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成疯》柒小佞

50、圣诞之夜

　　到了傍晚，程橙才真正见到周宸的父亲。

　　他几乎是周宸二十年以后的模样，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金丝框眼镜，黑眸深邃如同悠远的古井耐人寻味。眼里隐约有些血丝，疲惫之色一览无遗，岁月在他脸上也毫不留情的刻下痕迹。尽管如此，却抵挡不住散发出中年男子沉稳的气息。

　　中规中矩的黑色西装外，披着一件黑色风衣，手里拉着一个玫红色限量版行李箱，看起来像是女子用的。

　　周宸走到门口迎接，进了门，他放下行李箱换好鞋子，与他一同进来。

　　周宸拥着程橙向他说:“爸，您来了，这是程橙。”程橙微笑看着他打招呼说:“伯父，您好，我叫程橙。”

　　看到程橙的瞬间，严肃的面容终于有了些变化，可仅仅是看了一眼，点头算是应了之后，就问他:“你母亲呢？”

　　周宸走到程橙的身旁，握住程橙冰冷的手，看着他回答:“在楼上，这会儿该起了。”
　　“嗯。”

　　他放下行李箱便径直上楼，程橙抬眸望去，步伐似乎加快了一些，看到侧边的面容竟有些温暖。可是，才到楼梯口，又突然驻足，他仰头看向二楼，眼里闪过一些无奈。

　　周宸在这时候开口说:“爸，我有事想和您谈谈。”周景山顺势转身，随他去了书房。

　　周宸拍拍她的手，小声说道:“你先去准备，把米煮上。”程橙点头答应，看着父子两个进了书房。

　　她先把一旁的行李箱拉到一角，才去厨房开始准备晚餐。

　　过了近半个小时，程橙洗好菜，刚把米煮上，却想着其他事，

　　突然，一个身影到了她后面，伸手从背后拥抱住她，这才回神。

　　“啊。”程橙被吓了一跳，转身看到周宸，微微怒视说:“你是鬼呀，走路都没声，吓死我了。”

　　周宸低头看到她眉宇间的愁思，伸手想要抚平微蹙的眉头，轻声对她说:“待会，无论他们怎么争吵，听到些什么都不要在意。”

　　程橙听到，有些意外抬头，但是想到早晨他母亲的行为，争吵似乎也不意外。

　　程橙退出他的怀抱，整理着台面，背对着他无奈的说:“周宸，我真的想知道他们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我父母也会牵扯其中。虽然这些事陈年旧事，也知晓你们不想我知道是为了我好。”

　　她烦躁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目光深深看着他说:“可是，事情都到如今这个地步，你们还能瞒多久，终究这事还是会暴露出来，早些让我知晓又有什么坏处。如今，我都已经深陷其中，为什么还不能让我知道？”

　　周宸轻轻叹了一声，走到她身旁，牵着她坐到椅子上，才缓缓说:“程橙，我有我的立场，而且，他们这一辈的事，终归要让我来细说不好。”

　　程橙刚想开口反驳，周宸便接口继续说:“不过，你知道也无妨。”

　　“很久以前，我的母亲与陈老师是朋友，甚至亲如姐妹。而我父亲和你父亲还有一个名叫路深的人是生意人的朋友。后来，”

　　他刚要说话，两人就听到楼上传来争吵的声音。有些模糊，但确确实实是林慧芸的声音。

　　程橙不免有些担心，其实她看得出来，周景山是很在意林慧芸，只是，他母亲似乎很厌恶他，连提都不愿意提起。

　　周宸沉默了会儿，起身打开火准备开始炒菜。先把排骨炖上，炒菜的声音掩盖住了楼上的争吵声。

　　可是，这也只能遮掩住一时，争吵声越来越大，程橙有些担忧，她走过去戳戳他的胳膊，问道:“不会出什么事吧？”

　　周宸表情严肃，冷冷说道:“不用管。”
　　“可是，”

　　“过来，我教你做这个菜。”周宸见她一脸苦恼，调整了些情绪才说。

　　程橙抬眸看了他一眼，走到一旁，却难免有些心不在焉。很快，楼上的声音突然消失了一般，只剩下排骨汤“咕噜咕噜”声。

　　直到晚上八点，才把菜全部准备好。因为今天是圣诞节，两人昨天便买好了今天的菜，也花费了不少时间。

　　看着满桌的菜色，本来是欢庆的日子，今天的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程橙一丝准备也没有。

　　程橙准备好一切后，正犹豫要不要去叫他父母，就见周景山一人下来，却拎着行李箱上楼，她转身想要询问周宸，却见他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过了一会儿，周景山才下来，直接进了餐厅，走到主位住下。程橙拉拉周宸的袖子，小声说:“你不问问你妈怎么样了吗？”

　　周宸拍拍程橙的手安慰，牵着她过来坐在一旁。

　　周宸摆好碗筷，看向他父亲问道:“休息得好吗？”
　　“嗯。”程橙这才注意到他嘴角若隐若现的笑容，而且衬衫有些褶皱。虽说这不容易看出来，可是光从他进门换鞋，还摆放那么整齐看，不像是邋遢的人。

　　可两人即便是争吵也不至于动手，并且他心情比刚才还要好，明显是有什么好事。

　　周景山突然看向程橙，程橙接到一记凌厉的目光，连忙避开。
　　“你叫程橙对吗？”
　　“嗯，抱歉，是我失礼了。”她确实不该打量人那么久。

　　周宸含笑看着他父亲说:“妈怎么还不下来？程橙你去看看。”

　　他自然是能看出程橙有些紧张，想要支走她。
　　“她一会儿自己会下来。”

　　“婚礼打算定在什么时候？”听到这话，周宸难免有些激动，程橙更是有些意外，才一会儿的功夫，态度竟然转变那么大。

　　“谁同意他们结婚了？”林慧芸走到客厅，脸色比早晨红润了些，气色也好了很多。只是眼眶泛红，像是哭过一般。

　　她走两人对面坐下，说:“今天我就把话说开了，我不同意。”

　　程橙听到她声音有些沙哑，恐怕是刚才争吵时，有些伤到嗓子。她起身帮她舀了洗碗排骨汤，说:“伯母，先喝点排骨汤润润嗓子。”

　　她也帮周景山舀了一碗，像刚才没有听到林慧芸说的话一般，含笑说道:“这排骨汤冬天喝了暖胃，听周宸说伯父伯母几乎不怎么吃中餐。可终究西餐有些生冷，吃多了对胃不好，所以今天也就以中餐为主，希望你们喜欢。”

　　林慧芸见她沉得住气，冷哼一声，才说:“要我答应也行，让陈美玲来和我谈。”

　　周景山这时突然沉声道:“先吃饭！”他瞥了眼林慧芸，随即用旁边的勺子品尝着浓汤。而林慧芸，虽然很是恼怒，可是也只是狠狠刮了他几眼便也吃着。

　　这一顿饭吃得有些郁闷，像过了一个世纪般，但是每个人却似乎没吃多少。

　　晚饭过后，周宸去点亮圣诞树的灯，四人坐在客厅。程橙去厨房切了水果出来，摆在茶几上。

　　周景山倚在沙发上，等周宸过来时才说:“婚礼的事，是该找程橙的父母商量。但是你这次，确实过分了些。”

　　“嗯，这次确实是我的错，没有事先跟你们商量。”可周景山的语气，也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

　　林慧芸听完却说:“你眼里哪里还有我们。”

　　“妈，我希望您能放下你的成见。而且，您住在国外不代表就抛弃一切的习俗，于情于理都该是我们上门去谈这门亲事。”

　　程橙在他旁边如坐针毡，却又插不上嘴。

　　“你的意思，还想让我去她家，求陈美玲让她女儿嫁到我们家？”程橙不知道到底两人有多大仇恨，每次提到她母亲，总是有很大的怨恨。

　　哪料周宸却不理会她的无理，直接对周景山说:“爸，您这次休假几天？”

　　林慧芸这下彻底怒了，她站起身说:“好，你们真行，是我白生你个白眼狼。”她说完，便愤怒上楼。

　　周景山也跟着起身，对周宸说:“明天就去吧，你母亲这边，我会解决，这事拖了那么多年，迟早也是要面对的。”说完便上楼。

　　周宸叹了口气，程橙开口说:“抱歉。”
　　“你道什么歉，让你过了这么不好的节日，是我抱歉才对。”

　　“嗡嗡嗡”程橙包里的手机响起，她拿出一看，竟是她的母亲。

　　她看了周宸一眼，周宸把她揽入怀中说:“接吧，有我在。”

　　程橙接起，尽量保持平时的语气。
　　“妈，怎么了？”
　　“怎么了？那么多天都不打来一个电话，不知道我担心吗？”

　　“我没什么事。”她无意识中语气有些低落。
　　“出什么事了？对了，周宸的事解决了吗？”

　　程橙有些心虚，看到手上的戒指，犹豫要不要说。周宸这时却拿过她的手机说:“伯母，晚上好，我想，这事还是我来说比较好。”

　　“对不起，没经过您的同意，我们领证了。还有，我父母明天会登门来提亲，商量婚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