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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伦敦,伦敦 ...

  •   玛丽呆板地坐在妈妈和凯瑟琳的对面,听着车轮和马蹄混在一起的声音,心思早就飞到了最近看的一本书上去了。现在那本袖珍本《雪莱诗集》就躺在她的外套口袋里,但是由于妈妈的聒噪,她不得不放弃在马车上阅读的乐趣。

      “玛丽?玛丽!你有在听吗?!”

      玛丽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母亲正在对自己怒目而视。“呃,我在想着雪莱先生……”

      “雪莱先生?”内纳特夫人马上打起了精神,“他是谁?哪个村子的?”

      “妈妈,雪莱先生是一个诗人……”

      “啊!诗人还是算了吧,那就是骗女孩子的穷鬼!你千万可不能再和他见面!”

      玛丽觉得还是算了吧,她跟妈妈解释不明白。在她妈妈的眼里,男人只有两个分别,可以做他女婿的和不能做她女婿的。

      “到了伦敦,你们的选择就更多了。凯撒琳你一定要抓紧机会,你虽然漂亮,但是不可以好高骛远。还有玛丽,别弹琴,别谈论书本,别吟诗。你安安静静的还是能遇到个把合适的人的。”内纳特太太打开小扇子,感觉自己更加燥热了,“你们要抓紧速度!青春易逝,良人难觅!还有……你们的父亲!为什么要把家产留给一个外人呢?想想看,如果你们……啊,我都不敢想下去了。”

      玛丽想告诉她们的妈妈,这不是爸爸自己的意愿,而是英国的土地制度造成的。但是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反正结果是一样的。玛丽把一只手伸到外套口袋里,隔着手套摩挲着诗集的书脊。这本书只是她邮购的,但是无论是新书旧书,昂贵还是便宜,在她的收藏之中都是可爱的娇客,应该被爱惜和一遍遍的阅读。

      在路上,贝纳特夫人一遍遍的叮嘱玛丽和凯萨琳,但显然两个女孩都不把她的当成一回事。凯萨琳实际上已经在伊丽莎白家住过一段时间了,知道自己的行情堪忧,还是在老家找个丈夫比较实际。而玛丽,她从来就没有在乎过嫁给过什么人……不,她想嫁给过书店店主和图书馆馆长。实际上,如果可以同时嫁给书店店主和图书馆馆长那就再好不过了。

      如果说玛丽从未憧憬过爱情,那也不准确。她读过那么多书,怎么可能没有读到过爱情。她印象最深刻的一段就是“男人?你永远都不是,你比那重要的多,在我心目中你独一无二,是我的心头烈火和永恒的天使,永恒的。”她虽然也有过一些悸动,但是从未达到过如此深沉的程度,所以那就不是爱吧。

      她也曾旁敲侧击过她身边的人,但显然没有一个拥有如此强烈的感情,显然只有上天的宠儿才能获得如此殊荣。而她能做的只是做一个合格的观众,静静的坐在书前看着那些宠儿们的悲欢离合。

      内纳特太太为了可以省钱去伦敦买些时兴的衣物,决定下榻在一间不是很干净的小客栈里。凯萨琳和玛丽都拒绝睡在那样的床上,贝纳特太太训斥了她们之后,决定三个人一起通宵玩牌,明天在马车上补觉。就算这样她们还是被跑到桌子上的老鼠吓到失声尖叫,最后摇醒了车夫,连夜上路。

      玛丽生怕有虫子跑到自己的口袋里,检查了三遍,才把诗集放了回去。她从那时候起开始痛恨一切潮湿阴暗的地方。因为她可怜的诗集最后还是被虫磕了!为了不会伤害到其它的书籍她不得不把这本书清理掉。

      相较于玛丽的痛苦,内纳特太太和凯萨琳才更加苦不堪言,她们原本最体面的衣服,如今都不能穿了。达西小姐非常慷慨的将自己的衣服借给了凯萨琳和玛丽,凯萨琳还好,她比达西小姐要娇小,稍作修改就可以穿得非常体面。但是从去年开始疯长的玛丽不得不在袖口和裙边加上大量的花边和蕾丝。经过这样的修改之后,衣服看起来就很是轻佻了,衬着玛丽严肃的脸……一时之间,家里没人敢直视她。

      贝纳特太太倒是觉得玛丽这么打扮漂亮多了,居然在裁缝来的时候,叮嘱一定要加入这样的夸张的设计,让人可以第一时间注意到她的女儿。即使处在这种尴尬的状态,玛丽也是快乐的,达西庄园的藏书让她如入阿拉丁的宝库,对于穿的是什么她早就不在意了。

      但这种愉快的心情很快就在第二天被击碎了,管理藏书室的梅里美太太拒绝让玛丽再次进入藏书室,原因是那些脆弱的古书是经不住翻阅的。更令玛丽气愤的是,在她提出只翻阅新书的时候,再次被梅里美太太拒绝。

      “天气那么好,你应该出去走走。”梅里美太太皱着眉毛对她说,“这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那就把我关在知识的殿堂之外?受百求不得之苦?”玛丽苍白的脸胀的通红,看上去反而有了不少活力。梅里美太太就像没有看见玛丽一样,转身走开了。玛丽也想要不管梅里美太太的态度如何,直接走进藏书室,但抬了几次手,还是放弃了。

      玛丽如同一条被抛上岸的鱼,在干渴中挣扎不已。最终还是老了脸皮去求自己的姐姐待自己去买几本书来度日。伊丽莎白一听玛丽的要求就笑了。“亲爱的,这个庄园里明明就有一个藏书室,你又何必出去买书……”看着玛丽的表情,伊丽莎白渐渐收敛了笑容。两姐妹相对无语了一会儿,伊丽莎白就去拿自己的帽子的外套了。

      去书市的路上,伊丽莎白一路无语,只是怔怔的望着窗外。即使是没有什么眼色的玛丽也知道伊丽莎白现在很难过。可一下了车,玛丽就顾不上自己的姐姐了。她参加过集市,却没有见过一整条街都是卖书的。她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壮观的景象,连达西庄园的藏书室似乎都变得渺小起来了。

      不同于以往的推销员,这些向她热烈介绍书籍的商贩显得是那么的可爱,谈吐也要儒雅的多。他们推荐的每一本她都想要买,很快她的脚边就堆放了一个可观的书堆。可是她的巡游却无法停止,不知怎么就能从一个箱子里翻到以前听说过的名字的书。

      伊丽莎白催促了四次,玛丽才恋恋不舍和书贩们道别。倒霉的车夫帮玛丽把可观的书籍搬上马车,一路上伊丽莎白盯着对面堆得满满的书,生怕它们倒下来把自己和妹妹砸死。玛丽一次买书就花了两个基尼(1基尼相当于1650元人民币的购买力),这是玛丽这些年来积攒的大部分积蓄了。居然在第一天就花了这么多,没有办法到其他地方继续买书了,这让玛丽非常难受。但让她开心的是,几个她买的特别多的书贩送了她不少杂书当添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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