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泣血》tracy_1207红玉

4、第四章 酒过三巡

　　朱鑫勃然大怒，喝令秦氏道：“你且退下，休得胡言乱语，扫了各位亲朋好友的兴致。”秦氏自知身份低贱，虽愤愤不平，却也无可奈何，众目睽睽之下，掩面离去。朱鑫继续道：“我家虽不及各位达官显贵，承蒙圣祖隆恩，但仓廪实知礼仪，衣食足知荣辱，书香门第是也。内人所怀之子经菩萨点化，前有祥云出现，后有琼花仙子来贺，确属非同寻常。本家家族男孩多，女孩少，要不今日先为犬女定一门婚事，以备日后查看？”

　　大家都说朱老爷所言极是，每家每户各自掂量起来，文真捣了捣赵胤的胳膊，赵胤率先起身向朱鑫做了个揖，文质彬彬地笑道：“我家晟轩堂堂七尺男儿，傅粉何郎，天下第一美男，与贵府千金可谓郎才女貌，极其般配，愿意喜结连理，今日即可立下婚约，待我儿20岁时前来迎娶。”朱鑫拂拂袖子，捏住二尺胡须，来回踱步，坦言道：“此婚事也算妥当，只是届时犬女年龄尚小，如何出嫁？老夫觉着三弟家的四平或者四弟家的四盛更为合适。夫人的意思呢？”沈氏立即答道：“老爷所虑周全，我看着四盛这孩子唇红齿白，品貌非凡，人见人爱，来，给姑妈瞧瞧！”

　　牛氏抱起四盛，给沈氏仔细端详。沈氏喜欢得了不得，从腰上解下一块上等翡翠平安扣说道：“此翡翠乃是我家祖传之宝，一共两块，一块啊，给四盛戴上，一块啊，留给我闺女，但愿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成就一段千古良缘。”牛氏谢过沈氏，代儿接过翡翠，这平安扣晶莹剔透，白璧无瑕，上刻祥云和仙草，雕刻精美，乃罕见珠宝。

　　眼看这姻缘尘埃落定，朱武义看了看沈氏，心想：这沈氏说来也是官宦人家，大家闺秀，生得端正。匡氏体弱多病，四平若是早定婚书，也能让她略为宽心，对病情有益。想完，他跑到朱鑫跟前嘀咕了几句，说道：“贵府夫人怀孕不足一月，订婚尚早，不如等到出生满月之时，再做决定。”

　　朱鑫觉着三分在理，遂打消了这个念头，转向宋义，请教道：“素闻二姐夫博学多才，还请为犬子犬女赐名，李泉，笔墨纸砚伺候！”宋义承让，捞起衣袖，洋洋洒洒，写下隽秀挺拔的四个大字“丹凤朝阳”！满堂喝彩，此名看似朴实，却意境高远，故男孩唤作朝阳，女孩唤作丹凤。

　　蔷薇、碧荷、雏菊和冬雪四个丫头束起黑色如丝绸般长发，眉清目秀，着清一色翠绿宽袖暗花短褂和绣边窄脚长裤，早已立在门外伺候，李泉遥远地问候一句：“老爷，已到晌午，是否该用餐了？”

　　朱鑫微微点头，沈氏立即招呼各位就座用餐，四丫头手脚麻利，很快上满一桌子淮扬名菜，正是燕窝鸡丝汤、鲍鱼烩珍珠菜、淡菜虾籽汤、鲫鱼舌烩熊掌、假豹胎、蒸鹿尾、野鸡汤片、风猪片子、风羊片子、蟹黄蒸饺、猪肚、白蒸鸭、白蒸鹅、鱼翅螃蟹羹、西施乳文思豆腐羹、芹菜虾仁、乌鸡汤、扬州炒饭、十锦火烧、四喜汤圆。

　　众位按照位阶次序入座，尊卑有别，朱鑫和沈氏坐上席，朱武能、吕氏、朱武义、匡氏、分列左手旁席第一、二、三、四位，朱武略、牛氏、赵胤、宋义分列右手旁席第一、二、三、四位，文真、文凝坐入下席，几个顽皮孩儿打打闹闹，拿起小板凳单独坐一个方方正正小桌子。

　　酒至微醺，朱鑫起身，独独向朱武义敬酒：“三弟啊，前些年出生入死，幸得你出手相救，没有你武义就没有我朱鑫。有一回啊，我带领五个小厮，装了3000两银子，去苏州买丝绸段子，还没走到一半，冒出来七八个土匪，号称什么吴王霸，夺了一半银两。我拽了剩下的1300两，拉着两个小厮，苍狂而逃，没想到逃到江宁了。这人生地不熟的，我们三个找人打听，不打听还好，一打听不得了，乖乖隆地咚，韭菜炒大葱，听说江宁织造府的丝绸光滑细腻，色彩斑斓，绚丽夺目，犹如天边的云彩，传说乃织女所造，号称云锦。不过啊，我们辗转转了三五天，彻底迷路了，寻了个路人带路，又花了100两银子。到了这个江宁织造府，仅剩500两了，找到监管，他说孝仪皇后给皇太后大办寿辰，无暇接待，三言两语推托了。幸好碰上三弟你啊，疏通了下关系，卖了点剩余的边角料给我。行至半路，这边角料又被一个叫什么金陵霸的山贼劫了一半，拉了一车，回来做成衣服，倒腾了下，赚了5000两。来来来，你我兄弟多年，这情分岂是三杯淡酒了得，干一杯！”

　　朱武义本很少饮酒，怕耽误皇上大事，那日已饮尽三杯，两颊通红，眼带血丝，奈何不住二哥劝酒，不得已一干而尽，不到三分钟，东倒西歪，斜靠在椅背上，浑身乏力，不得动弹。朱武能对朱鑫的故事嗤之以鼻，说道：“出生入死，发的也只是横财而已，我们家三代得皇上器重，镇守边疆，浴血沙场，保我大清国安宁，哪里有我们家荣耀？”

　　这话就像巴掌一样抽在朱鑫脸上，生疼，他尴尬不已，扶起三弟前往厢房休息，贴着朱武义的耳朵，询问起宫中情况：“圣上龙体是否康泰？最喜哪位嫔妃？”朱武义舌根绕起，含糊不清地答道：“呼呼，好得很，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最近...最近忻贵妃...怀上了，盛得隆宠。”朱鑫大悦，继续说道：“三弟，你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这伴君如伴虎啊，得小心点，得讨皇上欢心才行。下次啊，请皇上到我们扬州走走，散散心。”朱武义说道：“这皇上日理万机，怎么可能到扬州来呢，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你给说道说道。”朱鑫答道：“扬州乃鱼米之乡，富饶之地。今宵酒醒何处，瘦西湖畔，杨柳岸，晓风残月，而且啊，扬州出美女！”朱武义平素最喜美女，仔细回想朱府的那几个丫头，顿时觉得碧荷最为标志，遂向朱鑫讨要。朱鑫笑得合不拢嘴，扶着他躺下，盖好被子，说道：“三弟，你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