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欢颜》一生渣几次

2、第２章

　　密不通风的室内，赵姨娘形容憔悴地守候在床前，看着自己孩子的目光近乎痴滞，明明不过是摔了一跤，怎地就是醒不过来呢？

　　环儿……莫吓唬姨娘啊……你醒一醒，哪怕就睁开眼睛看看为娘也好啊……

　　守着贾环的赵姨娘一意撑着勇气在床前，仿佛看不到儿子睁眼便不罢休地坚守着，手里攥着的锦帕皱巴巴的，半干不湿。

　　耳边窸窸窣窣之声不绝，杜欢不耐地皱了皱眉头，甚想抬手挥退嗡嗡的苍蝇叫唤，却不想，手臂方动了一动，便又落回了原处。脑仁儿竟也跟着造起反来，恰似被木锤狠狠敲击了一般，闹哄哄的疼起来，又仿佛有许许多多失落的东西拼了命地往里钻，胀胀地挤压着所剩无多的清明灵台。

　　眼前黑影曈曈，口中干渴难耐，身体疲乏无力，耳边嘈嘈窃窃，这般境遇只教杜欢忍耐力瞬时告罄！欲发脾气喝骂出声，偏嗓子眼又被棉絮堵住了似的，竟不能发出半分声响！愈是着急，气力便流失的愈快！然而，在这样令人急惶挣扎的境况下，梦境却益发真实可怖了——

　　缘何不认识的古装妇人要指着自己的鼻子喝骂于他？他却是不曾记得自己何时得罪了这泼妇？

　　那人前面目和善的高贵美妇怎么转个脸的功夫而已，竟露出那般刻薄的神情！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了！

　　迂腐古板的老头子一个！爷又不是你儿子！何时轮到你对着爷流露出什么恨铁不成钢的神色来！？净是些自作多情的无聊人！也真是够了！

　　还有，那恶毒的丫头！爷怎么着你了？竟敢偷着欺负爷！别以为爷是什么贯彻不打女人宗旨的君子！惹毛了照样修理你！！！

　　这噩梦究竟怎么着才能醒过来！？

　　万分惆怅的杜欢并不知晓，他在无意识的挣扎中，竟然机缘巧合的恢复、融合了前世的记忆！在他沉沉睡去的时候，守候在床前的赵姨娘也终究是病体不支，倒下了。

　　结束当值归家的贾政刚迈进自己的院落，便从长随处听得了赵氏母子均已病倒的消息，眉峰略皱了皱：“可曾为他母子延医诊治了？大夫是如何说法？”

　　来喜微垂着头，恭顺答道：“因着家中座医回乡探亲了，且不能扰了老太君的清静，便没有再到荣庆堂搅扰胡御医。可是太太慈悲，不肯教三爷有半分意外，早早便命周瑞家的去了城中有名的‘回春堂’延请了坐堂大夫，现下服了药，三爷同赵姨娘俱已安歇了。”

　　听了这般回话，贾政眉峰微锁，总觉着来喜言语间略有不实之处？终究是对庶子姨娘放不下心，抬脚便转了方向，往后院赵氏母子居所行去。

　　荣禧堂院内，王夫人居所侧旁，是贾环所住的东小院和两位妾室所居的侧房，因近两年贾政腻烦了赵氏的性子，所以多是宿在书房和正院。想来，他已经有一月没有去过赵姨娘的房里了。

　　虽说是庶子，可到底也是他的儿子，尽管不能同嫡子相提并论，但是贾政自忖自己也是满心期待过这个儿子的，还是放不下心，不亲眼去看一看总也不能安心。

　　“老爷……！”小吉祥看到二老爷进了东小院，一惊，又一喜，复又沮丧，老爷来了，可是姨娘却晕倒了，三爷还在病着……

　　“环儿如何了？”贾政看到丫鬟这样一惊一乍的，心里不免升起不悦，伺候的人这么不稳重还怎么照顾好主子？

　　好在小吉祥很快就恢复了平时的模样，脸上虽然还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但是已经可以沉稳的回话了：“回老爷，三爷同下面的人玩闹的时候不知怎的磕到了头，因此昏迷许久，至今已有三天了，可是却不见醒来……姨娘这几日亲自照看着三爷，不肯离开三爷床前半步，姨娘的身子骨也不康健，到得今日也熬不住，倒下了……大夫还不曾来看过……”

　　闻言，贾政心底升起对王氏的不满，赵氏是他的妾侍，环儿是他的骨肉，那王氏怎可如此轻慢他们？！贤妻美妾……什么贤妻美妾！都是杜撰！

　　跟在贾政身后的来喜看了一眼似无意才说出这一番话的小吉祥，低眉敛目地上前一步，跟贾政解释道：“老爷，前院得了信儿，这会儿大夫已经请进府了，您看是否现在带进来给异能和三爷瞧瞧？”

　　“你亲去带大夫过来。”贾政吩咐一句，对王夫人的不满瞬间褪去了七成，又变成了看不上小吉祥的嘴拙愚笨，连话都不能清楚地回给主子，果然，奴才的奴才便是不堪大用的很！改日还当给环儿拨几个伶俐的伺候……

　　罢了，还是先去看看环儿现在如何了。

　　守在门口的丫鬟见了贾政，遂伸手打开了门帘，躬身让开位置，贾政看也不看打门帘的小丫鬟，径直入了屋子，直奔贾环的床前。

　　年幼的儿子世事不知地躺在那里，脸色青白，嘴唇干裂，听着呼吸细细的，很是微弱。小脸痛苦地皱着，许是数日未曾清醒的缘故，整个人看起来比之从前憔悴了许多。再一想到整日里混迹于脂粉堆里、言行无状的二儿子，登时又涌起一股怒气，瞧瞧昏睡着的三子，将心里的失望愤怒压抑住，侧坐在床前，瞧着连日未曾见过的幼子，不知怎的，心底的某根柔软的弦竟是被触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