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梯》张七鹤

10、第 10 章

　　“七爷此番去江南怎么也不提前支会刘拓一声，往年也是近年关了才过去一趟，今年怎么这么早就南下了？”吕白竹削完整好的一个雪梨，递给躺在椅子上哭丧着脸的张七鹤。
　　“你当我乐意么？前两天画好的一幅画被殿下收去了说算不上生辰画，要是近来的画才能送去太后那儿去，得，我张七鹤现在成了她镇国长公主的一个拖油瓶，长公主去哪我就得去哪，时刻准备着作画，”张七鹤狠狠咬了一口梨，似要把心中的愤恨全撒气在这个梨上“这不，殿下要去江南巡视，我成了长公主府随行，别的都好，只是……”
　　吕白竹轻蔑地瞥了椅上的纨绔一眼“只是七爷再不能去江南的霁月楼春风几度了。”
　　椅上的人悠悠起身，呷了一口吕白竹专为她采的茶，“知我者，白竹也，哎呀，我这次下江南没有美人跟着可怎么过日子！”
　　“长公主殿下可是国之绝色，七爷不要便宜卖了乖。”吕白竹说话依旧是淡淡的。
　　“国之绝色倒是不假，可是这国之绝色是杯毒酒啊，七鹤可不敢饮，还是我家小白竹好，我啊，倒是想赖你这儿不走了。”
　　吕白竹并不搭话，净了手便仔细看起了话本，可这心却怎么也到不了话本上了。吕白竹自小就在这飞鸿阁，见得人多了，便也看透了这灯红酒绿中的人情冷暖，成为花魁之首的那日也是吕白竹的□□之日。彼时的吕白竹早已心如死灰，纵然练就了一手好琴艺，开了一副好嗓子那又如何，终究逃不过这天，可是没想到楼下宾客中来了这么一人，京城纨绔新贵，回京不久的相府七公子，一掷千金，成了吕白竹的入幕之宾。
　　待得张七鹤入座吕白竹闺阁，吕白竹端上了早就为自己和张七鹤准备的酒，因为张七鹤看着也并非善类，初识之时虽然两人萍随相逢在画舫琴箫和鸣，可是张七鹤语言轻佻使得吕白竹并未多言便匆匆离去，京城纨绔何其多，张七鹤就长了一张典型的纨绔脸，加上张七鹤身上的酒味，可见今日自己也是凶多吉少。这酒，是吕白竹用来了结自己的。
　　张七鹤端起酒，只一闻，便嗤笑一声：“想害我张七爷的人何其多，你这个小娘子，好看是好看，可你是毒酒，众人皆想品尝，可是却要命。”手一挥，桌上的酒便洒了一地。
　　“走吧，小娘子，带你去喝真正的好酒，我的酒不是随便喝的，你要还的。”张七鹤摇摇晃晃走到吕白竹面前，吕白竹比张七鹤虚长三岁，可却低了张七鹤半个头，张七鹤执了吕白竹的手说着便要往外走。
　　吕白竹此时脸已煞白，张七鹤业已喝多，话也说的明明白白，此番一去定是万丈深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人也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张七鹤发现人拉不动，回头一看，美人垂泪，这可得了？张七公子虽然长了一张纨绔的小黑脸，可是那颗爱美之心怎么允许这种让美人在眼前伤心难过的事情发生！
　　于是赶紧回身捧了美人的脸为美人拭泪，面对张七鹤的突然靠近，啪！吕白竹下意识的送了张七公子一个响亮的巴掌，张小公子应该被这巴掌打醒了！
　　“吕白竹，你这人咋回事，我带你去喝酒，你作甚打我！我看你难过安慰你，你不识好人心，你……你恩将仇报”许是喝了酒说话不利索，也有可能是被打懵了张七鹤开始口不择言。
　　“居心叵测。”吕白竹咬牙说道。
　　“我如何居心叵测，我不过是让你唱我的话本，唱我的曲子，你知道我的酒多贵吗，用酒跟你换一个话本怎么就居心叵测了！”
　　吕白竹懵了：“你的意思是我和你去喝酒，作为交换是要唱你的话本？”
　　张七鹤翻了个大白眼：“不然呢？莫非你吕大家想如何，别的可以，你要是瞧上本公子了可不行，本公子家教森严，不爱与人同寝！”
　　吕白竹噗嗤一笑，这小公子说话一板一眼的，但又是一口纨绔腔，这个大反差吕白竹也是刚缓过来。“白竹失礼了，七爷莫怪，只是不知七爷要我唱的是什么话本？”
　　“我自己写的，”张七鹤没好气地说“《定三折》”
　　吕白竹再次震惊：“你便是张大家？江南话本第一大家张大家是你？”
　　“我不像吗？”
　　“我一直以为张大家是个女人……”
　　“……”张七鹤心中郁结“行了，随我去喝酒吧……”
　　“去往何处？”
　　“梧桐山”
　　在梧桐山的三天，张七鹤同吕白竹聊了不少，原来他不仅是相府七公子，江南张大家，还是漠北的七爷，他还是她。
　　张七鹤坦诚相告时，吕白竹冷汗直冒，并不知道张七鹤是何用意，如果自己说话稍有不慎，就可能要魂归梧桐山了。
　　“我查过你，自小在飞鸿阁，天资聪颖，可惜时运不济，这天下之大，女子安生立命不容易，何况你的出生如此。我终究有一天会隐于市井，但必须是张家全身而退的那一天，在这之前，我需要强大，需要有我的坚强后盾，需要有保护张家的力量，我可以许你自由，给你富贵荣华，但是，我需要你的帮助，十年之约，十年后我给你新的身份，让你远遁天涯，如何？”“你需要我做什么？”
　　张七鹤俏皮一笑：“当然是做你的吕大家。”
　　待得三日后吕白竹回到飞鸿阁，飞鸿阁业已易主，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唤她秋姐。
　　收回思绪，多年前张七鹤也是这么称呼自己的------毒酒，而今，这个称呼又被张七鹤转赠她人。这人时时刻刻为他人考虑，鸿门宴上不惜暂露锋芒为自己出头让自己全身而退，这些年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桩两桩，张七鹤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有情有义，只是吕白竹这份情谊，怕是只给了张七鹤一人，而张七鹤却不知，十年内有这份约定的羁绊，那么十年后呢，吕白竹该如何自处？只盼时光缓缓，让她待在张七鹤身边名正言顺的日子更长久一点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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