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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写在地震后 ...


  •   CCTV13紧急插播了一条来自地震局的新闻:尼泊尔7.7级地震。
      在新闻发布的第一时间,我就给微信里的尼泊尔驴友群发去了疑问:尼泊尔地震了?
      尼泊尔地震了?另一个已经回国的驴友也在同一时间发出疑问。
      却无人回答。。。。。。

      这个群是我建的,在我陪同郭正扬去大使馆拿签证的时候,大使馆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那都是计划当天去尼泊尔的陌生驴友,我厚着脸皮挨个索要微信,又建了这么一个微信群“这几天,我们都在尼泊尔”。
      最初建群的目的只是想一个人去尼泊尔有个照应。却不想到最后,这个微信群竟成了“尼泊尔地震中国滞留游客信息联络分部”。

      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还是无人回答。直到十分钟后,才有滞留尼泊尔的驴友回馈说:有余震,晃得很厉害。
      而此刻,新闻又修正了尼泊尔地震的震级,从7.7级调整为8.1级,震中靠近尼泊尔的第二大城市博卡拉。
      脑子嗡了一下,就前一天晚上,怪怪还在微信里跟我聊天,他兴奋地告诉我他新收了一条帝王青金石手链,又告诉我他们还在博卡拉,准备着第二天(地震当天)去蓝毗尼,然后去印度。

      记得有前辈强调说:写小说不要用第一人称,尤其是悲剧,写什么来什么。。。
      说来巧,《剃光头的女孩》中,独自出差的朱珠在一个陌生城市里遇到了法国人佐薇。而独自旅行的我呢,也在一个陌生国度里遇到了法国人本杰明。
      朱珠得知上海外滩发生踩踏事故,好朋友就在事故现场;而我呢,得知尼泊尔发生了8.1级大地震,那个大男孩怪怪也就在震中。。。

      跟Doreen结识的第二天,我认识了Benjamin(本杰明)。那一天我扎了一头脏辫,一个人坐在一家西餐厅靠窗位置,本杰明就坐在窗外的小花园里。这边的我拿着手机玩自拍,那边的本杰明就幽幽地看着,又幽幽地笑着。
      如同是《剃光头的女孩》里写的那样,我跟本杰明开始了中英文掺杂+肢体语言+手机翻译的聊天模式,这一聊,竟聊了足足半个小时。又相互留了邮箱。
      我告诉本杰明,一会儿我去猴庙,本杰明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说他也要去,他还没有去过猴庙。
      我鼓掌说:好啊好啊,我还有一个朋友(Doreen),我们可以一块去。
      但随后的事实证明,本杰明想要的不过是一场不费周章的艳遇。

      在我和Doreen去猴庙的时候,本杰明并没有去。倒是给我发来了一份邮件:他想邀请我共进晚餐,就我们两个。。。他在邮件里强调:I am sure your girl friends are as beautifull as you are. But that's not them that I wanna meet today.
      咦?

      我给Doreen看了邮件:他是那个意思不?
      Doreen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他就是那个意思。
      好奇心爆棚,我压根就不觉得这是一场危险游戏,反倒好好玩的样子。

      我屁颠屁颠地去了Dream Garden,一进门,瞧瞧那精美绝伦的楼阁,瞧瞧那独具匠心的绿苑,瞧瞧那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的蔷薇花,再瞧瞧莲池那头被灯光簇拥的法国餐厅。。。哦哦,我是不是应该穿着晚礼服来赴约?
      见到本杰明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地拉过我的手,而我则自然而然地抽出手,毫无预兆地,又笑着说:“I have Married ”。
      如同是怪怪和刺猬听说我已经结婚一样,本杰明也略略有些吃惊:“Really”但随后表示:这没有关系。

      是真的没有关系吗?没有海鲜冷盘,没有波尔多红酒,连一杯咖啡都没有,我们开始在梦想花园里一圈一圈地转悠。。。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双腿发麻,直到我明确地提出说:我要回了。
      回来的路上,我们路过一家卖卷饼的路边摊。
      本杰明向我强烈推介这一家的卷饼,又跟店主要了两个——但没有付钱。。。没有付钱。。。没有付钱。。。这是几个意思?要在餐厅里吃饭的话,多是吃完买单。但在路边摊吃东西,不都是一手交钱一手拿吃的吗?
      一旁也没有座儿,我们两个就这么憨出出地站在马路边吃卷饼。
      看他吃的欢快,一边吃,一边嘟嘟囔囔地说好吃好吃,我实在是吃不下了——掏出钱包问摊主多少钱,两个人的卷饼。
      这还没完。。。在我走到一个三叉路口表示要回酒店,又问他走哪边的时候,他选择了跟我一样的路线。。。然后一路“护送”着我回酒店,一脸不舍地表示:你真的不邀请我上去吗?
      NO!

      回头跟Doreen和怪怪一说,可把Doreen和怪怪乐疯了。
      想想,自己也乐了,居然遇到这样的男人,大开眼界,一下子,自己的人生阅历蹭蹭地往上涨。

      本杰明没有如约陪同我和Doreen去猴庙,倒是怪怪陪着我和Doreen去了尼泊尔之眼,去了烧尸庙,去了杜巴广场,又去了巴德岗古城,然后是那加阔。

      我们去尼泊尔之眼的时候,正下着雨,天灰蒙蒙的,拍不出多好的照片。
      但大宝塔四周的建筑给我的感觉很惊艳,西式的建筑结构与东方的彩绘木雕完美融合,构筑成一个色彩斑斓的,以白色半球形宝塔为中心的圆形广场。
      离开尼泊尔之眼,我们又步行去了烧尸庙。其实烧尸庙有个更好听的名字,叫帕斯帕提纳神庙。我嫌拗口,要不说烧尸庙,要不说啪啪啪神庙。
      Doreen听不懂啪啪啪是什么意思,也听不懂我让怪怪把天上的飞机打下来的潜台词。
      Doreen满腹疑虑,怪怪就恶狠狠瞪我一眼,倒也不说什么。
      从尼泊尔之眼到烧尸庙,在地图上看着路程不远,真走起来,可费了好些时间。
      又累又饿,又不敢在临街的尼泊尔小餐馆吃东西。
      Doreen问怪怪,烧尸庙那里有没有吃的?
      怪怪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有啊,我们可以吃烧烤。

      因为下雨,怪怪给doreen打了一路的伞;因为穿纱丽,怪怪又给我背了一路的包。我们都感叹怪怪的体贴入微,又调侃着:怪怪,你这么好,你怎么都没有女朋友啊。你没有女朋友,那你有男朋友吗?

      14号是尼泊尔的新年,13号就是尼泊尔的年三十。
      在我决定来尼泊尔的时候,特意查了相关的资料,又特意把往返机票定在这几天,为的就是感受一下这个全民信教国家的传统新年。
      又听说,13号晚上在杜巴广场有庆典,运气好的话还可以看到尼泊尔的活女神。可等我们赶到杜巴广场的时候,却是空空荡荡的一片,连白天那纷纷扬扬的鸽子都不见了。
      有几辆摩托车开足了马力从空旷的广场那头直冲向广场这头,就从我们的身旁的擦肩而过。怪怪猛拽了我一把:“小心”。
      不是拽,是搂。恍然明白了什么。。。

      从杜巴广场回泰米尔的路上,怪怪指着路边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铺说:这边早上有卖牛奶的,很大的一袋,才20尼币。真的很大很大一袋。

      到第二天一早,我还真就在房间窗台上发现了一包牛奶,一包面包。面包不说,那牛奶真的好大袋。相比是国内袋装牛奶的三四倍。
      房间里没有wifi,走到前台的时候,手机自动连接wifi,又收到了迟来的微信:给你买了牛奶和面包,就放在窗台上。

      这一天,我们去的是巴德岗古城。相比头一天所见的加德满都杜巴广场,这一天的巴德岗古城更显热闹。有乐队在大街小巷里穿梭,鼓声笛声相伴一路;人们早早地爬上一座神庙的高台,满心期待着接下来的新年庆典;我们随着人流涌入一处小广场,见不少孩子在两辆战车上嬉戏;在一间破旧的毛坯房里,又有几个穿着红色纱丽的老太太跳起了欢快的尼泊尔舞蹈。
      苦行僧用沾过朱砂的万寿菊为我点Tika(额头上的红点),又把花瓣连同祝福塞进我的头发里(还是脏辫)。

      下一站是那加阔。最初说去那加阔看日出的只是我一个人,因此,出门背行李的也只有我一个人。
      到最后,Doreen和怪怪临时起意,两手空空地陪着我一道跑来那加阔。
      也就在我们吃晚饭的时候,怪怪从随身的小腰包里掏出了他的苹果充电器。
      Doreen还奇怪:哎,你还带充电器了,我就什么都没带。
      其实Doreen也背了一个双肩包,里面装着雨伞,口罩,防晒霜,止泻药,还有钱包护照等等。一早去巴德岗,等下午再从巴德岗返回加德满都的酒店,带上这些东西无可厚非。可反观怪怪和怪怪身上那容量小得可怜的腰包,这时候带一根手机充电器就显得有些怪异了。
      是手机充电器,不是充电宝。
      事实上,他也把充电宝带上了。

      Doreen在洗澡的时候,我就跟怪怪在阳台上看最后的晚霞。
      我问怪怪:“是不是你早就计划好了要跟着我来那加阔?”
      怪怪一愣:“没有啊,那加阔本来就是我想来的地方,上次来尼泊尔的时候都没有来这边。”
      “哦?”
      静默。隔了一会儿,怪怪又长吁一口气:“好吧,我是这么想着来的。我早上看你背包了,就赶紧跑回房间拿了充电器,我也不敢背包,怕你怀疑,就拿了充电器。。。”
      我:“你喜欢我?”
      怪怪:“你是我姐啊,我就想陪着你嘛。”
      “什么时候对我有感觉的?”我没有理会怪怪的解释,单刀直入。
      怪怪愣了一会儿,“在你做鬼脸的时候。”
      我:“我做鬼脸?”
      怪怪:“就,就是在尼泊尔之眼,我给你拍照,你坐在长椅上,然后你冲着镜头做鬼脸的时候。。。就,就好可爱。我知道你已经Married了。。。只是我自己的感觉,跟你没关系。我不是法国人,我也没啥想法。。。就,就只是想陪着你。。。”
      平生第一次完完整整地抽了一支烟,转头对怪怪说道:“来,送你一张好人卡,收好不谢。”

      看过喜马拉雅山的日落,又看过喜马拉雅山的日出,一生得见群山之巅,死而无憾。

      从那加阔回加德满都,因为去时的山路塌方,司机载着我们从另一条小路绕过。
      就是两三米宽的山路,坑坑洼洼,一路颠簸,从这个村子穿到那个村子,绕过来逗过去,穿过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又穿过一片稻花飘香的田野,看牛羊怡然自得,再看路边的小学生们,肥嘟嘟的小脸上写满了纯真和童稚——居然连尼泊尔的校服都要比我们的好看。

      回到加德满都,Doreen就得出发去机场。她的最后一顿饭是跟我、跟怪怪一块吃的。而我的最后一顿饭则是一个人。
      在我去前台办理退房手续的时候,怪怪、小杰和刺猬已经先一步办理了退房手续,我们在楼梯口偶遇,相互说好,相互说再见,又东拉西扯地说了些。他们要换一个酒店,他们还要去博卡拉,还要去兰毗尼,还要去印度,还要去斯里兰卡。。。怪怪就静静地站在一边,到最后才说了一句:“走了,注意安全。”

      我尼泊尔待了7天,去过两次杜巴广场,第一次是晚上,第二次还是晚上。也就是我们从那加阔回来的当晚,也就是Doreen离开尼泊尔赶回马来西亚的那晚。
      我没有因为错过了博卡拉的滑翔而后悔,没有因为错过了奇特旺的大象而后悔。真正后悔的,也就是加德满都的杜巴广场。那个距离我入住酒店只有20分钟路程的世界遗产,每一次去,都只是走马观花地看看。再等回国,再等从新闻上听说杜巴广场的时候,那一片古迹已经被夷为平地。

      我记得一座神庙上立着国王和皇后的雕塑,他们从窗口往下看,受万民敬仰,又赐福于万民。我记得爱情庙上的X爱木雕,它们所刻画的无非是生命的传递,延绵不绝。
      我记得杜巴广场上卖小番茄的摊贩,还记得神庙高台上亲吻小杰脚背的小乞丐。记得怪怪瞧中了附近珠宝店的一个红珊瑚龙头老戒指,他皱着眉头挑剔戒指上的瑕疵,一出店门,又立马换了脸面,欣喜若狂。
      我记得猴庙的猴子,记得烧尸庙的鸽子,记得在巴德岗一处长廊上筑巢的小雀鸟,记得躺在车水马龙中镇定自若的老黄牛。
      记得日出景观台上,一个黑狗牢牢占据着自己的地盘,凶神恶煞地驱赶走每一只想靠近观景台的流浪狗,直到把流浪狗追进了泥沟里才善罢甘休,却对我的抚摸表现出了无限的温顺。
      记得看过日出后,一路陪着我们下山,甚至会等我们下山的两条小土狗。也记得另有一条部队养的军犬,没名由地扑向我,用这样的方式更我示好,在我的冲锋衣上留下两条华丽丽的泥印子——被尼泊尔军人好一顿臭骂。

      我同样记得那个顶着瑟瑟寒风在简易帐篷里为我们登记身份信息的小武警。
      我同样记得在樟木口岸被我调戏到面红耳赤的小特警。
      还有一大早,主动清扫了整一条马路的尼泊尔小商贩。
      再有一个小乞丐,她跟了我一路,从没有跟我要一分钱,却几次挤进我们的镜头里。她不过是喜欢拍照,对我的自拍杆和纱丽好奇。就是这样,因为怕招惹到更多乞丐的我却一次次用强硬的语气告诉她:“no money,no money。。。”
      回头看照片,看她真挚的脸上没有丝毫怨言,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笑意。。。
      她还好吗?他们还好吗?

      相关的新闻报道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可怪怪、刺猬他们还是没有给我任何回复。那种不安的情绪在一点点积累,竟沉甸甸地压得人喘不上气。越来越多的朋友通过微信,通过□□,通过贴吧,或者给我打来电话问我有没有回来了。
      手机响个不停,都是朋友们关切的问候。还有两家本土媒体相继给我打来电话要我上一篇“尼泊尔游记”的版权。
      可怪怪他们呢,还是没有一点消息。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直到一个半小时后,微信收到了怪怪的语音:啥时候的事啊?刚吃饭的时候震了一下,我说地震了,他们还没有感觉,啥时候的事啊?
      我。。。。。。
      他们就差一步,刚早上从博卡拉出来,到中午就地震,就差了一步。
      “我都快急哭了”我在手机上输入这六个字,想想,又删了这六个字,转而说道:“快给家里报个平安吧。”

      加两个段子:

      从加德满都飞昆明,飞机上有不少老外,我一旁坐着的是一个六七十岁的上海老头。飞机一起飞我就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感觉到自己的嘴巴张着,口水从嘴角流出。。。猛然惊醒,正好看到老头从空姐的手里帮我拿过盒饭,又帮我把小桌板放下。我微笑着表示感谢。老头说:“你是女孩子啊?”
      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啊?”
      “你是女孩子啊!”老头又说了一遍。
      “啊?”
      “咳咳,”老头清了清嗓子:“you are girl,I 以为 you are boy。”
      我。。。。。。

      因为穿莎丽,在加德满都的时候我特意给自己扎了脏辫。
      在那加阔看过日出,洗了澡,洗了头,把脏辫拆了,换了一件牛仔衬衣,又把袖子撩得高高的。才一出门,就撞上怪怪那诡异的眼神:“我去,一秒钟变男人啊。”
      “嗯哼,哥们搞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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