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首盼汐》岐佳

5、第四章（2）

　　走出便利店，乔沐然提着两个大塑料袋，呼哧呼哧地往家里走。
　　手被塑料袋给勒得通红，心里更是叫苦不迭。每次，她只有在买完东西提着往家走的路上，才会后悔为什么要买那么多。但在买东西的时候，她却又像是被什么给附体了。
　　像是大力水手，刚吃完几浴缸的菠菜。

　　刚到家，放下东西，刚喝第一口水，门铃就发疯一样地响了起来。
　　吓得她一口水全喷回了杯子里。
　　她这个家其实哪都挺好，就是那个门铃，像是拉电锯的声音，每次一响就会把她吓一跳。上次还被吓得咬到了舌头。
　　一定要赶快换一个门铃才行。
　　她这样想着，打开了门，却见楚非咧着嘴，带着格外灿烂的笑容站在她门外，肩上扛着一个人。
　　一股酒气。
　　乔沐然挑挑眉，正打算抄起扫帚将这个不速之客直接扫出去，她的手却在看清他肩上那个人是谁的时候，僵在了空中。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带他来的，”楚非慌忙解释，“这个这个，我不能带他回他家，他家那个管家真的很凶，会骂我。我也不能带他回我家，因为Angela还在我家等我呢。所以我实在是没办法不知道该投靠谁了，沐然啊，你就行行好施舍张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下不为例。”
　　楚非说完他的长篇大论，还未等乔沐然回答，就把顾汐城扛了进来，哼着歌，四周瞧了瞧，然后径直扛着他进了客房。
　　等等，他哼的歌是……猪八戒背媳妇？！
　　乔沐然咽了咽口水，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跳，深吸了一口气，也跟了进去。
　　“楚非，你不能让他留在这……”
　　“为什么？”
　　居然还问为什么，这种奇葩的事除了你还会有第二个人做出来吗？
　　“你这样，让，让他未婚妻怎么想？”乔沐然蹙眉道，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出了口。
　　谁想到楚非竟然笑了，他一边忙着将顾汐城放倒在床上，一边跟乔沐然说道：“哈哈，什么未婚妻，你猜宋笑媛都当了多长时间未婚妻了？”
　　乔沐然木讷地摇摇头。
　　“五年，五年的未婚妻了，还是什么都没发生，”楚非笑道，“其实我一直觉得这小子自从你走了之后可能就开始喜欢男人了，要不然不正常呀。”
　　乔沐然愣了愣。
　　电话响了起来，楚非直起腰，看了看来电显示，笑了笑，便接了电话：“Angela，嗯我等下就回去……什么……床底下的内衣？哎，你别动，那个是Candice的！”
　　楚非接着电话，慌忙地向乔沐然挥了挥手，便抓起外套破门而出。只留下乔沐然一个人，站在房间里，看着床上无力的男人，拼命压制住自己那几乎要跳停了的心脏。
　　他浅浅的昏睡着，眉头紧皱，脸上毫无血色。
　　仿佛受了什么魔力的引导，乔沐然伸出手指，轻轻划过他光滑的额头，高挺的鼻梁，然后滑到了他那有些苍白，但又柔软的唇上。
　　指尖轻轻一颤，突然害怕地收回。
　　这张俊美的脸，不知道多少次出现在她的梦里。在梦里，她拼命地伸出手，拼命地去触摸都无法触及，如今，他就近在咫尺，她却失掉了触摸的勇气。
　　有些资格，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然而顾汐城却突然像感受到什么一样，缓缓睁开双眼。
　　乔沐然屏住了呼吸，她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去跟他解释，怎么告诉他他为什么会在自己家里，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站在他床边，谁知他却笑了。

　　“怎么又做这种梦……”
　　眼里，竟也都是笑意。
　　“然然，过来。”他向她伸出手。
　　乔沐然目光凝聚在他白皙而修长的手上，有些恍惚。

　　他刚才叫她“然然”。

　　她刚离开S市，到美国的时候，有七八个月的时间，她都在幻听他叫她“然然”。那个声音几欲要把她的内心给逼疯，但是只要一想到那个声音会消失，她就会难过恐惧得像是要死去。
　　而如今他在她面前叫她“然然”，她却感觉那恐惧更甚。
　　那种，害怕他下一秒，就会不见的恐惧，更甚。
　　她将她娇小的手送进他宽大而柔软的掌心，动作小心翼翼。却被他一把反扣住，拉至胸前。
　　坚硬的胸膛，温柔的力度，微凉的体温，淡淡的酒气。
　　她突然感觉，一切虽然都很陌生，但是又是那么的熟悉。乔沐然一动都不敢动，只是怕顾汐城被她剧烈的心跳声给惊醒。然后他所有的温柔又一次变成瞬息的风，消失得了无踪影。
　　然而突然，他的左手却猛一用力，轻而易举，便将自己翻到了他的身下。他坚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了，混杂着酒气的温热气息一阵一阵地向她扑来，乔沐然只感觉自己的脊背开始渐渐僵硬，发麻。
　　“是梦吗。”他努力睁着双眼，呢喃道，声音沙哑，却透着置人于死地的性感。
　　乔沐然被这距离压迫得喘不上气，开始挣扎，却被那人有力的臂膀牢牢地困在身下，几乎动弹不得。她甚至不敢直视他那微微有些浑浊的目光，只怕稍一对视，就会被深深吸进去，从此陷入万劫不复。
　　然后所有的坚持和努力，都化为泡影。
　　“顾先生……放开我……”她在他身下拼命挣扎，然而那三个字却仿佛刺痛了他的伤口，让他加大了握着她手腕的力度。
　　“叫我汐。”声音低沉，却极富力度。
　　“顾先——唔！”

　　温热的唇瓣将她要说的话牢牢地堵在了嘴边。他的吻像是放肆的掠夺，甚至是强烈的撕扯。他好像是要把错过的几年全部一次性补回来一样地，在乔沐然唇齿间索取着。
　　乔沐然脑海里的记忆像是纷飞的棉絮，飞扬得漫天。她好像在茫茫而浑浊的雾霭里，找到了那一根牵连着自己和顾汐城的丝线，因时光的碾压而变得老旧，却仍是坚不可摧。
　　那股熟悉感让她难以抽身，但那疼痛感，却也的确是在放肆地叫嚣。

　　“汐……疼……”
　　终于投降。

　　在听到那个字的瞬间，顾汐城的身体里就如同有电流滑过一般，猛地一颤。他停下了肆虐的攻占，带着浓重的喘息，左手抚上了她的脸庞，然后仿佛是呢喃般地开口：

　　“疼吗……你也知道疼吗？”

　　他唇角明明是向上扬起的，内心却不知是为何，如此悲哀。
　　乔沐然瞳孔深处狠狠地一颤。
　　无数的情感融合成一团，堵上了她的咽喉，让她几欲窒息。那种来自内心的压迫感，罪恶感仿佛在下一秒就要将她整个吞噬。她以为眼泪会流下来，却发现眼下竟是一片干涩。

　　那片干涩，痛得锥心刺骨。

　　顾汐城垂下长睫，似乎是不愿意再挣扎了一样，将头埋进了她的颈窝。那淡淡的香气，瞬间摧毁了他全部的城墙。
　　乔沐然想要抬起手抚上他微微有些颤抖的肩头，犹豫了一下，却仍是没有动。
　　躺在那，闻着他身上参杂酒气，但依然熟悉的清冽味道，终于湿了眼眶。

作者有话说

　　河蟹了-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