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霆峰衍生故人归否》上官落红

8、章八

　　丁隐的情绪起初依旧是有些波动，但理智很快就让他平复了下来，他说：“是上官警我。”
　　屠苏神色突然变得凝重，“百蛮山，绿袍尊者。竟然是他，呵！”
　　“数月前，为保护赤魂石而躲避上官警我的追杀，我和师父兵分两路离开蜀山。期间我曾被上官警我的手下围攻，所幸得高人相助才能逃过厄运。但师父却不这么幸运了……掌门告诉我，是上官警我杀了我师父！”
　　“江湖之事我甚少过问，但这绿袍尊者的十恶不赦我还是略有耳闻。他可知你体内藏着赤魂石？”
　　“我想，他应该能猜到我和师父其中一人身上定有赤魂石。既然在师父身上找不到，那肯定知道是在我这里。可他断估不到，赤魂石已与我融为一体。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找到心心念念的宝物！”
　　“你可知道，这样做是会丢掉性命的。”
　　“执剑长老您以为，我没怨过么……师父要我为天下人保护赤魂石，我为天下，又有谁能为我？！”
　　屠苏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选择缄默，丁隐也随之陷入了沉默之中。良久，他松开方才因情绪激动而紧握着的拳头，心酸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如果我不死，那死的，就是天下人啊……”
　　“你……恨过你师父么？”
　　“后来我想通了，其实不能怪师父。我乃‘六星之子’，师父说了，我是赤魂石的天然‘容器’，身负着保护苍生的大任。生来如此，我能怪谁。”
　　屠苏不知丁隐与李景天之间师徒情分到底有多深，但是李景天把自己的徒弟形容为赤魂石的“容器”，这让屠苏心里很不舒服。可能李景天也肩负着与当年母亲休宁大人一样的重任，可能丁隐也有着与自己一样不得不背负魔煞的命运。然而他们为天下人死了，有几个知道，又有几个人替他们落泪？
　　都是可怜人啊……
　　“你先养好身子，过些天我带你下山见位高人，或许她有办法助你一臂之力。”
　　“嗯？是您之前提及救了玥肃的那位高人么？”
　　“她是我的一位故交好友。”
　　“晚辈又给执剑长老添麻烦了……”丁隐有些愧疚。
　　“既然答应救你，就没有‘麻烦’之说。”屠苏拍拍丁隐肩膀，安抚道：“你且歇歇。这床你先睡着，你身子不爽，也不好老睡地上。”
　　“那您睡哪儿呢？”
　　屠苏指了指对面空着的床榻，苦笑着，“你瞧，那不是还有一床么……”
　　玥肃曾提醒过丁隐，对面那张床屠苏是不准其他人碰的。丁隐初遇屠苏那天，他不知道床的事情，就随便把晕倒的屠苏放在那里了。事后屠苏并没有责怪，却也没让丁隐睡那张空出来的床，而是让他席地而眠。根据这些天与执剑长老的相处，丁隐似乎察觉到点什么，可他还不太能确定。
　　丁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点点头，“哦，好的。”
　　夜里，丁隐听到对面床翻来覆去的声音，知道屠苏睡不安稳，或者说，屠苏根本睡不着。丁隐起身坐在床上，向着屠苏的方向问道：“执剑长老，您睡着了么？”
　　屠苏背对着他，回了一句，“睡着了。”
　　“噗！”丁隐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木头脸的长老还有点小可爱。
　　丁隐走近屠苏，在距离床榻约莫一米处停下，柔声细语地对屠苏说：“执剑长老认床了吧？”
　　屠苏翻过身，躺在床上仰望着丁隐，“没有。”
　　丁隐笑了笑，小声嘀咕：“还嘴硬呢。”
　　屠苏这回可没有说谎，他不认床的。可这是师兄的床啊，身子一躺下去，太多情感太多回忆即使闭着眼睛它们都会浮现在眼前，并不是阖上双眼就能看不见的。
　　“执剑长老，您还是回您床上睡吧。我惯了席地而眠，您让我睡床我反而不习惯了。”
　　“不行！让你睡床上就睡床上！”丁隐刚才在床上睡得香着呢，熟睡而发出的轻鼾声屠苏远远就能听到了。要不是自己翻来覆去的，估计丁隐也不会被吵醒。
　　“那……既然咱们都睡不着，要不起来观星吧？今夜月色不错，应该可以看清星象的。”
　　观星？似乎挺有趣的样子。
　　屠苏点点头，便同意了。
　　两人并排坐在凉亭外的台阶上，伸长着脖子仰望星空。一颗颗比珍珠更璀璨的明星洒满了夜空，繁星闪烁着的点点微弱光火照亮了整个漆黑的夜。
　　屠苏问丁隐：“你会观星象？”
　　丁隐打趣道：“哈哈，不会哦~”
　　屠苏用尽全力翻了一记白眼，“胡闹！”
　　丁隐带着点撒娇的口吻对屠苏说：“看在月光这般皎洁的面子上，执剑长老就不要生晚辈的气了，好么~”
　　屠苏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唉……我对着你这张脸，真的生不起气来。”
　　方才还兴致高昂的丁隐突然不接话了。他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藏不住心中的疑问，“晚辈有些话，不知该不该问。”
　　“你想问什么，我都知道。不如先听我讲个小故事？”
　　“嗯嗯，好啊。”
　　“年幼时，我遭遇了灭族之灾，在命悬一线的时候师尊救了我。我来到天墉城，睁开眼第一个见到的，是我的师兄——陵越。我的师尊曾经是执剑长老，他的膝下只有我和师兄两位徒弟。由于师尊常年闭关修炼，所以素日照顾我、教我法术的都是师兄，说是师兄带大我的都不为过。他不过才大我几岁，却是天墉城最能干最被寄予厚望的大弟子。因为我身负煞气，在天墉城其他人眼里，我是异类。我常常被其他弟子欺负，只有师兄会不顾一切维护我。师兄为了帮我除去煞气，倾尽了一生心力，乃至折损阳寿。可天不遂人愿，我终究还是在一场战役中与师兄阴阳相隔。”
　　“您的师兄……牺牲了么？”丁隐小心翼翼地问着。
　　屠苏摇摇头，“并不，死的是我。”
　　世上竟真有“死而复生”之说？！丁隐一脸的震惊与诧异。
　　“后来我得以重生，其中的过程我暂不赘述。当我醒来的时候，其实已经过了一百多年。在那场战役之前，我曾与师兄有个‘三年之约’——三年之内我一定会回天墉城，若是师兄接任掌门，我便是执剑长老。师兄在天墉城等了我一辈子，我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却是师兄的墓碑……”屠苏努力抑制着心中的悲伤，继续说到：“我相信有轮回，所以一直在等着师兄回来。”屠苏指着夜空，“就如同天上这数不清的繁星一般，我已经忘记自己到底等了师兄多少个年岁春秋。”
　　屠苏把目光转到丁隐的身上，“所以，你想知道的，都找到答案了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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