭亡的讯息一旦发布便如打开的潘多拉魔盒,那个潘多拉,将不计其数的灾难投向人世,唯独不小心将“希望”关在盒底。汉森他们大多选择沉默,别无他法。
      最难受的人在开天小组里。“我就不相信,一定还有办法的,统统住手!”伊儿看着大家一一关闭失效的系统,发狂一般地大叫。卡洛斯傻瓜般地坐在轮椅上,历数十多年里大小事故,终忍不住喝斥:“别傻了!”他加上一句:“能看到结局,我们还算幸运……”不可想象他会说这种,想来一年的丧乱变故,连最难挫败的他放弃了。伊儿根本平静不了,拼命摇头尖叫直到被注射镇静剂。
      死亡的气息越来越浓重,四下一片混乱。工厂陆续停工,店铺一一关闭,古老宗教大行其道,怀旧的人徘徊在最难忘的地方,重情的则守着最热爱的人……这也罢了,暴力反常随处可见,有人拼命打砸任何看见的事物,有人乘机抢劫杀人,有人忙着放纵,有人开始研究痛苦最小的自杀方法……跟着,整个国家机器开始瘫痪,各部门工作人员接二连三告假回家,虽有一部分人留下来苦撑,也多是迫于义务或道义的。社会各方面都乱了套,汉森不得不强迫所有国家公务员坚守岗位以维持最基本职能。
      到10月底,绝望气氛越来越重,居民开始无序的暴动,破坏各种设施,甚至冲进各地政府机构发泄,一些官员也加入进去,因此死伤者不计其数,医院人满为患,医生护士却无心恋战,混乱程度是战争结束后最严重的。“这样下去等不到3000年人类就完蛋。”汉森终于想采取近百年没用过的武力镇压措施,谁都看得出他已是心力憔悴形同枯槁,唯有这最后一招了。
      然而倪旦一告诉他不可以:“知道绝症病人的心理吗?不清楚病情时,他们是绝不会认为自己会死的,一旦得知真相,打碎了他们的希望,他们就可能为小事发火动怒,悲观的还会自杀,因为觉得不公平,本质上说是不愿接受事实。等发现于事无补彻底接受事实后,反而会平静了下来,平静得可怕,这是绝望。很残酷,根本是种煎熬,我们还能要求老百姓们怎么理智呢?”汉森想了想,重重点头:“也许更该全力疏导,虽然这个很难……你,比你父亲强!”倪旦一笑笑:“为什么我总得和他比较?”
      此后汉森对下平和了许多,听任人们泄愤,下重手严惩趁火打劫和故意滋事的败类,并希望居民能在世纪末聚集在“生命之树”大平台上,他的确是竭尽所能了。过了一段时间,连最不接受现实的人也不再暴动,一切出奇的安静,甚至原先失灵的社会机能也有所恢复,沉默是全体性的;许多人平静地处理后事,不少仇人纷纷化解了恩怨,更有人互相帮着实现愿望,当然还是有人自杀。人们开始聚集在“生命之树”平台——唯一净化成功的陆地,既是响应汉森最后的新年号召,也是与大地告别。
      “真是到终点了,连不满的声音都少了。告诉我,是死神的黑翼好呢,还是哈得斯的冥国好?”斯杰问着,并拉上小组所有人合影,郑重又略带自嘲地挂在办公室墙上,说是最后留念,不知留给谁念,倪旦一告诉他:“很遗憾,死神塔那托斯是冥王哈得斯的手下。”奎恩在“生命之树”机房从头到尾从尾到头逛了好几圈,然后回家陪老婆。鬼陵回了鬼域一趟,带来大捆烟火,不知疲倦地展示着眼花缭乱的耍法,烟火华丽眩目,灿烂过后却是稍纵即逝的空洞。汉森有时来看看,更多时候还是拼命指挥最后的工作,他真不一般。
      卡洛斯又和伊儿在一起了,说笑话,然后陪着笑。卡洛斯显然不是崇尚英雄的卡洛斯,伊儿更不是坚强的伊儿,她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他俩的事旁人有些糊涂,是旧情复燃还是彼此怜悯?说二者兼有罢,倒更象同病相怜。
      最痛苦的莫过贺兰渊:“奇迹不是创造的,而是从量变到质变,我们终究没有积累够……从爸爸去世到现在,我到底做了些什么?不是说要找答案吗,为什么到后来不了了之了,难道现在的局面便是最终答案?我潜意识也不认为人类会完结,没有认真考虑过卦里坏的一面,还以为完全了解,哼,真给‘贺兰氏’丢脸!”带着如此心情回家、吃饭、睡觉,一语不发。
      等晚上同同来找他,发现门没关,而他已经睡着了。同同只想能多和他在一起,就开了盏小灯,默默注视恋人。
      “爸爸……”贺兰渊模模糊糊地叫着,显然在做梦。同同知道他常有些怪梦,默默瞎想:“他在做什么梦,有没有我?肯定有他父亲贺兰子律先生。”不经意间瞥见有一点微光,心中生疑,仔细一看,惊奇地发现贺兰渊颈中的贺兰石正闪烁着柔和的白光,阴阳两鱼在光芒中显得愈发温润。“怎么回事?”她不敢多打量,见他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只好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贺兰渊昏昏沉沉地醒来,依旧没有精神。同同特地做了早餐过来,他只吃了一口,就说:“我昨晚又做梦了,每次做梦就有事要发生,不做梦也有事要发生,好极了!”同同追问,他描述道:“越来越黑了,一点光也没有,以前这类梦里总会出现各式各样的光,现在只剩黑暗了……”同同静了一会儿,把晚上的事告诉他。贺兰渊大吃一惊,摸出贺兰石看了又看,并不见端倪:“真是在我做梦的时候亮的?”同同点头,贺兰渊略带讶异地看着她,说:“我带了它十多年,从来没看到它发光,居然让你发现了,果然是运气好。”突然想起上次曾经看见一道光闪过,当时只当幻觉:“难道也是贺兰石?”想到这里觉得事关重大,马上翻出许久未动的资料研究起来。
      要明白实在有点难,想了半天还是一片茫然。他松软地叹气,随手翻着资料,目光突然停在一张碑拓上,那是父亲教他的怪诗,因为早就记熟,就一直没细去看:“奇怪,上面的文字和爸爸教的有点差异。”记得是“仙天神和,地易石兰,非归即济,妄占花残。”
      碑拓写的是:
      贺神天仙
      兰石易地
      济即归非
      残 华占妄
      原来“仙天神和”的“和”这里作“贺”,“妄占花残”的“花”这里作“华”,文字从右向左横排,四字一行,字迹刚劲整觞。贺兰渊思考:“‘神和’‘神贺’都通,‘华’古代就是‘花’的意思……”他盯着碑拓看,从脑海溜掉的东西一一回涌:“李博士说换个角度考虑……如果、如果……”按中国古代习惯竖读——“仙地非妄,天易归占,神石即华,贺兰济残。”
      贺兰渊顿时呆在那里:“这样吗?”有点想不通,同同却问:“是不是还有什么希望?”贺兰渊沉默不语,许久才说:“只怕是上苍的挖苦。”同同无趣,说:“如果‘有梦想就有希望’这话是真理,我梦想多活几天……你呢?”贺兰渊又一顿:“有梦就有希望吗?……”突然双眼放光,非常激动第抓住同同的手:“也许是真理……”说着,整理了一下情绪,在她耳边说了些话。同同呆在那里,眼泪涌了出来:“你,真要……”贺兰渊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抓笔在纸上写了两个“未济”、“乾”这两个卦名,说:“把这给旦一吧,再把我刚才说的也告诉他。”之后长叹一声:“爸爸,必须找到的东西,都是希望找到的吗……”然后将哭泣的同同搂进怀中,说:“你不是想种花么,去西灵谷吧。你刚才问我梦想些什么,告诉你,我在想,如果能娶你就好了!”

      末日的气息浓重倒顶点,压得人难受。随着工作人员陆续撤出,天空城中央控制中心只留下最基本的人员。平台上的人越聚越多,人们支起大灯和能敲响的钟,不分昼夜地上演谢幕剧,捱到12月31日,大约聚集到全体人类的一半以上。也有人不愿看如此悲惨的场面,早早觅好葬身的处所,等候各自信仰里的死神。
      来人反应不一,有人疯狂地玩乐,有人留没什么用的遗言,有人祷告,有人忏悔,最特别的是掘地埋藏自己的作品,说留待更高级的生物出现后考古用,更多的人还是拼命回忆一生,权当盖棺定论。哭也好笑也罢,不哭不笑也可以,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方式。
      卡洛斯应伊儿的强烈要求,陪她坐到“生命之树”树干底部,倚靠在树干上,看附近各式各样的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过去。坐了很长一段时间,伊儿突然说:“机智问答:明天是世界末日,为什么有人今天自杀?”卡洛斯可没这兴致,摇摇头。伊儿笑得有些异样:“因为要到天堂里抢个好位子,你还是笨。”卡洛斯没注意她表情,说:“原来如此,到了明天天堂非挤破不可。”伊儿抬头望望高耸的“生命之树”,沉默许久,说:“我要的幸福就是事事都从我所愿,我妈妈早告诫过我别不切实际,不行啊,我正想着在‘生命之树’的光里嫁给爱人,它倒先死了。现在我想去天堂抢位子……”卡洛斯佯装生气:“想仍下我?我行动不便,到时肯定没位子的。”伊儿惨淡一笑:“那更得替你先占上一个……”说着,迅速拔出小刀扎进自己心脏。迟钝的卡洛斯这才意识到不对,慌忙抢刀已然太迟,伊儿胸口血如涌泉,无力地倒在他怀里,用最后的力气阻止他抢救,断断续续地说:“我……很脆弱,是不是?与其只看到……一瞬的阳光,不如……什么都看不到,这大概……是我唯一能得到的幸福……”卡洛斯疯狂地摇头喊叫,无济于事,他们不过是人海中的一粟,当地上的血汇成血泊时,伊儿·丽丝,这个曾站在顶端的才女,终于义无反顾地将自己留在了旧时代。
      小组其他人散开各处,看不到这出很难判断悲喜的剧目,但悲喜无一例外在各处上演。鬼陵把最美丽的烟火留到最后,引得所有人驻足,发出一阵阵赞叹,也映亮了他的光头,他有点愤怒,大喊大叫是鬼族一大特色:“我早觉得‘生命之树’不可靠,可就有白痴认为它是神迹,神迹就神迹吧,反正神都死光了,死无对证!还有个算卦的说我会找到妹妹,到底准不准?不过我妈说光头长命百岁,肯定不准!……”烟火放光了,他喉咙也喊破了。
      斯杰怀里肯定会有个女人,奎恩怀里肯定是他老婆,就象山崎怀里肯定是本书一样,倪旦一肯定会说很哲学的话说:“现在每个人的状态都能折射出性格思想和一生功过,真是一幅展现人性的巨画。《圣经》所谓的末日审判,其实不用任何天神插手,天枰自在内心。”他对他内外俱疲的父亲说,这是他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敢这么对倪新说话。
      午夜将近,同同拉来倪旦一和鬼陵,要大家等在树下,汉森正好也在,鬼陵问及贺兰渊去向,同同不语,倪旦一东拉西扯。就听边上有人说:“还有十分钟就到3000年了,倒计时走得这么快……”同同终于忍不住流下眼泪,鬼陵见状口不择言:“那个白痴到底上哪去了,死了?”同同抽泣着说:“他去中枢机房……实践预言……”倪旦一低下头。
      不等鬼陵和汉森反应过来,只听得一声轰鸣,本已黯淡的“生命之树”中枢机房部位射出一道白光,所有人都讶异地望着那丝丝光芒,连内部工作人员都目瞪口呆。伴随着机器运作的声响,白光自中段朝上下缓缓延伸,从纤细到粗大,渐渐树干通体透亮起来。不久,光蔓延到树冠和树根部位,象驱逐黑暗一般,情形难以形容,慢慢的,慢慢的,直到“生命之树”完全点亮。人们凝神屏气,偌大平台一片安静,最后所有人都失声惊呼,没人敢断言事态。
      钟声响起,用千年如一的节奏敲打十二下,平台再次陷入寂静,大家就一个想法:3000年到了。旧世纪决定下的命运已无法变更地被带进新世纪,中枢机房向外射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伴着钟声,不知怎么的,关闭已久的降雪系统被启动,不算太大的人造雪纷纷扬扬飘落,带来人类多年未体会的新年气息。同同无法再沉默下去,对着“生命之树”大喊:“阿渊,你回来呀,回来……”震彻心肺,但她的贺兰渊没有回来,只有那片贺兰石,随着飞雪“叮”的一声落在她脚边。同同俯身拾起,眼泪落下。
      汉森回过神来,忙问出了什么事,同同告诉他,贺兰渊发现了贺兰石的秘密,要重启“生命之树”,一早就去了中枢机房,具体情形谁也不知道,他恐怕已经化成光了。大家都惊呆了,鬼陵急忙冲去中枢机房察看,汉森则将目光转向另一个沉默的人。倪旦一看了看他,流着泪念叨:“‘千年之光’……阿渊……”汉森忙问,倪旦一轻轻说:“阿渊他破解了预言:‘千年之光’既指‘生命之树’也指贺兰石之光,‘悲喜犹梦’指人类梦想,也指他的灵梦;‘坎之升’更多是说‘开天计划’,希望是有的,但不能有失正道,得向‘光’前进才有机会……”汉森明白了,相当难过:“贺兰子律先生用生命得出预言,而贺兰用生命实现预言,‘贺兰氏’真是……”倪旦一没听到,依旧喃喃地说:“阿渊,我从小就觉得你象光一样,知道吗……”
      之后鬼陵传来消息,说“生命之树”真的重新启动了,而且是加速运行,或许人类真能度过难关,只是哪里都找不到贺兰渊的影子:“他真的化作‘千年之光’也没准……”铁铮铮的汉子哭了。汉森含泪点头,转身走向人群,将消息宣布出去。平台沸腾了,谁都不相信命运竟在一瞬间彻底转折,先是怀疑的沉默,而后是响彻云霄的欢呼和彻夜狂欢,雪停了,便有人玩起雪来。“就算处于绝境,光还是存在于每个人心中吧。终点也就是新起点,这是《周易》的真谛之一。”倪旦一抹去最后一把泪,看着那张写有“未济”“乾”的纸片Z:“‘未济’是《易经》最后一卦,‘乾’则是第一卦。”同同突然对他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此后,汉森以最坏的速度组织残存政府人员善后,解散的人员和志愿者也陆续来帮忙,后续工作中有许多麻烦,但体验劫后余生的人都全力配合,于是政府高速运行。为了不让贺兰渊的舍身白费,开天小组残余同仁开始新一轮奋斗。新世纪的开头不算美好,却能让饱经风霜的人们几世难忘吧。
      世事变迁,到了3010年,环境已改善了许多,不少人离也开四城,来到“生命之树”附近的大地上居住,在新生的土地上劳作,除了植物,偶尔也能看见些动物。“生命之树”还在作用着,预计30年后,能使环境质量能回到21世纪水平,到时所有人重返大地,开启新的历史。
      正值八月,全民选举结束,新一届政府就职。从这届开始,“四城联盟”称谓被废除,取而代之的是“地球联合政府”,新总督是同同的父亲大头城主,现在改叫“大头总督”了。
      汉森这位“四城联盟”最后的总督完成职责后决定找个和家人过平静的生活。在他任职的最后一天里已经没有事务了,就到处转转,想留下最后的回忆。当年共事的人大多也退休了,山崎在5年前就告老还乡。开天小组3年前结束任务后解散,转由专门管理部门负责“生命之树”,只是小组办公室还留着作纪念。
      看着墙上那张2999年拍的照片,上面八位成员如今还剩几个?他自言自语起来:“丽丝小姐,看你挺强的,竟然……贺兰啊,你总是很迷茫的样子……同同好啊,在西灵谷种花,到时送我几盆……旦一,你沉思了那么久,居然决定代贺兰研究《周易》?是想永远跟着他吧,还好,你不象你爸,抱歉,我知道你很介意大家提你的时候总搭上你爸,不过也该超脱了吧……斯杰·道尔顿去技术部当部长,那里女同事要倒霉了……鬼陵在找妹妹吧,如何,她有了老公你也没奈何……”
      “你怎么知道?”粗大嗓音传来,汉森一愣,回头看见鬼陵站在那里:“你怎么来了?”鬼陵哈哈一笑:“妹夫新到任,我帮妹妹搬家,顺便来看看。是啊,彩云有了老公我是郁闷,可还不至于象某个人那样自言自语。”汉森笑了:“你也怀念那些日子吧。对了,知道他们的境况吗?”鬼陵很没规矩地坐到桌上,说:“知道一点,奎恩吗,和老婆开咖啡店,听说煮咖啡剂量标准和比例配方很严格,真没情趣!嗯,卡洛斯的腿没治了,脑子也出了问题,居然在写小说,实在没看出他有这方面的天赋……”
      汉森笑着点头:“别这么刻薄嘛,你呢,想打一辈子光棍吗?”鬼陵憨笑:“我可没空,现在和弟弟还有所有鬼族人弄烟火工厂忙得要命,不过我们的产品很棒,先送你个样品!”说着,一簇火弹蹿上天花板,炸开彩色的火花,还是那么绚烂。汉森拍了他光头一下:“臭小子,想把这里烧了呀?好好过。”鬼陵也拍了他的头:“你也是。”

      《贺兰传奇》 完
      2003年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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