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皆无》紫炎风暴

5、第5章

　　我是独生的女儿，别无兄弟姐妹。要知道我父亲是独生子，我祖父是独生子，这是我见得到的，据说，我曾祖父也是独生子。我出生那时候多生个孩子也不过就罚个一级工资，可是父亲宠我啊，一直没再生孩子。

　　父亲一直管我是叫儿子的。

　　有一次我们军换了个新军长，父亲回军机关参加军委会，把我也带回老部队去溜达。会议中途他们休息，我给父亲打了电话去找他。他散步时候先看见我，对着我招呼：“儿子，儿子……”新军长不明就里，非常惊奇地看着一个穿着旗袍长发成髻的少女跑到他们面前。其余的军委们一片大笑，笑他不知道我父亲一直管女儿叫儿子。

　　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同时考了研究生和公务员，都考上了。父亲当时病情已经确诊，后来他背着母亲和我谈话，很艰难地请求我是否能够工作。我理解他的苦衷，他担心他若去世，我母亲没有人可以依靠，也担心他等不到我研究生毕业的那一天，无法把我的工作安排妥当。我只是告诉他，我压根就没考上研究生，知道我成绩的人除了我自己，只有W君。因为他听说我差两分没上，开动他家的关系跑去了大学的招生办，想偷偷替我走后门。

　　我们这批部队子弟经历了相对艰苦的年代，要知道当时低层军官大多出身农村，军队工资又相当低。百万大裁军，动荡的不仅是军人，也有随军家属，因此产生的问题少年问题家庭不计其数。我因为父亲生我生得晚，条件好点。W君年纪小的时候随母亲在农村，他的母亲很贤惠却没什么文化，也讨不得婆婆欢心，日子过得苦不堪言，以至于他母亲一回忆起从前在农村的岁月就常常落泪。

　　有时候在部队大院里陪母亲们散步，会碰上一些家属，那些年轻的军官太太们往往会奉承说首长家庭多么幸福云云，W君的母亲往往不搭腔，我母亲就说：“别看我们家这点小官，就算军长司令，也都是连长排长当起来的啊。”

　　W君和我在我们部队这一代子女中属于相对出色的，想让我们成为他们家庭一员的长辈颇多。当然，由于W君帅和W君父亲的缘故，对W君垂青的美人更是林林总总无比的多。我们由于家教相对比较严谨的缘故，确实一直都保持着比较恰当的距离。还有一个简单的问题，我择偶标准的第一条，W君就不能符合，就算他自己想符合，以他父亲的地位也不能让他符合。W君的感觉我无法感同身受，而我对W君的感觉是：朋友以上，恋人未满。而且这种感觉更倾向于对一个兄长的感觉。

　　知道什么是对哥哥的感觉么？
　　他是哥哥，我是妹妹，在妹妹的眼里，哥哥是天使不是情人。
　　哥哥是小时候长不大的男孩，他们的脸永远是肉肉的，会用小拳头帮你打架；哥哥在少年的时候是渐渐成长的男生，不过他帅与不帅你并不在意，你在意的只是他会不会把他最爱的武侠小说让给你读，会不会替你顶着太阳跑半个城去买你爱吃的零食，替你抢购唱片；哥哥在成年以后是一个依靠，你永远可以接受他的赠予，而你接受的时候他就能感到快乐，你永远不需要对他说“对不起”或者“谢谢你”。
　　你看，做一个妹妹多好啊。做一个妹妹，就只要供哥哥喜爱就够了。对自己的哥哥，当然不需要精心打扮，不需要努力去媚视烟行，在自己哥哥面前，妹妹完全不用去考虑什么唐僧到底爱没爱上女儿国国王的问题，妹妹的脑子里只需要装着“五块钱能换一大杯还是两小杯可乐”这样单纯的念头。

　　而要是你爱上一个人，那么多累啊。
　　你明白知道他向你挥手道别的时候，优美的姿势里没有一定要再见的诚意。你还是会想，会等，会期待……

　　小时候，大人给我们讲那些邪恶的童话，那些童话信誓旦旦地让我们相信，要么是假如你一直等待，有一天公主的吻会让你不再是青蛙，要么是假如你抛弃了一切，你会像人鱼公主一样在阳光的温暖里飞升，化成你爱的王子睫毛上的一滴水。
　　所以我看着时间从指缝中流过，悄无声息地等待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要来临的结局。

　　也许到最后的最后，我会幸运，会真正成为我爱的人们这片海中的一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