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楼玉宇》泽寒

4、第 4 章

　　荣兴街上商铺林立，装潢体面的琼记布庄尤为显眼，琼玉并没有直接进铺子里，而是踏进了对面的楼记布庄，楼记布庄的东家听说搬到了京城，所以铺子里的布料多是从京城过来的。琼玉摸了摸手边的一匹料子，面料不错，而且店里的布料花样都很别致，花团锦簇的十分漂亮！

　　店中虽然来往女客较多，但也不曾怠慢了琼玉，店中一个小伙计笑脸迎了上来：“哟~这位小公子，想看个什么料子，小的给你推荐推荐！”

　　琼玉笑着说：“我就随便看看！”

　　寻常店中对没事瞎看的人都是爱答不理，然而着小伙计却笑容不减：“得嘞，这为小公子您顺便看，合适您的布料这边多些。”小伙计将琼玉引到男式布柜前，笑着和琼玉推荐着，拿了几匹适合琼玉的布料给他看，琼玉眼里看着布料，实际却在听着旁边两个女子谈话。

　　年纪稍长穿绯色薄裙的女子柔声说着：“我的好女儿，这楼记的布料可是咱们南靖城最好的布庄了，布料都是京城来的，听说宫里的娘娘们都是穿这种料子哩。”

　　一旁的娇艳妩媚的紫裙女子却是不依，娇声抱怨道：“姨娘，明明就是偏袒，您看看这几匹料子，楼里的姐妹们都有，我才不要跟她们穿一样。”

　　“这不一样啊。”绯衣裙女人柔声哄着，“她们的颜色哪有这几匹好啊……”

　　琼玉扫了一眼放在紫裙女子面前的几匹布料，布料虽花样精致，但在城中但凡条件不错的人家，都会有几身这种料子的衣服。因为听说楼记布庄的料子是京城里来的，所以城中女子都爱跟风买几匹，穿得人多了也就没有什么新意了。

　　琼玉没有逗留多久就借口离开楼记布庄，东家看看西家逛逛，最后才进了琼记布庄，铺子里的伙计正在打瞌睡，管事的也不在，琼玉轻咳一声，伙计抬了抬眼皮子，见是一个少年人也没有搭理。

　　琼玉修长的手指滑过身旁放布料的台子，捻去手上的灰，琼玉温声问道：“你们管事呢？”

　　“你找我们管事什么事？”伙计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欠，“我们管事不在！”

　　“他何时回来？”琼玉问。

　　“不知道。”伙计支着下巴，一副逐客的样子。

　　“你们管事不在，那我改天再来吧。”伙计挥挥手，示意琼玉快点滚！

　　琼玉从琼记布庄滚出来时，已经日落西山，太阳最后的余晖撒在山边的几朵云彩上，云彩被映照得霞光异彩，连带着琼玉精致的脸上也染上了一层金色！

　　隔了几日，琼玉再一次去铺子里，铺子里刚好到货，几个伙计正忙着将货箱往仓库里搬，待货箱搬完伙计们就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撩起衣服扇风，一旁一个胖胖的男人捧了个尖嘴茶壶悠悠哉哉的喝着茶。

　　琼玉走近，之前见过他的伙计对喝茶的胖男人说道：“来找您的！”

　　“找我？”胖男人疑惑道。

　　“这位可是李管事？”琼玉问。

　　“你是？”李管事想了一下，面前这个少年好像没有见过。

　　“刚才见店里到货，可是进了新料子？”琼玉答非所问的说道。

　　“是到了批料子。”李管事走进店里将茶壶放下，“小公子应该应该不是看开料子的吧？不知有何贵干？”

　　琼玉跟着李管事走进店里，店里还如初见，琼玉笑道：“既然店里到了新料子为何不拿出卖呢，说不定我能看上几匹！”

　　“这位小公子说笑了，今日到的这批货确实不怎么样，公子不一定瞧得上。”李管事说。

　　“现在大家都喜欢穿华贵艳丽的衣料，也不知道东家是怎么想的居然弄来一批素色料子，给谁穿呢？又不是开棺材铺的还卖上孝衣了。”一个伙计插嘴说道。

　　李管事又端起茶壶嘬了口茶，“公子你也听到了，您又不确定买何必折腾人呢。”

　　琼玉拿了个鸡毛掸子将放在台面上的布匹掸去灰尘，飞起的灰尘琼玉不慎呛了一下，“咳，不管有没有人买，料子都应该放出来。但是铺子里这灰也积了好久了吧？”琼玉将鸡毛掸子拿到李管事面前用力一抖，灰尘搅从窗户斜进来的阳光，顿时整个铺子都显得灰扑扑的。

　　李管事茶壶一掷，肥厚的大掌扇着灰，吼道：“你算老几，用得着你来管闲事儿？”李管事一吼，几个伙计也围了过来。

　　琼玉鸡毛掸子一扔，沉声说：“在下琼玉。”

　　李管事几个人愣个半晌才反应过来，琼玉不就是已经回来半年多的大公子吗！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几个伙计听闻立马换了一副嘴角。

　　而李管事却还是趾高气昂，“原来是大侄子啊。”

　　“是。”琼玉应了一声。李管事是李氏的弟弟，琼玉唤李氏一声二娘，按辈分来说琼玉是应该称李管事一声叔的。

　　但琼玉现在不愿跟他攀什么亲戚，只是客套的说：“李叔多有得罪。”

　　李管事听得琼玉一声李叔，有点硌得慌但又挑不出什么错处，只是僵硬的点点头。

　　琼玉转而对几个楞木头伙计说：“将铺子里打扫干净，然后将今天到的布料摆上货架。我不管这铺子里每天能进多少人，每天能卖出去多少料子，但你们都得给我精精神神的，别整一副三百年没睡过觉的样子。”琼玉寒着脸，说出来的话也是不容置疑，小小年纪已经有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样子，“我琼玉是个赏罚分明的人，做得好的自然有赏，做得不好的当然有罚，如果做得太差的人……那不好意思只有滚了！”

　　最后的滚字是对着李管事说的，琼玉没有咬牙切齿，而是笑得纯良无害：“您说是吧，李叔……”

　　李管事干笑一声：“是是是……”李管事何等精明，自然是能听懂琼玉的话外之音，这个铺子是他在管，铺子经营不善跟他有很大关系，但一想姐姐是琼家现在的当家主母，借给琼玉十个胆子也不敢将他怎样。

　　如此一想李管事就释然了，端了好长辈的样子，对琼玉说道：“大侄子，你还太小很多东西你还不懂，要学的也还很多……”

　　“李叔说得是。”琼玉打断说道，“所以还请李叔帮忙监督着他们将活儿做好，时候不早了，还有些账没看完，我就先走了。”

　　琼玉从店里出来，漫无目的瞎走着，他也不愿这样强势不近人情，但是父亲说，商人图的就是利，如果无利可图就没有留着的必要……已经不受待见了，他不想再做一个无用之人！

　　“喵嗷……喵……呜呜…喵…”脆弱得几乎不可闻的猫叫声轻飘飘的传了过来，琼玉本想走开，但一声声叫唤揪得琼玉心疼。

　　琼玉顺着微弱的叫声找到了小猫，小猫不过两三个月大，蜷缩在墙角下正被几个孩子用石子扔着，小猫通体乌黑，一双眼睛已经快闭上了。琼玉拉开了几个孩子将小猫抱了起来，一个稚嫩的声音说道：“娘亲说黑猫不吉利，是鬼变的。”

　　小猫在琼玉怀里一直发抖，身上有好多处伤口，琼玉突然间想哭，这个世上是怎么了？不过是一个生辰他就处处招人嫌，而怀里的小猫跟自己又何其相象，不过是因为一身皮毛就差点丧命。

　　琼玉将小猫带回府里精心照料着，用了大半个月小猫才有了点活气，身上的伤口也开始结痂，琼玉很喜欢这只猫，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高兴。

　　琼老爷本以为琼玉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他对做生意很是上心，反正是一个赔本的铺子，便将铺子死马当活马医的扔给了琼玉。琼玉每日店里家中来回跑，店中如今干净整洁新到的料子也摆了出来，但却没有看到任何收益，李管事总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时不时还冷嘲热讽几句。

　　琼玉也不着急，每天都会去茶楼小坐片刻，茶楼对面是南靖城最好的温柔乡，温柔乡环肥燕瘦美女如云，有两位当红头牌，如烟和柳依依，如烟貌比西施，李依依赛过貂蝉，都是不可多得的美女。

　　虽说都是美貌女子，但柳依依却总是被如烟压了一筹。

　　柳依依从温柔乡里莲步轻移出来，带着个小丫头走过一条街，在拐角处不小心被个抱着盆景的人迎面撞上，柳依依心情正差再被人这么一撞，顿时美艳的脸上更添乌云，娇声呵斥道：“什么人出门这么不带眼睛的。”

　　琼玉连忙赔礼道歉：“这位姐姐实在对不住，我着急回去不慎撞了姐姐实在对不住，哎呀，还弄脏了姐姐的衣服。”

　　柳依依看着身上的泥土，漂亮的柳叶眉紧紧蹙着：“这是我新做的衣裳，你得赔我。”

　　琼玉把盆景放到地上，拿出钱袋看看，为难道：“姐姐实在不好意思，今天出门钱带得不多，恐怕赔不出姐姐的衣服。如果姐姐不嫌麻烦可以到我家开的铺子里挑几匹合意的料子带走，以作为赔偿。”

　　柳依依见琼玉诚心补过，也就爽快的答应了。

　　跟着琼玉来到琼记布庄，柳依依不由妩媚笑道：“原来小公子是琼家的少爷啊，怪不得这么俊俏。”

　　柳依依出身风月场所说话向来没有什么顾及，琼玉也只是笑笑将柳依依引进店里，让伙计拿了几匹好料子让她挑选，柳依依看看料子说道：“料子是不错，只是花样不及楼记布庄的好。”

　　“楼记布庄的料子确实是花样别致，但如果人人都有，看得多了也不免会看腻。”

　　琼玉正好说中了柳依依的心事儿，叹道：“那有什么办法？”

　　琼玉拿过一匹素色料子对柳依依说道：“正所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姐姐可以试一试这些素雅的料子，兴许会让人眼前一亮，独树一格。”

　　柳依依狐疑的接过：“可以吗？”

　　琼玉装作什么都不懂又说：“姐姐美若天仙自然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柳依依娇羞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