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们不懂爱》未到夕阳

31、叶生像一生（十）

　　“不好意思，我们这儿不接待非会员，你请等一下，我进去帮你问一下。”保安友好地向我解释，我连说了几个谢谢，他摆了摆手刷卡进去。
　　我站在门口四处看了看，喷泉映着彩灯正对着大门，两边的花圃草地里不断传来虫鸣声，市郊的夏夜，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味，仔细听还能听见远处的海浪声。金钱至上的年代，物欲横流的社会，小桥流水、绿树红花，安逸和情调都有自己的价格。这也难怪蒋丹心会用钱收买袁莱，在他们的世界，在她的眼里，大概什么都可以用金钱衡量，爱情和人心同样如此。叶珺越也是一样，以某个价格出卖了自己的婚姻和爱情，大概还有他自己的生活和自由。
　　“小姐，不好意思，您朋友的手机被送到了游艇上，是我们的工作疏忽，我现在就带您过去取，可以吗？”一个身着贴身制服的女生跟着保安出来，走到我面前笑容甜美地解释，我点了点头，跟着她上了观光车往港口方向驶去。
　　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有钱人的豪华游艇，没想到有朝一日还有机会亲临，人生的际遇真是玄妙。我们上船没走几步，那女生就接了一个电话，看神情好像是有什么急事，只说了句不好意思，让我稍等一下就匆匆离开了，我都没来得及喊住她就不见了身影，现在已近8点半，夜晚悄然拉开了序幕。
　　我在船上就近逛了逛，外面的人并不多，只偶尔有几个服务生打扮的女生走过，我等了好长时间也没见方才的女生回来，心里不免有些焦急，我看了看时间，与其站在这儿苦等，倒不如自己去打听一下，反正就在船上，找到它应该不会太困难。正好迎面来了一位服务生，我立马跟上她。
　　“上船了吗？”我与一个人擦身而过，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左手拿着一个高脚杯，右手举着手机。我只大概瞄了一眼他的侧面，身形稍宽。
　　由舷梯下至舱内就是另一番洞天，水晶灯、高脚杯、西装罗裙，好一副高级酒会的盛景，我看了身上的白T恤背带牛仔裤加帆布鞋，普通的学生装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站在入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又见面了。”贾臻不知何时从我身后冒了出来，绕到我面前站定。双臂环胸，把高脚杯举到胸前，笑得不怀好意。我白了他一眼没有吭声，心想我上次化得老张都未必敢认，难为他还能立马指认。
　　“简爱，你怎么不在‘醉翁’做了，我可是连着去‘醉翁’等了你一个星期，就想给你捧场，结果他们告诉我你不干了，我真的难过了很久。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地球这么圆是有道理的，原来是为了我们今日的重逢…为我们的缘分干一杯吧。”贾臻打了一个响指，立刻就有人端着托盘走了过来，他从上面取下一杯香槟递到我面前。
　　“我听说缘分这东西，不过是一个居心叵测，一个失足陷落，本来我不确定，今天我可算明白了。”我突然想起了昨晚袁莱的那个电话，贾少爷的酒会，原来就是指贾臻。
　　“哈哈哈哈……”贾臻突然大笑了起来，仰头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顺手放在托盘里。其实他的笑声并不算太大，但还是成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我就是喜欢你这个带刺的性子。”贾臻举着杯子在我眼前晃着。
　　“这不过是我们普通人在自己不喜欢的人面前，最正常的表现，贾少爷人见人爱自然少见多怪，以为我与别个不同，所以就多看我两眼。”我仰着头语气冷淡，心里还在盘算着如何甩开他。
　　“你确实与众不同，在我们这个圈子里，你有致命的吸引力。”贾臻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这让我很不舒服，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另有所图。
　　“他们相似，是因为有求于人，不得不违心讨好，但对我而言，你不过是个年届而立有些发福的陌生男人，根本没有值得我委屈自己赔笑的必要，对一个不喜欢的人，贾先生笑得出来吗？所以我只是做了普通人该有的反应，与大众无异。”原来在他们的世界里，笑容早已泛滥成灾，变了味道，是廉价的附赠品，连一分钱都不需要破费。
　　“年届而立、有些发福，这话我以前从未听过，听你这么说还挺贴切，但我觉得事业有成的大叔跟正值妙龄的美女是最般配的。”
　　“见仁见智。”
　　“你不认同？”贾臻身体向前倾了倾，略皱了下眉。
　　“你说的那两类人我都不属于，所以不知道。”我理直气壮地答道。
　　“我发现跟你说话永远不会无趣，而且了解越多越容易无法自拔。”
　　“那多谢贾先生谬赞了，好多人都说我这人无趣得很。”贾臻举着酒杯，伸出一根手指点着我，嘴微张着，似乎还有话要说。
　　“简音，你怎么来了？”袁莱从叶珺越的胳膊抽出手，一手提着裙摆，走过来的时候把手里的酒杯放到了托盘中。
　　“有人给我打电话，说是你的手机丢了，让我过来取，也不知怎地，稀里糊涂地就到这儿了。”我说着眼神往贾臻那儿瞟了瞟，要说是他的蓄意为之，我绝对深信不疑。
　　“贾少爷怎么站在这儿，害大家好找。”袁莱看着我，我朝她点了下头，她立马笑容满面地看向贾臻。这不是袁莱发自真心的笑容，只是得体疏离的嘴角上扬。不过，分文不取的赠品，谁会强求它散发出钻石的夺目呢？
　　本是沙砾，怎淘黄金；遍地黄金，沙砾连城。笑脸与臭脸，真心最可贵。
　　“遇上一位故友，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贾臻也笑着回道。
　　“那我们真是有缘，您这位故友可是我的挚友。”袁莱挽上我的胳膊，脸上挂着笑，眼神在我们之间流转。
　　“袁莱，让我们叶少形单影只，你不怕其他女生扑上来吗？”许州从叶珺越背后走出来，站在叶珺越旁边，笑着调侃袁莱。
　　“他可没那么大魅力，再说了，不是还有你跟贾少爷两尊万人迷在。”袁莱把手从我胳膊上移开，正身对着叶珺越跟许州。
　　“我说小闺女，你就穿这身来啊？”许州掠过袁莱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着我，但我丝毫没关注他话里的讽刺，我在意的是他对我的称呼，叫谁闺女呢。
　　“你们怎么认识的？”我刚准备反击许州的闺女阴谋论，袁莱就扭头看着我们，满脸疑惑地问道。
　　“机缘巧合。”许州上前挑了挑我的书包，整了整我的背带，我嫌弃地打掉他不安分的手，往旁边移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