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告诉哲也的话》朝时雪

20、期待

　　赤司默许了我要去东京这件事。我怕自己下不了决心，第二天乘着最早的一班新干线，赶到了东京。

　　再次踏上这片土地，已经是深秋了。上一次和这里说再见的时候，还是炎炎盛夏。而今没有了暑气，多了几分秋凉。

　　东京的天空始终和京都是不一样的。即便是一样的颜色，一样的宽度，站在这片天空下的我，清晰地感知着不同的感受。
　　因为心境不一样吧。我喜欢这里，还有，这里有我喜欢着的和喜欢着我的那个人。

　　来得很急，我只带了钱包和手机。来这里的目的也很明确，只是为了去见黑子一面，想要把和他相别几个月来憋在心底所有的话，一口气都对他讲。并非周末，只要到诚凛，就可以见到黑子了吧。
　　我甚至连回去的车票都买好了，把时间限度拉得最宽，是最晚班次的新干线。
　　征臣先生给的零花钱很多，这是我第一次这样任性地花出去。一瞬大胆地就买了车票跑到东京。

　　很多事都是一瞬之间的决定，和黑子有关的“一瞬”，有很多很多。我要来东京这件事，最初告白的那件事，全都是我和他的“一瞬”。

　　心中越是焦切，事实往往越不随人愿。糟糕的事情一连串的发生，像极了在阻止我这一次难得大胆的决意。
　　下计程车的时候绊倒脚，结果摔破了膝盖。好心帮了路边求助的老人，等待的过程中却发现自己被骗了。手里拿着老人借用手机是表示信用的手提袋，等待许久之后，才发现对方骗走了自己的手机和钱包里的所有的钱，而那个手提袋，里面塞着为了撑出重量的废品。
　　唯一能欣慰一些的是，还好已经赶到了诚凛，赶到了这片我最熟悉的地方。

　　时间正值授教中，离午休还有一小段时间。大概是被黑子说对了，我的存在感确实很低，比如穿着洛山的制服从大门走近的时候，门卫先生完全都没有注意到。
　　于是，我顺利地踏进校门。

　　都说人老了才会开始回忆。我似乎就抱着这样的心态，在午休开始之前的一小段时间里，顺着曾经每日放课后和黑子一起回家会走过的地方，一步一步用双脚衡量着全部的距离。

　　直至下课的铃声响起，我想要直接出现在黑子的面前给他惊喜。站在一年B组，我曾经的教室的门口，还未再往前走一步，便被从里面风风火火冲出来的少年撞倒。
　　猛地向后推了几步，好在来人拽住了我的手腕，我才没有直接向后倒下。
　　高大的身型和火红的短发，还有看着有几分凶戾的表情。

　　“火神君？”
　　我喊出了对方的名字，而火神在看清我之后，表情逐渐从平静变得异常惊讶起来。抓着我的手掌也因此而加大了力度。
　　“芹山？！”他像是为了再确认一次，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目光认真地又在我脸上扫视了好几遍，“你为什么在这里？！你不是……转学了吗？”
　　“嗯，我只是想过来找黑子君……还有，火神君你可以把手松开了吗？这样拽着我很痛……”
　　“抱歉抱歉……”
　　高大的少年一脸歉意，收回了手不知所措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我从他的身侧绕开，准备朝教室那里走去，这时火神却开了口说道：“如果要找黑子那家伙的话……他今天没来上课。”
　　“诶？！”
　　“黑子今天没有来上课。”
　　火神重新说了一次，我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忿忿地冲到教室门口往里面看去。
　　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是空的，窗台投下的光线把桌面映照的有些反光。我慌张地看向教室的每一处，寻了好几遍，也没有找到黑子的身影。
　　一瞬间，大脑变得空白。我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还要做什么了。

　　“喂，你还好吧？”身后是火神低沉的声线，似乎是因为我没有回应，他又补充了一句，“你给他打个电话不就好了。”

　　一大早就匆匆忙忙地赶过来，兴致勃勃地以为能够给对方一个惊喜。可这样的期望落空的瞬间，就好像被打进了冰窟，冷透了全身。
　　至于手机……被人骗走了啊……
　　没有看到黑子，还有一整天过来的不顺，我心中的委屈成倍地膨胀起来。

　　火神扶着我的肩膀转过我，却见我满脸的委屈。
　　他应该是不擅长应对女孩子的，也没料到我会做出这样的表情，“喂……啊怎么了嘛，喂你……等下，你别哭啊……”

　　我并没有要哭，只是单纯地觉得很委屈。
　　大概是眉眼弯弯的柔弱模样让火神误会了什么。他想和我说些什么，但好像不知道从哪开口，最终居然拉着我去找了二年的丽子前辈。

　　丽子看到我的时候，同样是惊讶得说不出一句话。随后，她拉着我坐在天台上，和我分享了中午的便当。
　　“未绪酱原来去了洛山啊，居然转学了一点都不知道。”
　　“丽子前辈你这样说……我会难过。”
　　“哈哈不是故意的嘛，和黑子一样呢，不知不觉就会忽视掉。”

　　女孩子之间的交流便没有太多的顾忌，我的时间不多，随即便向丽子问了黑子的事。

　　“咦那家伙居然没来学校？昨晚一起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对于黑子没有来学校，丽子同样表示不解。她用食指轻敲着自己的嘴唇，又思索了一会，“说起来，昨晚桃井帮黑子接了电话之后，黑子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桃井？”
　　“嗯，昨晚大家一起聚餐的时候遇到桃井和……噢对，未绪酱你还没有见过桃井吧？”
　　“桃井桑……是个怎样的人呢？”心中有些隐隐的不安起来，非常非常在意这个叫做桃井的少女是谁。听声音的话，应该是个很美的人吧？
　　“她啊……是个胸超大的美少女。”说这个的时候，丽子好像有些怨念。突然，丽子又拉住了我的手，“实话说，如果不是黑子自己承认和未绪酱的关系的话，我也会以为桃井是黑子的女朋友呢。那家伙老是说着‘我是哲君的女朋友’之类的话。”
　　丽子似乎是在学对方说话的腔调，只是提及“哲君”，我的心中又是一阵落空。
　　“啊抱歉未绪酱，当着你的面说这个不太好。”
　　“没关系。”
　　我的低迷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丽子干巴巴地笑了几声，把自己的手机塞给了我，“呐快去给黑子打个电话吧。”
　　在确认了我握紧了手机，她拍了拍我的手臂，“午休结束前记得把手机还给我就好，那，我先回教室了哦。”说完，相当爽快地就离开了天台。

　　午后的天台很安静，静到让人不安的静。我握着丽子的手机，几乎没有思考地就拨出了黑子的电话。
　　想要听见他的声音，自己都那样拼命了，不就是为了跑来和他见面么？哪怕说上一句话都好。

　　听筒里嘟嘟的忙音让我变得有些急躁，坐立不住地开始来回走动。而长久的等待之后，听筒中传来却是机械的电子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有事请留言，‘嘟’声后开始计费……”
　　怎么这样啊……为什么不接电话……
　　晃神之际，听筒里已经响起了“嘟”的机械音。
　　我顿了半秒，没有挂断电话而选择了留言，“黑子君，我……”
　　才说出了对方的名字，电话突然接通。熟悉透彻的声线从电话另一端传来，“未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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