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女巫师》黄凰

10、十、大唐女巫师

　　28、
　　有李淳风相助，我在朝里做女巫师的事竟然进行得很顺利。
　　太宗皇帝虽然不喜厌胜之术，但是他对神秘莫测的未来是有好奇之心的，否则也不会在贞观七年，不惜避开众人拉着李淳风躲到高楼之上，追问唐朝的未来和天下的兴亡之事。所以，即使贵为天子，也有人生的局限，不可能把未来的一切尽收囊中。要说平等，也只有在时间面前才能真正实现。
　　未来，如同一道缥缈的纱幕，挡住了人类眺望前程的目光。
　　像我这样能侥幸穿越时间回到古代的人，从某种意义上也就具备了打通时间关节的能力。站在唐朝贞观22年的地平线上，前知千年后知千年，就不再是虚妄的神话。说我黄蝴蝶是巫师也是行得通的。
　　所谓“巫”，从字形上来讲，它的上下两横代表天地，说的就是能够沟通天地之人。我现在虽然不敢说能沟通天地，但却可以沟通时间，思维可以在人类五千年文明的长河里自由畅行。当然，要感谢我师傅“度娘”，现在她在李淳风的心目中，已经是一个具备人形，有呼风唤雨魔力的强大女巫师。
　　以前在我朝时，其实就一直依赖着师傅过，只是不自知而已。包括专业上遇到问题，一定是先问度娘，而不是先问导师。老张一学期我也见不到他几次，比神仙还难觅其踪，到是度娘师傅仁慈，只要上得网去，分分钟可以求教。
　　没有想到，我竟然是在穿越到唐朝之后，才第一次明确感受到度娘师傅对我人生的重要意义。如果我黄蝴蝶有穿越回去的那一日，我一定正式拜她老人家为师。其实她的弟子早已经遍布天下，只是多数人尚不自知而已。
　　五月的一天，在太史局门前的观象台上，举行了封我为大唐女巫师的隆重仪式。太子、高阳公主，还有太史局的一干人马，热热闹闹地齐聚一起，由李淳风太史令主持，有模有样地为我举行了就任仪式。
　　细心的太子还让人按我的要求，缝制了一套长及脚裸的黑袍，我的一头长发用一块黑纱巾包裹起来，手中持一根盘有凤凰头镶了红宝石的铜杖。
　　我黄蝴蝶竟然了大唐女巫师？
　　我忍不住腾出右手，悄悄掐了一把左手手背，疼得差点没有跳起来，不是做梦，一切都是真的。
　　雉奴关切地问道：“蝴蝶姐姐，不，应该叫你巫师，你的手怎么了？”
　　我笑着掩饰道：“没什么，只是被小虫子咬了一下，有点疼。”
　　高阳公主乘人不备，也凑到我的近前低声说道：“等仪式结束后，蝴娘你一定要抽出时间到我府上，我有事跟你说。你可别忘记了，你有危难的时刻是谁救的你！人可不能过河拆桥，知道吗？”
　　她是满面笑容说的这番话，但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傻子都能听出其中暗含的威胁之意。我忙点头说：“公主放心，等我有空闲时一定去府上拜访公主。”
　　我还见站在人群后面的武媚娘，也用意味深长的目光远远地看着我。我自封了巫师之后，就搬出才人宫住到太史局另为我僻出的一处宫室里，身边还有了两名宫女侍候，地位一下子提升不少。
　　武媚娘的目光似也在提醒我，不要忘记对她的承诺。我这才刚刚就任，竟然就已经有了两笔需要偿还的债务。这还不包括太子雉奴，他虽然没有对我提什么要求，但是这些日子为我就任巫师，他也是出了大力的人。如若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单凭李淳风一人，似乎很难说动皇上。而只要太子一出马，很多艰难的事情便会迎刃而解。
　　他们让我想起一句话：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仪式很隆重，祭天祭地祭各路神灵，还有皇室歌舞表演，和我朝的此类活动的方式竟然差不了多少。这一天阳光明媚，天气晴好。姐的心情也明快了许多，毕竟在唐朝有了一个安身立命的职业，不用再担心生计问题了。
　　现在才发现，无论活在古今生存是第一要义。
　　雉奴的贴心在遇到事时才真正体现出来。那根盘有凤凰头镶了红宝石的铜杖，就是他特意命工匠赶制出来的，小巧精致，却又非常符合巫师的身份。我一拿到手中就舍不得放下，虽然有点微重，但确实能为我这个御封的巫师增添风采。清风过处，我的长袍、长发迎风而舞，有些飘飘欲仙之感。
　　雉奴轻声说：“姐姐，你今天好漂亮！”

　　29、
　　太宗皇帝没有出席我作为大唐女巫师的就职仪式，多少有些让人遗憾。或许他只是把这件事看作是一群年轻人的游戏？为了让我陪太子玩，所以放任我的行为？但是我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
　　仪式刚刚结束，一名太监匆匆赶来，尖着嗓子通知我，皇上召我进见。
　　来了，来得那么快！
　　我不敢对人说号称巫师的我，对皇上的召见其实一点儿底都没有，刚刚上任就要工作，一切都只有听天由命了。我马上随着太监匆匆赶到往太极宫觐见。
　　进得宫来，只见皇上背着手，面无表情地坐在龙椅之上，他盯着我足足看了有一分钟，看得我心里一阵阵地发毛，只好先行跪拜之礼。
　　他用一个手势止住了我的跪拜：“你既做了我大唐的女巫师，许你以后可以不跪。”我微微躬身，高兴地说：“谢皇上隆恩！”
　　谁真的想跪才怪呢！一次两次像演戏一样好玩，次次都要跪就太繁琐。现在我终于有了可以不跪的理由，所以我是发自内心地感谢皇上。他不知道在我朝，早就不兴给人下跪了，所以我们的膝盖早就硬化，根本不如唐朝人那么柔软。跪来跪去真的很烦很疼的。
　　皇上表情严肃地轻咳一声道：“你知道为了让你做这个女巫师，雉奴为你说了多少好话吗？”
　　我忙点头：“我知道，太子有着善良仁慈的心肠，对我真的太好了。”
　　皇上说：“知道就好。你记住，如果你真的有一些过人的法术，一定要好好辅佐太子，为他排忧解难，这才是报答。”
　　我只能再次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以示忠诚。
　　皇上突然离开座位，站起身来背着手在宫里踱步。他走到我跟前，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似是要看出我的玄妙之处何在。妈呀，这不就是我朝找工作时的“面试”吗？只是这面试者的身份也太高了，那目光那神情，太有压迫感了，让姐悄悄出了一身冷汗，强自镇静地经受着皇上的捡阅。
　　皇上说：“看你如此年轻，真的能胜任我皇室巫师之职吗？你可要想好了，若有不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朕不说你也应该知道。。”
　　我只能简短地说：“回皇上，我知道。”

　　皇上又说：“那你知道自己的职责吗？以后皇宫里若遇上大事，少不得会让你占卜测试，和鬼神沟通，这可不是随意之事，你要有所准备才是。”
　　我一个劲地点头回答：“是。是。”
　　我以为话到此处，面试可以结束了，正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时，却又听见皇上说了一番话，把我一颗心从平地又拽到了高峰。
　　他说：“巫师。以后朕就叫你巫师了，啊？现在朕就要试试你的法力，是不是称得住大唐女巫师这个称号。有几件事需要问问你。你听好了。”
　　皇上还真不跟我讲客气，上任后的任务马上就来了？我没有想到，皇上想问我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军国大事。还真不拿本师当外人呢！
　　他要问的是什么事呢？
　　原来就在公元647 年（贞观21 年），皇帝曾经派王玄策为正史，蒋师仁为副使，带了30多人出使天竺，就是今天的印度啦。
　　当时情况比较复杂，一个天竺竟然分成东西南北五天竺，其中中天竺的力量最为强大。这位王玄策去干什么呢？一是去收取西域各国给唐王朝的贡品，二是顺便代太宗皇帝巡视一下，传达对西部人民的问候，三是去看望吐蕃王松赞干布。要说王玄策他们出个国也不容易，身上竟是负着这许多的任务，没有个一年半载是完不成的。
　　因为唐朝没有通讯设备，没有网络，皇上不能及时知道外派使臣的情况，难免心里着急。也想借机考察一下我这个新任女巫师的功力？
　　转眼这个出访问使团就出去就快一年了，皇上也挺想他们的，想知道王玄策一行出使天竺顺利吗？什么时候能回来？
　　哇，想不到第一次行使巫师之职，遇到的就不是件可以轻松过关的事。我看见皇上的目光冷冷地扫过我头顶，让我心里一沉。

　　30、
　　我这是第一次行使大唐女巫师的使命。
　　说一点不激动是假话，我还有点儿紧张呢，小心脏跳得蹦蹦蹦的，像打鼓一样快，嘴里有些发干。不过我在一刹那之间也已经决定，要让这第一次表现得完美一些。不能随随便便站着就回答了，让皇上和周围的人觉得女巫师也不过如此。
　　姐的经验是：做人做事，排场很重要。
　　尤其是第一次作法，不给这皇宫里的人留下深刻印象就太可惜了。必须得先他们听我调动，为我服务。顺便把气氛菅造出来，把他们带入我的气场。
　　我略为沉吟一下，对皇上提出了我的要求，让宫女们焚香净手赶快替我布置出一个香堂，我要向上天行礼、祈求，表达我满满的敬意。所谓巫师，不就是通天接地，能近鬼神之人吗？第一次不搞得正式一些，会有损我作为巫师的形象。
　　何况太子雉奴也来了，安静地站在一旁等着看我作法。
　　他的脸上一如既往挂着纯洁的微笑，传递给我一份暖暖的信任。为了他，我也得把这个第一次做得完美一些。经过这些日子的交往，我发现自己似乎喜欢上了这个单纯可爱的大男孩。他和韩剧中的偶像明星竟然有几分相似，都有一种清纯到让人迷狂的气质。加上那一身华贵的太子服饰，举手投足间的气质，无不让人心动。此时的他如同玉树临风，让我有些意动神摇起来。
　　我们目光交合的瞬间，我感受到了他传送过来的暖意。我用目光告诉他：雉奴，姐不会让你失望的，你就好好等着看一场好戏吧。
　　一切就绪之后，在香烟缭绕中我郑重请出我的平板小宝贝供到桌上，告诉所有人等退后，我要与我的度娘师傅说话。我用眼角看见宫女们脸上都现出敬畏的表情，心里不由有几分得意。
　　现在我打开了小平板，我亲亲的小宝贝。
　　可惜身在唐朝的我现在不能上网，只能调出平时下载积累在里面的关于唐朝的资料，在香烟缭绕中半闭眼睛看将起来。好在热爱历史的我，平素下载有各个朝代的史料，原本是为藏在课桌下面逃课看的，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了。实证明这样的特殊情况下，现炒现卖也能蒙混过去。
　　苍天不负心有人哪！
　　边看边惊讶，哇噻，这位王玄策的事迹竟然如此生动？简直可以拍一部华丽丽的好莱坞大片了，完全是个传奇冒险的国际英雄耶！我朝的电影编剧和导演们怎么就没有发现他的事迹？真是可惜啊！
　　我的双手十个指头微微抖动，身体晃动着，脸色瞬间变幻无穷，正好让四周的人看起来增加一份神秘之感。必要的时候，装神弄鬼也是必须的。我突然发现自己在这种场合发挥很好，有如神助。最初的紧张、拘束感已经消褪，现在的我感觉自己真的是一名能通天接地的巫师。闭上眼睛，神思便在茫茫广宇中自由穿行，俯瞰古今。
　　这是姐的第一次啊！第一次总是值得纪念的。
　　我在心里感谢着我的度娘师傅，感谢我朝的高科技，感谢太子雉奴的知遇之情。总之，，感谢一切应该感谢的。
　　……
　　然后，我双手合十跪在香案前，嘴里念念有辞，还不失时机地东抓一把西抓一把，表示正在和东来西去的神灵进行沟通。可惜唐朝没有TV，不然拍下来让姐自己留了作纪念也是极好的。
　　其实我嘴里念的是：

　　“天灵灵，地灵灵，
　　南来的北去的，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
　　我黄蝴蝶这厢有礼了，
　　巴啦巴啦巴啦，
　　%￥#—*%￥#￥
　　……”

　　31、
　　在我做这些事的时候，四周一片安静，周围的人配合得很好。
　　把气氛搞得比较热烈而成熟的时候，我心里也充分有数了，便睁开眼睛长舒一口，做出刚刚从某种情景中被拉回来的表情，开始对皇上汇报：“回陛下，我可以说了，我刚刚已经看到了很多，我已经知道王玄策一行出使天竺之事了。”
　　皇上急切地说：“你竟然看到了他们？快快说与朕听，情况到底如何，他们是否顺利到达天竺，什么时候可以返回长安？”
　　俗话说的皇上不急太监急。现在周围的人全都伸长脖子等待着，皇帝和太子，包括太监、宫女们都是一付急切的表情，目光全都停在我身上。
　　他们急我不急，说话之前，我先伸出左手，用食指在中指关节上一通猛掐，嘴里叨咕了几句，这才开始不紧不慢地讲述王玄策一行遭遇的不幸。
　　话说这王玄策已经是第二次出使天竺了，在那个出国靠走路、骑马的时代，这位大人真是了不起。不过他此次出行可算得上一波三折，曲折生动。
　　我绘声绘色的长处有了用武之机，清清嗓子叹道：“皇上啊，这王玄策一行30多人，一路历经艰辛，去年就已经到达了天竺国。只是他的运气不大好，那位和我大唐交好的玛卡达国国王西拉迪提亚，他……他……他驾崩了。”
　　“啊——”皇上双眉紧蹙道：“真的吗？怎么如此不巧！”
　　我接着说：“老国王驾崩了，他手下一名叫阿罗那顺的人，乘机夺了王位，东杀西抢的，整个天竺都陷入一片混乱。那王玄策他……他此时来天竺，运气十分不好啊，来了就被人家抓起来，关到牢里去了。”
　　“哦，他被关起来了，真的是这样吗？”
　　“是真的，皇上。但是您先别着急，这位王玄策说起来也是位智勇双全之人，他竟然又逃脱出来，以陛下您的名义，在吐蕃征集了一千多人的大军，泥婆罗（尼泊尔）也派出七千人马支援他。他带着一支新组合的国际突击队，大破中天竺，不但把阿罗那顺全家俘获，还收编了一万多人，破了天竺五百八十多所城池。完全是我大唐英雄，他回来以后皇上您一定要重重地奖赏他才是！”
　　完全一部反转剧啊，这位王玄策的事迹真的太曲折生动了，不但皇上，连一旁边的太子、宫女、太监们也都听得瞠目结舌，津津有味。
　　皇上连连点头：“如果真的像你说的这般，朕一定重重有赏。你说得跟亲眼所见一般，难道你真的能‘看’到他所经历的事吗？”
　　我重重地点头：“皇上所言极是，我真的能‘看’到。”
　　皇帝得寸进尺地说：“那么你能不能再‘看一看’，他几时能回到长安？”
　　我笑一笑，伸出右手，用拇指掐了一阵中指关节，点点头说：“王玄策已经率部踏上回程，如果没有耽搁，不出半月就能返回长安。到时请陛下当面亲自询问他，所言与我是否一致一听便知。如果不是，我甘愿受罚。”
　　皇上欣喜地问道：“他们很快就要回到长安？太好了！如果巫师你所言是真，到时候我也一样重重赏你。若有不实，哼……”
　　皇上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缕阴冷的目光，让我小小地惊了一下。
　　我垂首回道：“到时但凭陛下处置。”
　　我第一次行巫，有惊无险地结束了。伸手摸摸后背，竟然沁出些冷汗来。
　　在回宫的路上，我看见雉奴立在路边，似乎是专门在等我。见我过来他迎上前来说：“蝴蝶姐姐，你今天的表现很好，连父皇都相信了你的话。”
　　我说的全是真的，他能不信？
　　我说：“听太子的意思，似有不信之处？”
　　他忙说：“我也是信的。只是姐姐真的能‘看见’王玄策经历的事吗？听起来总觉得太过神奇，或许是我孤陋寡闻了。看起来姐姐真的是有神通的人，雉奴佩服，佩服！以后遇事还要向你多多请教才是。”
　　我大大咧咧地说：“没问题，我也得谢你才是。要不是你，我怎么能做上大唐巫师之位？姐也是知恩图报之人，以后只要是太子的事，一定全力以赴。”
　　雉奴笑着说：“现在果然就有一事，今天晚上我在东宫设宴，请姐姐一定来出席，好不好？”
　　我有些迟疑：“设宴做什么？我来合适吗？”
　　雉奴说：“庆祝你担任我大唐女巫师啊，喜事一件，我们得好好庆祝庆祝才是。我请了高阳，还有武姐姐，她们都答应了。”
　　看着他一脸的热情，我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来。能在陌生的大唐遇到这么一位善解人意的太子，也算是我黄蝴蝶的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