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欲尽》阳关道

3、3

　　惜寒之前从来没有玩过画片，他看到冰之底下描的画是原来的小说里面的地狱阎罗的场景，场面有点复杂，而且那些神神怪怪的东西，显然并不讨冰之的喜欢。冰之的线条描得歪歪扭扭的，好像有点心不在焉。惜寒将冰之递过来的笔接了过来，顺着冰之停顿的地方描了起来。他之前学过绘画，对于这些东西自然不在话下。
　　冰之本来站在旁边看着他画，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床上去坐着，趴在了矮桌上看着惜寒画，等到惜寒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脑袋已经凑在了一起。惜寒本来在描画着没有注意到，直到跟冰之的头碰了几下，才看到冰之整个脑袋几乎都埋在了画上面。惜寒的笔顿了一下，冰之就急着说：“怎么不画了？快点画。”全然没有注意到现在的气氛有多么奇怪。惜寒只好接着画了起来。
　　冰之本来不爱描画片，但是整天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又实在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干，现在突然多出了一个人，却突然发现画片变得有意思起来。她看着画片在惜寒笔下变得栩栩如生，跟描摹的那副图片相比都毫不逊色。两个人就这么趴在床上，将那一整副地狱图全部描摹完了。惜寒放下笔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的脖子酸得不行，但是在看到冰之高兴的脸的时候，心里也很开心。
　　冰之拿着惜寒的画一直看着，然后再对比着那副原图。惜寒的笔锋刚烈，一气呵成，在冰之看来，完全没有觉得这是一幅描画，俨然就是一幅原创的地狱图。冰之一直拿着那幅画乐得不行，越看越高兴。抱着都不肯放手，但是在看到惜寒脸上的倦色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惜寒的身上还带着重伤。她赶紧从床上爬下来，将桌子和笔墨全拿了下来，再把惜寒背后的靠枕拿了出来。
　　“你好好休息一下，你身上还有伤，我不该让你这么累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歉疚。惜寒刚准备说什么，冰之就小心地扶着惜寒躺了下来，最后将他的被子掖好。惜寒也确实是累得不行，没一下就这么睡着了。冰之将那副地狱图放在了桌子上，因为害怕他的伤会再出什么问题，就索性趴在了他的旁边，看着他就这么入睡了。
　　惜寒睁开眼的时候，恍惚了一下，才明白自己还在孤水庵里面。前几天的惨状又映入了他的心头，刚才在梦中，南山抵挡着那些人的进攻，大叫着叫自己快跑的那张脸，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他一下子被惊醒过来，在看到身边的人的时候，仍然觉得恍如隔世。这次被紧急送到若白山庄，虽知道前途艰险，但是还是没有料到，那帮人竟然穷凶极恶到敢对自己下手。
　　惜寒还在思考着应对的方法，视线却落在了在一边熟睡的冰之的脸上。冰之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一张脸紧紧地皱在了一起，嘴巴抿得紧紧的，似乎是在忍耐着什么。惜寒本来还在看着她，却被她突然掉下的泪水刺痛了。她的眼泪不停地留下，但是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惜寒看着她将自己的嘴唇咬得紧紧的，快要流出血来。
　　他怕冰之真的伤害了自己，就急忙将她摇醒，让她从噩梦中醒过来。冰之醒过来的时候，显然还没有从梦靥中逃出来，她看着惜寒，拼命摇着他的肩膀，豆大的泪水不停地流下来：“救救我娘，快救救我娘，我娘是好人，我爹娘救了那么多的人。”惜寒心痛的不行，但是不知道怎么把冰之从噩梦中唤醒，他将冰之一把抱到怀里，手一直轻抚着他的后背：“我在，我在。”
　　冰之在他怀里一直挣扎着，不意伤到了惜寒身上的痛处，惜寒强忍着痛，最后闷哼了一声，冰之才仿佛清醒了过来。她脸上都是泪水，看着自己面前的惜寒，才意识到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梦。她的手放在惜寒的身上，脸上还挂着泪水：“我弄痛你了？你身上的伤又破了吗？”惜寒安慰地对着冰之笑了笑，说道：“我是男孩子，不怕痛。”
　　鬼使神差的，他伸出手去，将冰之脸上的泪水都抹干了，他笑着对冰之说：“这么大的人了，做梦还哭，羞不羞。”在摸到冰之冰凉的脸的时候，他眉头一皱，一把抓住冰之的手。冰之羞得一缩，却被他紧紧的握在了手里：“怎么这么凉？快点爬到床上来！”现在已经是冬天了，外面的天也已经黑了，冰之看着床上只有一床被子，脸突然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