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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三 ...

  •   十三

      不知不觉我已在杏花村住了两个多月了,不知道师傅他们现在到了上都洛阳没有,现在都有些怀疑以后还能不能相见了呢。我也不知道佚之狐有没有再趁夜去兰芷轩悄悄地“偷”我,说实话,他那天受伤的样子我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至于他最终是怎样,我向下人们打听过,大家都讳莫如深,但从尉迟兰欣那天的态度来看,那只狐狸大概逃跑了。
      现在是初夏了,天气一天天热起来。我被困在护国公府里,准确的说是杏花村里,哪儿也不能去。想想我的经历还真是可悲,先是四处流浪卖艺,现在又当丫鬟兼保姆和幼儿园阿姨,这啥时候才是个头啊。尉迟兰欣从那天之后再也没见过,她兄弟尉迟瑾倒是这儿的常客,不过他仿佛跟我有仇似的,每次看到我都吹胡子瞪眼吹毛求疵非要找我一大堆的麻烦,需要姚琼亲自出面安抚才肯罢休。
      近来姚琼和尉迟瑾外加一些神神秘秘的男人关门议事的次数越来越多,而姚琼也一次比一次回来的晚,有时候甚至一连几天不回,然后某天突然神情疲惫胡子拉碴地现身了,招呼我准备洗澡水,但每每去叫他时,他已经和衣躺下睡熟了。我听下人们总聚在一处议论,他们说:“要变天了。”
      不几日,太子殁了。
      这一天杏花村的丫鬟婆子们正碰头议论这件大事,姚琼带着几个属下就匆匆忙忙回来了,他身边的尉迟瑾也神色严肃。
      “收拾收拾,准备回洛阳。”他说。
      于是整个杏花村都忙碌起来。众人拾柴就是火焰高啊,第二日大队人马就浩浩荡荡向上都洛阳进发了。
      我本来是很兴奋的,但是一听说跟姚琼同乘一辆马车我就倍感郁闷。提着我的行李磨磨蹭蹭走到姚琼所在的马车的时候恰巧看到尉迟瑾钻出来,他两眼微红狠狠瞪了我几眼还把牙巴骨磨的吱吱响,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真是晕死,我招谁惹谁了?
      钻进马车,我就找个离姚琼最远的角落坐着紧紧抱着我的包裹。姚琼连眼都没抬一抬继续看他手中的信札文件。嘿,难得这么安静正常啊,我偷眼打量他。他现在比我刚开始认识他的时候要瘦但是健壮的多了,皮肤黑了些到更显出成熟,眉眼还是偏阴柔但神情已然冷酷老练。其实也挺难为他的,在现代二十多岁的小伙都还在父母膝下撒欢呢,他还不到二十岁就要在残酷的政治中摸爬打拼。马车好死不死突然打了个趔趄,我一头向前栽去。腰上一紧,人已经被他拉至身边。他不动声色地放开揽着我腰的手,继续看他的信札和文件。我试图离他远点去拣我的包裹,却发现无法移动,定睛一看,他竟然用一根手指勾着我的腰带。这人还真是很别扭,年纪轻轻整天寒着一张脸,好像全世界都欠他钱似的。即使每日乐此不疲地进行他无聊的恶作剧来整我,也不见他笑笑,到仿佛那事根本与他无关。
      坐在这个万年冰棍旁边无聊地要死,我决定找点乐子。
      “哎,我们来做心理测试好不好?”
      他抬眼扫了我一眼又埋头看他的东西。根据我这些日子跟他相处的心得我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在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嗯,咳咳……”我先清清嗓子,借以提示他注意听了,“话说,有母女三人,母亲死了,姐妹俩去参加葬礼。妹妹在葬礼上遇见了一个容貌英俊的男子,并对他一见倾心。回到家后,妹妹把姐姐杀了。为什么?”
      他略思忖了一下。
      “因为家里如果再死一个人,便可以再举行一次葬礼,而那个英俊的男子会再次来参加葬礼,妹妹就又可以见到他了。”
      “……再来!话说,某日有个男子跟他心爱的女子去游湖,突然那个女子失足落进湖中,那个男子就急忙跳到水里去找,来来回回找了很多遍也没找到那个女子,他伤心的离开了此地。过了几年后,他故地重游,恰巧看到有个老人在湖边钓鱼,可那老人钓上来的鱼身上没有水草,他就问那老人为什么鱼身上没有沾到一点水草。那老人说:这湖里从没有长过水草。听到这时儿那男子突然跳到水里自杀了。为什么?”
      他下意识的看看我,这次他反应倒是很快:
      “那个男子怕是下湖救人的时候就多次抓到了那个女人的头发,但是每每以为是水草,所以放手了吧。”
      “果然够变态……”我哼哼几声小声嘟囔。
      “什么?”他危险地眯起眼睛。
      “哦,是民间的土话,夸你聪明,嘿嘿。”我赶紧陪笑脸。
      他脸上的肌肉组织动了动,不知道那个算不算是笑。
      “最后一个哈,话说,一个人住在山顶的小屋里,半夜听见有敲门声,他起身开门一看,没有人,于是就去睡了。过了一会儿又有敲门声,去开门,还是没人,这样反复折腾了好几次。第二天,有人在山脚下发现死尸一具,捕快来把山顶的那人带走了。为什么?”
      他用食指骨节轻扣桌面沉思,半晌,他开口了:
      “为什么?”他看着我。
      “因为……”,终于难倒他了,我得意忘形,“因为他的门开在悬崖边,那个人好不容易爬上来,他门一开,就把那人给推下去了。如此几次,那人破了气门就死了。”
      他想了想很诚恳地说:
      “真不知道你脑袋里哪来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不过……你果然还是比我更变态!”
      吐血!我开始习惯性啃手指甲。

      走了好些天终于到达洛阳了,具体多少天我没统计过,因为有时候我一觉醒来,别人告诉我已经是第三天早上了。这浩浩荡荡一队人马直接开进了姚琼的王府。在迎接的人群中,我看到了姚琼的老婆,柔柔弱弱的一个小女人,心形面孔上除了眼睛其他五官都很小精致的像个玩偶脆弱的像块水晶。真没想到这小子结婚还挺早,虽然以前并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但是一看到那个女子的服饰品色以及她看他的眼神,我也就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女人可能天生对异性就有种排斥,我虽然说不上特别喜欢姚琼,但是突然看到他有个如此漂亮的老婆还是多少有些不爽,虽然跟他别别扭扭相处了几个月,但说实话他对我一点也不苛刻甚至算得上有些纵容。就是小猫小狗处久了也会有些依恋独占的情绪,何况是感情丰富的人呢。
      姚琼没跟他老婆住在一起而是自己有处独立的院落叫静心居,毫无悬念地我也搬了进去。这样更好,若是跟她老婆一处,让她老婆看到我跟姚琼平时相处的样子不冲上来咬死我才怪。姚琼交代了几句就匆忙进宫了。我跟着下人们收拾了很久才完工,浑身骨头跟散了架似的,伸个懒腰,只想好好泡个澡然后睡一觉。
      这个时候丫鬟打帘子,众星捧月地迎进来一个人。我一瞧,哟!还是个面熟的刚见过的——姚琼的老婆。我依照规矩给她行了礼。
      “这个就是爷在锦翎时身边的人吧。”细细弱弱的声音在耳边恍若游丝。
      “启禀侧妃,她的确是爷在锦翎时房中伺候的丫头。”管家恭敬地回话。
      一道火辣辣地目光落在我身上然后前后上下左右全方位扫描,就差没有做个CT和胸透了。
      “嗯,模样到也齐整。叫什么名啊?”
      “红姑。”
      “红姑啊,咱们王爷府不同于那普通世家贵族,你初来乍到要多向管家和教养嬷嬷学些规矩。爷是咱们的天,把爷伺候好了,日后自有打赏。”
      这个纤细娇小的女人打发了我几两银子赏了支金钗然后在众人簇拥下华丽丽地离开了。
      随后的日子没什么变化,除了偶尔应付下姚琼的老婆来访,我还像在杏花村一样的舒适惬意。姚琼对他老婆很冷淡,虽然他对谁都是副爱理不理的死样子,但是我认为对自己的老婆终究应该温柔体贴些吧。姚琼这个侧妃对他的反应不以为意,还是瞅准空子就来嘘寒问暖柔情蜜意主动拿热脸贴冷屁股,我都替她不值。因为太子出殡以及皇上重新拟定太子的事情姚琼要去宫中小住几天,临走的时候我兴高采烈地帮他收拾东西,他在背后阴沉地警告我这些天不许到处乱跑惹是生非给他老老实实在静心居里待着。
      姚琼前脚走,我便开始筹划逃跑计划。这可是洛阳啊,说不定出去就能碰到师傅他们呢,到时候跟着师傅他们四处流浪,看他怎么找得到。不过我马上就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单纯,不要说溜出静心居了,就是我往静心居偏僻的角落挪动都会从天而降几个侍卫或者丫鬟小厮什么的把我拉回去。正当我咬牙切齿悲愤地高喊要求人权和自由的时候,管家塞给我一封信说是王爷临走交代如若我生气便转交给我的。我哆嗦着手打开,只有一张纸,上书:想都别想。
      正当我无聊到抓狂的时候,姚琼侧妃身边那个婆子就来了。
      她笑眯眯地说:
      “咱们爷好些天不在家,侧妃觉着怪冷清的,遣了老奴来接了姑娘同去耍子以解寂寞。”
      我立即就点头同意了,有侧妃的命令,管家脸色虽然难看但还是应允了,于是我大摇大摆去了浮香院。
      自从进了浮香院,我才明白寂寞的人是我,而她们是大大的有事可耍。
      陪侧妃喝茶。那个滚烫的水总会“不小心”溅到我的手上身上,端起茶杯刚想喝一口,就有人突然撞我一下,于是乎我失手摔了“侧妃最为珍惜的一只从娘家陪嫁来的玉杯”。根据王府的家法我被罚掌手五十,第二天我惊喜地看到了“熊掌”。
      姚琼的那个柔柔弱弱的女人一边红了眼眶面露不忍地替我上药一边说:
      “本宫也甚是为难,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能为了你乱了规矩。你以后仔细些吧。”
      某日某天真小丫鬟羞答答前来向我请教生字,我正在细心扶正。老婆子凶神恶煞般带着人冲出来说我竟公然叫当今圣上皇后以及她们敬重的侧妃的名讳。
      于是乎,掌嘴五十。第二天铜镜中惊现“猪头”。
      某侧妃泫然欲泣,抚摸着我的脸说:
      “本宫让你平日多学些规矩你不听,瞧瞧,这……唉,让他们下手轻些怎么还打成这样?”
      与侧妃携手游湖,侧妃脚下打滑摔倒落湖,我伸手去拉也落湖,众人咋咋呼呼大呼小叫地把侧妃捞起来传大夫,但倒霉的我在水中挣扎到濒临死亡的最后一刻才被救起。回去后因为“保护侧妃不力导致侧妃受惊”,被罚穿着湿衣服在柴房里吹了一夜小风,所以第二天毫无悬念的高烧了,这是一次史无前例轰轰烈烈的高烧,在火热中我回顾了所有的人生过往,就在我在燃烧中猜想最终会烧成灰烬还是会如凤凰样涅磐重生这个堪比歌德巴赫猜想的高难度问题的时候,我——成功地脱水了,休克了。
      不知道是谁又掐又摇又拍地把我折腾醒,我晃晃悠悠一睁眼就看到姚琼老婆那张放大数倍的梨花带雨的脸,虐的最高境界是什么?!莫过于当你受虐即将致死回光返照的时刻抬眼一看那个导致你受虐的罪魁祸首近在眼前。于是我翕动着干裂的嘴唇翻着白眼再次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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