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敏萱

7、（六）

　　绚濑绘里从遇到西木野的家主后就一直想说些什么，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
　　她靠在西木野家的围墙外思考了很长时间。
　　——真是糟糕！
　　才意识到天色都要暗下来了。
　　一个阴影突然从上面把光线都遮住了，绚濑绘里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嘴。
　　“绚濑姑娘不怕黑了吗？”传到的是不想听到的声音。
　　其实绚濑绘里挺喜欢这种声线，如果不是属于东条希的话。
　　她想起在黑暗的阁楼里，如果不是这把声音，大概自己会死在自己的回忆里面。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女人，自己也不会进那个该死的阁楼。
　　阴影消失，那个紫色头发的女人已经站在自己的旁边。
　　如果可以，绚濑绘里会选择一剑结束这个恼人的人的性命，可是偏偏她的笑容让人看着就下不去手，于是只能自我安慰——我不杀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不得不承认东条希是个美人，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时候，绚濑绘里不会用狐狸去形容她，她更像一只喜欢恶作剧的狸子。让绚濑绘里想不通的是这个女人的喜好，好赌先不说，为什么会喜欢调戏其他女人呢？不过她到没对自己有什么身体接触，倒是经常粘着西木野真姬。不明白像西木野真姬看上去冷冰冰的人除了偶尔呵斥几句，为什么没有抗拒的意思，只是隔壁的园田将军有种随时可能拔剑的感觉。
　　“小时候咱也怕黑，害怕会什么鬼怪把咱抓走。”东条希靠着墙望向了已经暗下来的天空，“直到咱认识了他们。”
　　“朋友？”绚濑绘里顺着东条希的目光抬起头，“你说……天上的星星？”
　　“一个人的时候和他们聊天，就再也不害怕了。”
　　为什么她的眼里都是寂寞。
　　绚濑绘里想起小时候父亲抱着她在庭院里赏月，陪伴他们的是母亲的琴声。
　　东条王族过得是众星捧月的日子，父亲曾经告诉过她，唯有东条家不可背叛，这个家族的后人又怎么可能会有孤独的时候。
　　“只有未知才会让人恐惧吧，那就用自己的力量把黑暗驱散吧。”
　　绚濑绘里看到东条希朝自己一笑，突然晃了一下神。
　　“这两天绚濑姑娘一直欲言又止的，介意跟咱说一下吗？”东条希的声音再次把她拉了回来。
　　“我好像曾经听到过西木野前辈的声音……”
　　多年来在生死之间挣扎中锻炼出来的对危险的警惕，绚濑绘里下意识拉着东条希蹲下身。
　　两支短箭从旁边的树林里射出，正中她们原来所站的位置。
　　绚濑绘里感觉她的手被东条希握住，发现东条希向她使了个眼色。
　　一支袖箭同时向树林射出，绚濑绘里也同时跃起拔剑攻向同一个方向，随后听到的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下一支袖箭继续射出。
　　绚濑绘里闭上了双眼，就这样跟着东条希袖箭指示的方向找到了一个个隐藏的偷袭者，但是很快她们的策略被发现，藏身在树林的人全部围了上来，各种明器暗器也从四面八方把她包围，她感觉到越来越吃力。
　　“不要回头！”东条希的声音传入耳中，接着一个柔软的身躯挡在了自己身后，并从背后把自己的腰环住。
　　离地，逃离。
　　当绚濑绘里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东条希搂着在树林间穿梭，一片火光慢慢向树林深处移动，仔细看，是西木野家的守卫。
　　“你受伤了！”绚濑绘里的手沾上了不属于自己的血。
　　终于跃过了西木野家的围墙，东条希只能倚在墙边借着墙的力量稳住脚，落地的时候还是一个踉跄，幸好是落在了绚濑绘里的怀里。
　　身上的衣物已经被划破露出了里层的护甲，腰上的一道血痕映入绚濑绘里的眼帘，就在护甲破损的地方有一处被暗器划过，已经开始泛黑。
　　“去……去找……西木野……”
　　“东条希！醒醒！”对方全身的重量都已经压在了绚濑绘里的身上。
　　匆匆赶来的身影，脚上的伤似乎对其没有任何影响。
　　“别过来！”手中的剑指向对方。
　　“绚濑姑娘，让我帮少主解毒了，再耽误就来不及了！”
　　“少主？”

　　房间内只有绚濑绘里、西木野家的家主以及昏迷在床的东条希。
　　绚濑绘里一直握紧手中的剑。
　　“绚濑姑娘，我是不会伤害少主的。”男人一直在为东条希疗伤。
　　“那两箭是你射的吧？”
　　“绚濑姑娘是个聪明人。”
　　“那西木野前辈是为了提醒我们有埋伏，还是为了让我闭嘴？”绚濑绘里再次用手中的剑抵住男人的喉咙，“青云阁外袭击我的人是你，十年前绚濑家被袭击的时候，前辈也在现场，是吗？”
　　“对，我在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