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敏萱

8、（七）

　　铃木雄给园田海未的第一感觉是书生。
　　一间简单的木屋，几张书桌，几个垂髫小儿坐在书桌前摇着脑袋跟着铃木老先生读着并不知道能不能理解的文段。
　　园田海未感觉挺喜欢这位老先生的，尤其是和他交谈的时候，虽然腿脚有些不方便，但是感觉他更像个壮志未酬的将军。
　　可是似乎是自己给对方带来困扰了，也许自己不来这里，老先生反而不会受到打扰。
　　幸好那几个孩子都已经回家了，屋里只剩下了自己和老先生。
　　园田海未用木桌把老先生和自己的身体挡住。虽然木屋可以抵挡住一部分远程武器的攻击，但是一旦有人攻入屋内，那他们两个人都成了瓮里的两只鳖。
　　“铃木先生，等一下我先攻出去，先生要紧跟在我身后。”
　　还没等他回答，已经有人破门而入。
　　一脚将面前的桌子踢起顺势借着桌子的掩护到来人面前。
　　剑，刺穿了桌子，同时刺入了对方的胸口，横向一划，挡住了另一个人的刀，反正一掌将对方击出木屋，正好压住了两个要冲进屋的人。又将被自己破成一半的桌子踢向窗户的位置，挡住了要闯进来的人，又用另一张桌子挡住了射向铃木雄的飞箭。
　　园田海未在战场上不是没有经历过被敌人包围的情况，在战场上她不怕死，但是，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能通往屋外的所有通道都被堵死，看起来现在连冲出去的机会都没有了。
　　也许还有一个出口。
　　园田海未望向屋顶。
　　如果先现在有人配合就好了，心里是这么想的。
　　突然不断有人倒下，而且嘴唇立刻变成了紫黑色，应该是中了有毒的暗器。这时屋外的人开始乱了阵脚。
　　园田海未来不及考虑对方是敌是友，抱起了铃木雄，借着桌子的力量撞开了屋顶，终于离开了木屋。
　　在园田海未杀出一条血路的同时，背后追击的人也不断受到暗器的袭击。
　　袭击的人的注意被神秘人吸引住，园田海未带着铃木雄总算把这些人甩开了，在一条无人的巷子暂时喘一口气。
　　那个神秘人让园田海未很在意。
　　因为她似乎看到了熟悉的红发。
　　真姬。
　　园田海未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叫出这个名字。
　　“海未！你没事吧？”还喘着大气的西木野真姬，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划破了好几道口。
　　“真姬……你怎么在这？”
　　“我不放心，所以……就跟着来了……”
　　其实西木野真姬从来没有跟园田海未提过自己懂武功这件事，园田海未也没有问。实际上，西木野家不仅为人解毒，更善于用毒。
　　“抱歉。”西木野真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在道歉。
　　是为了让园田海未担心，还是为了懂武功这件事，又或者……
　　“真姬也没有必要什么都和我说的。”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笑得那么温柔。
　　西木野真姬低下了头，手里还扣着一直准备着的暗器。
　　在园田海未离开后，西木野真姬到了书房里查找资料，发现那种涂在东条希给她的短箭箭头上的毒，竟然是西木野家独有的。可是父亲从来没有跟她提过这种毒药。
　　这时突然想起了在离开云州之前，父亲突然跟她提起了山本家。而在山本家出事之前又收到了父亲的信件，让自己去城郊的病人处，才躲过了一劫。是巧合还是……
　　还有在为父亲检查伤口的时候，西木野真姬发现手臂上和脚踝的伤口并不是新的，而是为了掩盖之前受的伤覆上的新伤。
　　那晚西木野真姬望着自己的双手。
　　留在青州的时候，想必父亲在和自己的通信中得到了不少山本家的讯息，那山本家的事情，自己也不是不没有责任。
　　西木野真姬不愿意怀疑自己的父亲，也不愿意相信。虽然父亲传授自己用毒的功夫，但是他一直以来教育她，这只是保护自己的手段，不能用于伤害他人。
　　父亲一直将自己与世隔绝，是为了保护自己，又或者是为了不让自己插手他正在做的事情呢？
　　“海未……”也许园田海未早就对父亲有所怀疑吧？ “如果……是我父亲……”
　　“真姬，”园田海未向前两步，用手抬起了的西木野真姬的头，让她直视自己的双眼，“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沉默许久，西木野真姬才开口。
　　“我去引开他们，你带着铃木前辈往东走，那边是军队的驻扎地，应该可以给你提供帮助。”
　　“不行！太危险了！”
　　“他们……也许不会伤害我呢。”
　　“如果你猜错了呢！”
　　“可是，我不会保护人。”西木野真姬突然笑了，“但是我可以保护我自己。”

　　为什么会答应西木野真姬？园田海未不知道。
　　也许他们真的不会伤害她。
　　不愿意看到她受到伤害，可是又害怕真的是她猜想的结果。
　　或者，她从来都不需要自己的保护。
　　这才是自己最害怕得到的答案。
　　追击的人被西木野真姬引开，园田海未带着铃木雄一直往东走，看到铃木雄气喘吁吁的样子，她还是决定停下来休息一下，于是在一棵树旁坐了下来。
　　“铃木先生，你怎么样？”
　　铃木雄喘着气摆了摆手，“我……我没事。”
　　“抱歉，如果不是在下冒昧造访，可能铃木先生也不会遭此一劫。”
　　“我知道园田姑娘想向我打听什么。”
　　“先生……知道什么？”
　　“园田姑娘怀疑十年前背叛园田将军的是西木野是吗？”
　　虽然有许多证据支撑这个观点，但是还有很多疑问并没解开。
　　“我当时也在军中，所以我知道是谁背叛了园田将军。”
　　铃木雄凑到了园田海未的耳边。
　　“那个人是——我。”
　　匕首。
　　没入了园田海未的腰间。
　　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