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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混混的道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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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非常喜欢你,真的非常喜欢。】
萧竹鹤想起一双泪眼,以及语气决绝的告白。这段时间以来,心口那挥之不去的酸胀沉闷,渐渐演变成了绞痛。后悔已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寒假时他还可以肯定,她的时光只被他一个人占据,不论说他阴险也好,无赖也罢,那时她的眼里,明明只有他一个人。可好好的,他为什么要脑子发热去试,试她对他到底有多深的感情?
那些关于她的传言,那么无稽,稍稍一想便能推翻,他却为何非要她自己证明?
原想挤走了夏远他们能重新开始,可原来,她早已单方面结束了。
是的,那个时候他就有直觉,那句喜欢,不是告白,而是告别。可笑,最终他只是逼死了自己而已。
晚自习铃响时,顾夏才慌慌张张地进了教室,萧竹鹤看着她那有些红肿的嘴唇和凌乱的发型,只觉得一股邪火烧心烧肺,让一向淡漠的他捏起了拳头,有了揍人的冲动。
顾夏那红肿的嘴唇确实是因为任毅的吻,然而萧竹鹤不知道,她那凌乱的发型却是拜他娘亲所赐。她看都没看他一眼,面无表情的回到座位开始做自己的事情,一个晚上,头都没怎么抬。
顾夏心情很糟,前世的时候她是被娇惯坏了,很少考虑父母;而再世为人,体验了世事无常的她格外看重父母的一切,每一个眼神,每一句叮咛,她都记在心里,从一点一滴里体会着、珍藏着父母的爱。越是珍惜她就越明白,爸妈是如何的把她视若珍宝,想要把天底下最好的都交到她手里,生怕她受一丝丝委屈和伤害。而如今,她却被疯婆子一样的女人堵在学校门辱骂殴打,被人当猴子一样围观议论,爸妈如果知道了,该有多伤心。而今天这件事情,整个就是莫名其妙,她完全想不出,这时候的自己和萧竹鹤的妈妈有什么仇什么怨。
对了,还有任毅那个混蛋……
她突然好怀念前世那个顾夏的日子,安安静静地读完三年高中,懒懒散散地念完四年大学,一心一意地想着一个人……多么简单的人生。
可前世的人生是失败的。也许连失败都没有资格算,因为她似乎并没有为什么真正奋斗过,简直就是无谓的一生。
“想想那个夏天你有多衰。”顾夏小声警告自己,害怕自己因为生活的不如意而消磨了意志。
尽管声音很小,萧竹鹤还是耳尖的听见了。
她是不是曾经经历过什么,所以才会如此倔强,如此要强,如此难以捉摸?
他很想问,却忍住了,因为他知道,现在的她什么都不会对他说。
顾夏并没有消沉很久,期中考试之后,又是一年一度的全国学科竞赛,她去年是全省第一,今年自然被委以重任,甚至连省教委的领导都特地打电话来一中询问她最近的学习情况。
校长亲自找她谈了话。
“顾夏,我带过许多天资聪颖的孩子,有些最终有了非常辉煌的成就,有的最后却只成了一名普通的学生,上了普通的大学,找了普通的工作。我不会对你吹嘘说你今后的未来是不可限量的,因为人都会有一个极限,但是我也不会对你隐瞒你很可能拥有的辉煌前程。实话对你说,自从你去年学科竞赛取得全省第一的成绩后,已经有不少大学的少年班和实验班在关注你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组织师资为你强化教学,让你提前参加高考。”校长的态度非常认真。
“谢谢校长,我知道少年班,那里都是天生聪颖的孩子,而我不是。我现在确实可以提前参加高考,可我还没有完全的自信,不想花了时间经历,却不过成为一流学校的二流学生。”顾夏平静地回话。对于实际年龄已经三十岁的她来说,能提前结束高中生活再好不过,尤其还可以摆脱一堆烦恼,可是她想要的,不仅仅是得过且过的日子,她想要让父母过的更好一点,让自己也能有价值,这就需要一个更好更稳固的人生qi点。
校长赞许地点点头,“很好,非常好!你是我这些年见到的少有几个心智成熟的学生之一,保持你现在的心境和学习状态,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老师反映,也可以直接来找我。以你现在的成绩,高考也好,保送也好,都不是大的问题,关键是要把基础打牢,眼光要放远一点。”
顾夏明白校长的意思,人生的尽头绝不仅仅是高考而已,校长对她的嘱托,是真正在为她考虑。前世时她和校长基本没有交集,只在升旗仪式和庆典活动时,听他讲讲话而已,印象里他不过是个有些官僚做派的老头。这次的交谈,是她当学生以来和校长最长的一次谈话,却能从这简短的对话里,明白他是位真正值得人尊敬的师长。想来也是因为她有了现在的成绩,才有机会得到校长的亲自指点,站在高处才能看见更美的风景,这句话果然是没错的。心有感慨的她头一次朝校长九十度鞠躬,“谢谢校长!”
校长很是满意,和脑袋清醒的学生打交道,就是格外令人愉快。
有了这样的“高度关注”顾夏自然十二分拼命地准备竞赛以及日常功课,高二已经没有学校统一组织的培优了,大家有了充裕的时间自己复习备战。
然而,她似乎是遇到了瓶颈,无论是做竞赛模拟试题,还是平时的小测验,她的成绩始终维持在一个分数,甚至还有所下滑。老师们对她的成绩仍旧满意,因为即使下滑她也拉开其他同学一大截,只说她可能是压力大了,让她放松些就好。
只有顾夏自己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她确实比高一时还要用功些,但是那只是在注意力和强度上,她学习的时间并没有增加很多,每天的休息也很正常,也没有觉得心情郁闷。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到达了能力的极限?这个想法让她有些沮丧,这么快就触到自己的极限,实在让人觉得挫败。
而与此同时,萧竹鹤的成绩却在不断进步。他似乎终于从失恋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学习刻苦,思维敏锐,心气沉稳,一天比一天显得老练成熟。
萧竹鹤这同桌每天都在进步,而自己始终原地踏步,这让顾夏觉得很是不爽,于是她走火入魔般的发疯学习,有时竟忘了吃饭,每每此时,花花公子夏远便会及时现身,为她打好饭菜端进教室里来。
“不吃饭怎么有精神学习呢?”夏远把饭盒和草莓牛奶一起递给她,语气仿佛旧社会的公子哥在问当晚舞厅的第一支曲是谁唱,懒懒散散的闲适,听不出特别关切的意思。这些日子,他身量见长,眉眼也长开了些,五官越发精致了,那少女杀手的一颦一笑练就得越发具有杀伤力。
顾夏自动格挡掉夏大帅哥发射过来的电力波,吸着鼻子,万分感动状赞颂夏远的善行,“夏远~~你是我这辈子~上辈子~也许加上上上辈子~~遇见的最好的好人~!”
“好好吃饭吧!”夏远每每看到她这调皮的模样,便忍不住要刮一刮她的鼻尖。那细腻皮肤的触感,才能让他内心的阴郁暂时散去。他是多么羡慕那些能和她一起,为着同样的目标,做着同样的事情,有着同样认真神情的人,比如萧竹鹤。
萧竹鹤为了节约时间,现在也在学校食堂吃饭,但吃饭的时间,他总是早早离开教室,然后很晚才回来,仿佛故意在躲避着什么。
学科竞赛的日期眨眼就到,在竞赛前一天下午,学校组织了一场模拟考,晚上放学时考试成绩就出来了,结果让人大出意料,第一名不是顾夏,而是萧竹鹤。而顾夏,竟然排名第十,只高出第十一名一分。
她知道成绩之后立刻就去找了班主任,班主任却语气轻松的说她的答案是全对的,只是步骤扣了很多分。然而这个结果却没能安慰顾夏,女生都是敏感的,一直都是第一名的她,在学科竞赛前一天变成第十名,怎么想都觉得是不好的兆头。
她心里觉得沉闷,走路也变得慢悠悠的,慢慢悠悠晃到她家楼下,准备上楼时,忽然听见任毅那低哑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
“怎么今天跟得了鸡瘟一样?”
顾夏长叹一口气,扭头,他果然站在楼前的大树底下。
顾夏看到他,想起上次他的强吻,那不愉快的回忆,连带着被遗忘的愤怒一起,“噌”的从心口窜了出来。她站着不动,不耐烦地问他:“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不能找你吗?”任毅那鬼魅一般的身影从树的阴影里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走进小区路灯蜜黄温暖的灯光中,那光线披洒在他结实的肩头,将他身上那桀桀的气势柔和了去,令他看上去就像个普通的邻家男孩——如果他不开口说话的话。
“你tm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啊,又去哪里勾引男人了?”任毅大喇喇地晃到她面前,歪笑着看着她。
“我去哪里关你什么事?”顾夏翻白眼,口气很冲,当他走近,她才发现他左边胳膊上包着一圈纱布,脸上也有伤,看来是又干了架的。见他受了伤,顾夏没来由的脾气就软了一截,叹口气,耐着性子问:“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有事就快说,我得回家了。”
“你知不知道你翻白眼很难看?”任毅仍然顾左右而言他,低头看着她,皱起鼻子一脸嫌弃。
“就是难看才给你看啊!”顾夏又翻了个白眼。
“行行行!”任毅举起双手,“老子今天不是来跟你斗嘴的,你爱多难看多难看,行了吧?”
“好烦,你到底有什么事啦!”顾夏本身最近压力就大,情绪敏感,很快就没了耐性,一心只想着第二天上午8点半要开始学科竞赛,她必须回去早些休息才有精神,语气不自觉就更加急躁,“我明天还有事,要早点睡的!”
“我知道。”一贯爱和她抬杠的任毅,今天仿佛完全不介意她的坏脾气,语气忽然变得柔和起来,望着她轻轻笑了,“就是知道你明天有要事我今天才来的。”
什么意思?
顾夏没说话,纠结着眉头打量他。
“把手伸出来。”任毅挑着他那有些杂乱的眉毛命令。
顾夏眉头更加纠结,瞅着他忽然变得温和的表情,觉得很是诡异,没敢动。
任毅不耐烦地横了她一眼,接着直接拉过她的手:“你这女人什么时候能听话点啊?”
“你真是莫名其妙!我干嘛要听你的话啊……哎……?”
本来语气嚣张的顾夏,看到他往自己手上带上了一圈红绳,忽然就没了声音。
他给她带手绳的动作很是迟缓,因为那手绳的结扣太过细小。她这才发现,他的手指很长,指甲盖却不大,关节明显,整只手看上去并不太匀称;手背很黑,却仍能见到隐隐约约的疤痕,他的指腹有些粗糙,粗糙的指腹若有若无地碰触着顾夏的手腕,让她觉得很痒,所以她总是躲闪。
“你好烦啊,本来就戴不上了,你还乱动!”任毅耐心用尽烦躁了起来,一把把她拉入怀中,让她背靠着他,仅用有力的双臂,就将她整个人都嵌住了。
他把她抱在怀中,霸道地给她戴上了红色的手绳。
顾夏在他怀里一动不能动,逐渐被他身上混合着烟味的独特气息包围,她鼻腔里充斥着混合着男性荷尔蒙的烟味,背部隔着衣料仍能清晰感觉到他胸膛的结实甚至心跳,还有手腕上麻酥酥的触感,呼吸的节奏不禁有点失常。
“好了!”给她戴上手绳之后他还轻轻拽了拽那细细的绳子,确认有没有带好,然后才放开了她。
顾夏回头,看见这混混一脸得意的笑容,就像是一个十岁的大男孩终于做好了自己的第一架飞机模型,她心中忽然就没了对这个无赖的怒气,扬了扬手腕问:“这是什么?”
“幸运红绳啊。”任毅觉得她问了个白痴问题,笑容瞬间被不耐烦取代,“你明天不是要去参加什么考试么?”
“你怎么知道?”顾夏很是惊讶,眼睛瞪得溜圆。
“嘿嘿,”任毅低下头,坏笑着凑近她,“你的事,我可都知道。”
他带着尼古丁味道的气息,吹拂到她的脸上,她条件反射般立刻用手捂紧了嘴巴。
“自、作、多、情。”任毅一脸鄙视,手指一下一下点在她捂嘴的手背上,接着,他有些尴尬的别过脸,对着空气说:“之前对不起了。”
他本就是混混,耍流氓无赖才是本分,为了耍过的流氓行为道歉,已算是相当有诚意,浪子回头金不换嘛。听到了他的道歉,本该就此揭过,可顾夏竟觉得心中的委屈更胜了几分,甚至眼睛鼻子都莫名其妙的酸了起来,她放下捂嘴的手,将心中的那股憋屈一股脑发泄了出来,“做都做了,道歉有屁用啊!我把你杀了再说对不起行不行啊?”
任毅看向她,无奈地抿起嘴,忽然就把混混的本分和老大的架势丢了个彻彻底底:“那老子亲都亲了,你想怎么样啊?”
顾夏听了这话倍感无语,这道歉的态度也真是符合混混的风格,“以后没事少来惹老娘!”她拉下脸,用眼角斜了他一眼,愤愤地转身就走。
任毅虽然话说的不好听,却是诚心道歉的,等了一晚上巴巴的给她送东西,没想到这小丫头非但不接受他的歉意,还完全一副不把他放眼里的样子,他大小是个混混头子,怎么受的了这小蹄子给他看这么难看的脸色!尤其她还说让他别惹她,这句话真tm让人烦躁!
“你tm是谁的老娘?”任毅那带着火气的声音在顾夏身后响起,下一秒她就觉得身体失去了重心,接着,发现自己又被他拉入了怀里。
“你到底是要干嘛,反反复复的,烦不烦啊!”顾夏彻底暴躁了,拼命地挣扎,这人,没事拿她当猴耍么?最近这是怎么了,简直是不顺到了极点!
然而,当她看到任毅那狙狂的眼神以及嘴角那带着嘲讽的狞笑时,她身体顿时僵住,觉得脊梁骨凉飕飕的,血液开始逆流。
这是她第一次,在面对他的时候,觉得这么害怕。
“你不是说对不起没用吗?”任毅一只手臂死死箍住顾夏的身子,另一只手扳住她的下颌,他用食指和拇指钳住她的腮帮,让她不得不张开了嘴。
“既然没用,那老子就收回!”任毅狂佞地看着无法再言语的顾夏,低头凑近她,逼视着她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老子惹你惹定了,怎么着吧?”
顾夏恐惧得发抖,却仍是倔强着回瞪着他,这明明胆怯却又不肯服软的眼神让任毅血脉喷张,激起了他身体里强烈的征服欲,下一刻,他就毫不犹豫的俯下唇,狠狠地吻上了那微张的小嘴。
和上两次一样的野蛮,一样的强势,顾夏完全没有办法躲避他舌的纠缠,尤其他的手还死死固定着她的下颚,让她连想咬他都不行!
顾夏睁着眼,愤恨地看着这个狂暴的男人在自己眼前的脸,冷漠平静地等待他结束这个兽性的吻,仿佛他吻的不是她一样。
而他,却又闭了眼。他垂下的睫毛遮住了那双透着戾气的双眸,这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眼前这张脸的线条,竟柔和了起来。
他吻了她很久,虽然她并没有配合,然而他却沉溺于这细细品尝她的动作,他的呼吸开始变得越来越灼热,然而吻却渐渐变得轻柔了……顾夏感觉自己就像洋葱,感官被一层一层的刺激、掀开、再迎接新的刺激……她越来越清晰的感觉到两人唇舌的交织,身体的偎贴,还有心跳的一致……委屈不知何时,渐渐开始变为了羞涩,皮肤甚至一阵阵的发麻。
他钳住她下颚的手终于松了开来,轻柔地覆上了她的脖子。顾夏想要咬他,无奈唇舌却被他紧紧控制,让她根本就下不了口。
他用双手捧起了她的脸,就像捧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她看着他那认真而温柔的脸,感受着彼此的纠缠,不自觉地,缓缓闭上了眼。
在她闭上眼之后,这个吻诡异地开始变得缠绵悱恻,让她觉得他的吻,能有天长,能比地久。
终于,在她因为头昏脑胀、呼吸困难而有些支撑不住时,他放过了她的舌,却仍依依不舍地轻啄着她的唇,用手指摩挲她的脸。
“不早了,今天就放过你。”他亲昵地与她抵着额头,话语里却透着一股威胁。
“那你还不快放开!”她还是一样的没有好语气,然而此刻听起来,竟有点娇嗔的意味。
“明天多睡会儿,我早上来接你。”他依言放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
“谁要你接!”顾夏朦胧地觉察到他和她的关系,似乎因为这莫名的三个吻,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她还不想接受这不一样。
“你想再来一回?”他坏笑着,又拉住了她的手。
顾夏一惊,连忙很没种地改了口:“好好好,让你接,让你接!”
他却没有放开她的手,而是拉到唇边轻轻吻了下,轻弯眼角,唇线柔软,笑得温和,“明天好好考试。”
这一刹那,这温柔的笑容,宠溺的小动作,让她心尖颤动。
“嗯。”她望着他,忽然在这一瞬间,觉得他挺顺眼……
“别这么傻看着老子,快回去吧!”任毅皱起了眉,又恢复了平时那不驯的流氓神态,那帅气多情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顾夏白了他一眼,她是被亲傻了才觉得他好看吧!她气鼓鼓的也不说再见,转身就走了。
当然,到了楼梯间,她还是没出息的站了站,听到他启动小绵羊的声音,便悄悄凑到窗边瞧了瞧。
他立刻察觉了这道偷窥的目光,猛地抬起了头,因为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得意的坏笑起来。
她赶紧躲到楼梯间他看不到的角落,直到听到他骑车离去。摸了摸红肿的嘴,只觉得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