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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君不言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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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周就考试了,加油哈!”许阳进家门前回首,笑得灿烂。
“嗯。”祁子言眼中微染了温柔,看他大喊着“爸妈我回来啦”,看许月匆匆开门骂“多大人了也不稳重点”,看许家大门关上才转身离开。
“喂,子语,之前打电话给我做什么?”祁子语,小祁子言六岁的妹妹,因身体先天不足的缘故早早辍学在家。祁子言对那两个称为父母的男女没什么感情,却是心疼这个妹妹的。对祁子语,他总会更柔和耐心。
“哥哥,刚才王姨来找你,说是检查结果出来了。”祁子语听到楼下传来的争执声,皱皱眉关起自己的房门,“哥哥病了吗?”
“没事,最近头偶尔会疼罢了。或许是压力比较大的原因吧。我先去王姨那里拿文件,你在家乖乖呆着,别出门。”祁子言顿了顿,“要是那两个人回来了,你不用管他们。”
“嗯,知道了。哥哥路上小心。”挂了电话,祁子语看眼楼下,眸子深处闪烁着不屑。她只是身子弱,头脑可一点也不笨。哥哥怕她知道父母的真实面目,又不愿她承受失去父母的苦痛,才说“不用管他们”这种话啊。但从子语所听见的零零碎碎的争吵片段中,她大概也弄清楚了那两人有多自私冷酷。如此,父母不要也罢,子语有哥哥就够了。
想起王姨在她面前竭力掩饰而依旧糟糕的神情,祁子语突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哥哥……真的没事吗?
祁子言飞快地将诊断书阅览一遍,沉默良久。
王楠担忧地看着少年,张张嘴发现任何宽慰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作为祁家的家庭医生,祁子言兄妹的境地她是知道的。有那样不争气的父母,兄妹俩却深深赢得了祁老爷子的喜爱,这便足以说明他们的优秀。但现在……
祁子言又拿起那薄薄的纸张了。他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回,淡淡道:“还有六年,对吗。”
“理论上来讲,是的。”王楠点点头,“但康复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祁子言一个手势打断她的话,视线没有离开诊断书:“通知爷爷,明天我要回祁家。”六年……他今年十八岁,当真规规矩矩地上大学,这一生就算是一事无成。许家的实力不比祁家弱,可即使有许天许月的存在,许家也不可能随时护着许阳。他必须在六年内建立彻彻底底属于他的势力,方可护许阳一生平安。
王楠愣了愣,应了:“是。”
“没其他事,我先走一步。”冷静地拿着诊断书,祁子言迈出医院。今夜月色正好,在他看来偏偏无比惨淡。祁子言自嘲地笑笑:“心不平啊……”
上天真是跟他开了好大一个笑话。恶性肿瘤长哪不好,非长在脑子里。王楠与该领域的专家讨论过,肿瘤的位置太敏感,无法动手术。依照现在的生长速度,祁子言只余下六年生命。
子言是计划性很强的人。他对未来的规划简单明了:第一,高中毕业后把许阳追到手,拴在身边一辈子;第二,子语没找到真正的爱人前由他照顾,直至有另一个人爱她宠她。
原本这两件事再容易不过。而现在,祁子言等不起了。
无法陪伴爱人,无法守护妹妹。遇到这种事,他要如何心平?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祁子言轻叹:“许阳……对不起……”请你原谅我……不辞而别……
许阳第二天一早没在门外瞅见祁子言,于是去隔壁喊人:“我擦祁子言你快出来!再不走上学就要迟到了啊啊啊啊!”
祁子语揉着眼睛来开门。她打了个哈欠,道:“许阳哥,哥哥今天请假,要去爷爷家。”
祁家老爷子性情古怪,许阳有所耳闻。祁子语这么讲他也没起疑:“哦哦,你帮我告诉他,笔记和作业我会替他记的。子语快回去吧,别冻着了。”
祁子语倚着门框目送他跑向学校,蓦地产生要流泪的欲望。祁子言出发前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她,包括他喜欢许阳。祁子语对许阳还是挺有好感的,因为他是另一个真心宠爱她的人。若许阳成为她的嫂嫂,似乎蛮不错。可为什么……哥哥只能活六年了呢?
不管怎样,她一定会永远站在哥哥后边支持他的!
许阳上课明显不在状态。
老师们望见他身后空着的位置,觉得这样反倒正常。退一万步讲,许阳是那种对学习不太上心却能考好的学生——因为有祁子言为自家宠物专门补习——可是高二的任课老师们知道的,所以对他的管教相对少一点。走神什么的……姑且放过他吧。
魏翩跹一等到老师说“下课”就转身戏谑地笑:“今儿子言没来,某些人很落寞嘛!”
许阳“哦”了声,仍然在神游。魏翩跹见状不着痕迹地拧起眉头,午休时间溜到校长办公室:“爸爸,我来问个事。”
魏校长抬眼看女儿,无奈道:“什么事?”
“就是我们班祁子言,他……”
“他退学了。”知道女儿跟许阳是好哥儿们,此时翩跹的问题倒不很让魏校长意外,“是他大伯帮他办的。”
“……啊,这样啊。”魏翩跹点点头,“爸爸我回去了,你工作也有点数,别太累了。”
她不想午休,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闲逛。林荫道上有人与她擦肩而过,魏翩跹瞥见那人容颜,猛然回身,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背影,咬牙道:“你既然不要他了,还回来做什么?”
祁子言转身,淡漠地看她:“我没有不要他。”
“……”翩跹声音突然低了下去,“他很好。你要一直爱着他。”
“我会到死都爱他。”祁子言看着魏翩跹,“孙雨烟不错。你眼光很好。”
“是吗?”翩跹抬头,笑,“暂时帮你护着那家伙。以后别忘了给我报酬。”
“好。”
这是魏翩跹唯一一次求人,也是祁子言第一次的不辞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