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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一个男人 ...

  •   第二天,顾夏起了个大早,简单收拾就慌忙出了门,看着窗外将将泛白的天色,她信心十足一定能躲开任毅,那个混混肯定不会想到她出门会这样早。
      昨晚那个吻……她想起来便觉得尴尬,实在不想这么快又看见他。虽然她昨晚唯唯诺诺的答应他来接,可没谁规定跟流氓说话非得算数,对吧?
      没料到,一下楼,她就看到任毅正坐在他的小绵羊上低着头抽烟,车头上“嘴贱的混蛋”几个大字正嚣张地对着她。小区里还很安静,远远传来隐隐约约太极拳的伴奏音乐,顾夏看着他低头弹烟灰的模样,只觉得这修长身影在秋日温婉的晨光下显得格外醒目,却又与这清静的早晨,奇异的和谐,心中的那份尴尬,突然就消失了。
      她叹了口气,这混混不睡觉的么!是在楼下守了一夜不成!
      任毅闻声抬头,看到她那吃了苍蝇似的表情,似笑非笑地说:“考试挺积极啊。”
      “咳,”顾夏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计划失败的失落,从容回道,“要熟悉一下考场嘛。”
      任毅笑了笑,拍了拍后座,示意她上车。顾夏看着他那挑眉弯眼的笑容,觉得他似乎早就猜到了她的打算,于是撇了撇嘴,背着书包恹恹地走到车边,认命地坐了上去。
      她今天穿的是牛仔裤,因此跨坐到座位上,不至于把任毅挤得只剩一个小三角可以坐。不过这小绵羊的座位很小,顾夏得使劲往后挪,才能避免自己的尴尬部位挤到任毅结实的臀部。
      车一开起来,磨蹭就难免了。顾夏双手拽着小绵羊的尾部,直着腰杆,拼命要回避这尴尬的接触,她这坐姿并不舒服,应该说是非常的累,比走路还要辛苦!不禁心中后悔得要死,觉得自己真不该让他载的,不然,侧坐也是好的啊!
      还好离考点不算远,顾夏辛苦了十来分钟,任毅就把她送到了全国学科竞赛的考场——市二中。但他却没有直接把她送到校门口,而是把车停在了附近一家早餐店前,带她去吃早饭。
      顾夏因为早起,觉得比平日饥饿,吃了整整一笼小笼包。而任毅并没有吃多少,简单拔了两口面,便懒散地坐在她对面,也不看她,只抽烟等着她吃完。
      吃完早饭他送她到了二中门口,伸手,拨了拨她乱掉的刘海,“你是要进去等,还是让我陪你会儿?”那动作竟出奇的自然,仿佛他经常为她这么做一般。
      “我不用你陪,你走吧!”顾夏很多余的又把刘海扒拉了一下,任毅手指在她头发上留下的触感让她觉得心里很是异样,毛毛的,闷闷的,怪怪的。
      任毅似笑非笑了一声,又凶神恶煞了起来,“考完了就出来,我在这儿等你,别到处乱跑,听见没?”
      “你……你等我干嘛啊?”顾夏压着脾气问,二中学校大门正对着马路,她可不想激怒他,让他在大马路上来个强吻,那就丢人丢大了。
      “我乐意。”任毅仰起下巴拿鼻孔对着她,挑着眉毛一脸“你拿我怎么样”的欠揍表情,很快他又低下头,轻轻拍了拍她的脸,温柔地说:“去吧,加油!”
      顾夏望着他,一时分不清心里是气愤多一点,还是无奈多一点,只觉得心中异样的感觉更胜,她无语,转身叹气,走入了考场。
      考试进行的还算顺利,除了一两道题出得太刁钻了些顾夏没什么把握,其它的题目都做的很顺手。她做完试卷后还有半小时的样子,便仔仔细细开始检查,没检查几题,就听见了雨点打在窗户上的声音。
      考生们都往窗外开去。南方的天气就是如此善变,早上还晴朗明媚,以为会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这会儿竟下起了大雨,顾夏检查完了试卷便纠结那两道刁钻的题,无心旁顾。
      考试结束后,大雨还没有停,各个考场的学生们交了试卷之后,都拥堵在了二中的教学楼走廊里,今天没几个人料到会下雨,少数几个带了伞的学生在众人羡慕之下往二中大门口走,二中大门锁着,连侧门都没开,只有学生要出去时,传达室大爷才会把侧门打开仅能够一个人走的宽度,放学生出去。大门外站了许多家长,都打着伞,眼巴巴的看着学校里面,看来是学校规定不让家长入内。
      不多一会儿就有不少学生冲进雨里,往大门口跑去,那应该是有家长来接的。顾夏心里嘀咕,若不是爸妈今天有事,肯定也是会来接她的……啊,貌似她今天有人接?
      顾夏这才想起任毅,可是,他也没带伞,现在应该找地方躲雨去了吧?
      正想着,忽然听见楼下一个打着伞的人大喊:“顾夏——!顾夏——!”喊得撕心裂肺的,引得整个楼的考生都看过去。
      她一听那声音就知道是任毅!心里气不打一处来,这死流氓,既然做好事来接她,就不能接得低调点么!
      一些人见半天没人答应,开始小声议论:
      “叫了这么多声了,怎么没人应啊?”
      “这是喊谁啊,赶紧答应一声啊,看把人急的!”
      几个发表议论的人,恰恰就站她旁边,顾夏郁闷,这么引人瞩目的叫法,换谁也不好意思答应啊!
      “顾夏——!顾夏——!”任毅哑着嗓子,还在叫魂似的喊她。
      她索性不准备应了,由着他继续在楼下一声接一声的叫魂,自己挤过人群,慢悠悠地下了楼。
      一楼的楼门里同样挤着不少人,顾夏挤到最前面,冲着打着伞站在楼下仍然傻傻往楼上喊的任毅唤了声:“这儿呢!”
      她一出声,周围的人全看向她,似乎是在责怪她怎么这么久才答应!
      顾夏僵硬着脊梁扛着围观群众的视线,看着任毅举着伞跑了过来,他收了伞挤入楼门,,顶着一头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烦躁地吼她:“你耳背啊!老子喊你这么久你当老子唱山歌是吧?”
      旁边的人听了这话都偷偷笑起来。顾夏也很想笑,但是这流氓当这么多人的面吼她,让她很不爽,很想对吼回去,可又发现他衣服裤子都湿透了,顺着褶皱滴着水,不大一会儿他脚下的地面就成了一滩水洼,她方觉得自己这么半天才应他确实是有点不厚道,如果吼他估计是要引起公愤的,只得强压下自己的情绪,好声好气地问他:“你怎么进来的啊?”
      “翻墙进来的啊!不然怎么进?”任毅面露鄙视,接着一手撑开了伞,“走吧走吧,躲雨也不用在这儿挤着啊。”说罢,另一只手直接搂住顾夏的肩,带着她走入了雨中。
      即使雨声很大,她还是分明听到身后传来女生们花痴的声音:“好浪漫啊~~~!”
      顾夏腹诽:浪漫个毛啊!换你当着这么多人被吼试试!她小心翼翼地瞄向任毅的脸,以为他会黑沉着脸生气,毕竟自己刚才是过分了,让他在雨里喊了她那么久。然而神奇的是,她却看到任毅一脸平静,仿佛刚才“唱山歌”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心下一笑,原来这人,倒真不是个小气的。
      “看我干嘛?”他发现她盯着他看,倒是皱起了眉头,看上去凶巴巴的。
      “看你长得帅!”顾夏敷衍地挤出一个假笑。
      “老子待会儿再收拾你!”任毅咬牙哼了一句,却把伞往她这边挪了挪。
      顾夏受宠若惊,觉得过意不去,看向任毅那边,雨水毫不留情地淋到他身上,她觉得很是歉意,“那什么,你都衣服都湿了,不用把伞都给我……”
      “老子早湿了还要伞干嘛!”任毅听了她鸡婆的话又暴躁了,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
      好吧,他为了接她翻墙进学校淋得像落汤鸡,她还让他对着一楼的人唱山歌,他是有资格不定时暴走行了吧……
      顾夏乖乖闭了嘴,不说话了,不再对任毅几乎没撑到伞发表意见。
      出了校门口,任毅并没有把她带到他的小绵羊跟前,反而带着她往一条她不熟悉的路上走,她终于安静不了了:“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啊?”
      “我家。”任毅颇理所当然地回话,看都不看她。
      “我我我我为毛要去你家啊……?”顾夏站住不乐意走了,换个普通同学她也许就去了,他可是个流氓啊!带她回家能有什么好事!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烦呢?我家就在旁边,你要回家也得雨小一点吧!”任毅的语气里多了一分无奈,说完就钳住她的腰,拖着她往前走。
      于是顾夏就这么狼狈地被他夹到了他家。
      老式的苏式红砖楼,简单局促的两居室套间。进屋就是长方形规规矩矩的客厅,连着一个小巧的阳台,进门左手边就是卫生间,所以一进屋子就闻到一股潮湿的气味,卫生间隔壁就是厨房。进门右手,是一整面墙,墙上贴着许多海报,你盖我我盖它,层层叠叠,五颜六色。
      一张旧沙发靠着这张海报墙,沙发面前是一张剥了漆的茶几,茶几过去离得不远就是电视和另一面墙,墙上两扇门,通往两个卧室。
      屋子里十分杂乱,到处都堆着东西,成叠的报纸,喝了一半的饮料瓶,成箱的泡面,四散的碟片。顾夏站在房门口,犹豫要不要进去,因为似乎进去了也没有落脚的地方。
      不过,她和任毅在一起时,行动通常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任毅把伞放进卫生间后,发现她还站在门口没动,皱了皱眉头,二话不说把她拉进了屋子,“哐”地关上了房门。
      他随意捡了捡沙发上的东西,腾出一块地方,把顾夏塞了进去。
      “我去换衣服。”他当着她的面脱掉了上衣,接着把衣服扔进了卫生间里,然后一边往一间卧室里走一边开始解皮带。
      顾夏看着他打着赤膊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很是紧张,又看见他毫无顾忌地开始松皮带,连忙把视线投向别处,干咳了一声问:“你爸妈不在家啊?”
      “我妈上班去了。”任毅在房里对她喊。
      顾夏不敢“循声望去”,因为这个臭流氓没关房门!
      过了一会儿,流氓走出来了,打着赤膊穿着牛仔裤,把换下的脏裤子扔进卫生间,接着直接走到她旁边,拔开沙发上的报纸,挨着她坐下了。
      顾夏想往旁边挪一挪,无奈旁边就是沙发扶手,她便紧靠着扶手,双手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紧急抓着扶手。任毅根本就没发现她的不自然,捡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接着又从茶几上翻出一包用了一半的棉签和一小瓶碘酒。
      当电视里午间新闻的声音响起时,碘酒的气味弥漫在了空气里,任毅迅速的换台,换到一部卡通片他停住了,接着拿了根棉签沾了碘酒,开始擦手臂上的伤口。
      顾夏记得昨天他手臂上那个位置还包着纱布,她向那伤口看去,发现是黑黑的一道,似乎很深。
      任毅草草地在伤口上涂了点碘酒,接着把棉签递到她面前,命令道:“帮我擦下后背上那道。”
      顾夏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接过棉签,打量了一下他的背。他的背很是结实,没有多余的赘肉,皮肤紧紧地绷在紧实的肌肉上,泛着蜜色的光泽,只是上面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旧伤痕,将美感破坏殆尽……顾夏不自觉地咬住了下唇,很快在他左肩后找到一道新伤,那伤没有任何包扎,似乎还在微微往外渗血。
      碘酒擦破皮的伤口是很痛的,顾夏看着眼前人的后背,想着他因为接她,带伤淋着雨,拿着棉签的手有些发软,不敢也不忍下手。
      “你在干嘛,快点啊!”任毅没耐性地催促。
      听着他那不耐烦的语气,她忽然就起了报复心。
      哼!叫你强吻我!叫你总吼我!
      她毫不手软,重重擦了上去,还故意在伤口上压了几下。
      “嘶……”任毅吸了口冷气,却并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被她这粗暴的动作惹炸毛。
      “好了。”她做贼心虚地把棉签还给他。
      任毅把擦药的东西收拾好后,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尖,“饿了没啊?”
      “有点。”学科竞赛两个半小时,加上后来耽搁的时间,现在已经12点多了。
      “我煮泡面你吃。”任毅松开她的下巴,起身要去厨房。
      “真是的,请人来家里就吃泡面啊……”顾夏不乐意地嘟起了嘴。
      任毅凶巴巴地用食指戳了戳她的额头,“别鸡婆啊,老子还没跟你算账呢!”
      任毅进厨房后,顾夏就开始看电视,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于是跑进厨房,看任毅在干什么这么久没出来。
      打着赤膊、穿着牛仔裤的他,正在洗一水池的碗,池子边的火炉上,正在烧开水。洗碗时的他眼神很专注,手臂上的肌肉因为他的动作若隐若现,牛仔裤腰上露出了的一截紧实的小腹……顾夏脸色发热地将目光避开,没过一会儿又忍不住看了回去。
      任毅很快就发现了她的偷窥,头也不回地命令:“过来帮忙。”
      “才不要。”她最讨厌洗碗了,在家里她从不洗碗,正准备抽身撤退,却被人逮住了手腕,“我不要啦……”
      厨房很小,他跨了一步就拉住了她,硬是把她拉到了水池边,把她圈在他和水池中间,又从水池旁拿了块抹布,强行塞到她手里。
      他的胸膛几乎贴着她的背,他暖哄哄的气息将她包围,而她一不小心就会蹭到他,这暧昧的姿势让顾夏体温持续上升,可几次逃跑未遂,她只能认命地红着脸和他一起在水池边洗碗。
      他洗大的,她洗小的,他洗筷子,她洗勺。男女搭配,分工合作,等把碗洗完时,水也烧开了。
      然后,顾夏在大雨天的星期六,坐在任毅家的旧沙发里,看着无聊的卡通,吃了任毅为她煮的第一碗泡面。
      她看着身边目不转睛看着电视的男孩,忽然意识到,在她的人生里,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个任性霸道不着调的混混,竟是除了她爸之外,第一个煮东西给她吃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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