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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下旨赐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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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将军能挨到李统领赶来救他出来,其中铃铛和谢阿蛮必居首功。
若不是铃铛与谢阿蛮做约,受之庇护逃回天策府搬来救兵;若不是谢阿蛮及时赶到紫宸殿,以一“入阵曲”唤起陛下对将士们的半分悯悲之意,成功拖延住他。只怕是就算李承恩接到铃铛消息后就连夜出发,赶到长安时,迎接他的也不可能是这样一个只精神萎靡了些许的小将军了。
陛下近年愈发的喜怒无常,在处理朝政上也没有了壮年时的游刃有余。朝中以宰相杨国忠为首的一众大臣们得势,却又在背地里做了许多欺上瞒下的勾当。高坐于皇位上的陛下难免就有些耳目不聪,仍停留在大唐盛世的旧像当中,完全不知百姓疾苦,民心甚怨。
小将军这次可谓是直接撞到了他的枪口之上,加之朝中大臣们的有意引导,他自己又是个不知辩解的人,时下便要定了他的罪。
而这也是李承恩所没有想到的。
他知陛下愈发愚钝,却不知朝中人心不古。
他知奸臣仍在,却不知忠臣不敢再语。
但即使他这些全料到了,却也料不到,随行入宫的人竟会在出宫时遭到阻碍。因此,他便只是在府中等待消息,却从未想到派人去宫城打探一番。
不过幸好,铃铛及时赶回,宫中又有贵人相助,陛下也不曾真正忘记过他一府往日之功。
“若真如高公公所说,云旗,你这次能化险为夷,可真是要感谢宫中那位谢教习了。”
府内议事居内,粗布衣裳的杨宁正执着云旗的手,仔仔细细打量着经过一夜休眠,方才恢复了些许精神的他。
房内不止他们兄弟二人,秦统领和李统领皆在,还有不少的大将军们,小将军一时觉得有些别扭,又觉得他这话哪儿不对,遂不悦的抽回了手,反驳道:
“铃......小白对此事也当居首功,若不是她,单凭谢教习怎么能救得下我?你怎么就不说说他呢?”
杨宁被他说的一时语塞,那坐在他们对面的秦硕岩就忍不住了,站起来大声道:
“你小子这是没听出来你哥是在担心你呢?再说,救你又不止那一个小兵的事儿,要说真正救了你的,不是李统领还能有谁?”
小将军脾气也上来了,皱眉看了他一眼,再瞧向那主座上似乎闭目沉思的男人,也有些不服气的道:
“我此去长安,是领统领之授意,说的也都是有利于我大唐百姓的话。出了事当然得统领来救了,反倒是小白,他与这事无牵无连的,就肯为了我冒闯皇城的大险,两相一对比,难道不是他更值得我感激么?”
众人一愣,硬是从他这番歪理中品出几分道理来。杨宁直接被他气笑了,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骂道:
“知道你记着那小子的恩呢,我也蛮喜欢他的,便做主将他的军衔提了两阶,成了你无忌营的校尉,独享一房,便不用再蜗居在你的院子里,做些伺候你的杂货了。”
杨宁自认为他此举做的甚好,并且一定会得到他们双方的大力赞同。
毕竟对于军人嘛,军功与军衔,手下统领了多少人,就是他们追求的所有东西了。
但是他这番话说完,还没来得及向他嫡亲的弟弟讨奖呢,就遭到了对方很大很大的一个瞪眼,而后是怒吼——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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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铛呆滞的看着眼前一圈的,热情满满的,帮她搬家的小兵,内心的郁闷与幽怨满溢到无处可发泄。
一大清早的她尚在睡梦中,杨云旗那个非人类过来吵了她,硬是给她盖上那她因为闷热而踹掉的被子也就算了,她看在是她未来夫君的份上就原谅他了。可是她好不容易睡着,又被一大群下手没轻没重的小兵给吵醒了。
你们是谁?不知道和大娘起床气很严重吗?
什么?你们是她手下新要接管的后卫组,领了将命前来迎她去朝阳阁?
等等等等!放下她的被子!放下她的瓜!她要和小将军生在一个院,死在一个院啊蠢货!
可是双拳难敌四手,而且这里少说也有二十手,连四手都敌不过的铃铛那点挣扎可谓是落入深河的一个小石子,惊不起多么大的波浪来,只能任由着这群丝毫不懂上司心的人将她抄了家。
再仔细一问,原来是她由于昨日的机智护将升了官,有了自己的小院子和手下一批的小兵,不用再委屈和小将军在一个院子里了。
铃铛想哭,我不委屈我真的不委屈。
我就乐意服侍那个臭脾气的小将军啊!
“那个人——等等!”
眼尖的铃铛看到了从房内出来的一个手里捧着个大圆瓜的小兵,忙喊道:“放下你手里的瓜!”
“诶?”
小兵有些懵,看了眼他娇小的上司,再看了眼手里比她两个脑袋都大的瓜,就像是突然领悟了什么似的,充满了豪气的笑道:“校尉不必担心,这个瓜很轻,不会摔到的!”
说罢,他还做了个托举的动作,将那个大瓜举到了他面前,深呼吸一口。
一缕似有若无的幽香钻进了鼻腔,沿着鼻内的脉络瞬间游走至全身 。
那小兵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闻到了什么,就忽的眼前一黑,四肢发软,摔倒在了地上。
他手中的瓜也随之拖手,在落地之前,被一双细软的小手托举住了。
铃铛欲哭无泪的看了眼手里的瓜,又看了眼地上不省人事的小兵,再望了眼都惊奇的看向她这边的小兵们,一种被命运捉弄了的无力感渐渐在心头蔓延。
这都叫什么事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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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此次的举动不止试探出了陛下的衷心,也探出了朝中的那些奸佞之士。虽然看似已经解决,但是我想,必不止于此。”
李承恩宽厚的大掌摩擦着搁于他桌边的一柄雕刻着繁复花纹,刃分三道的长枪,表情严肃。
“统领是说,接下来,皇宫里面还会有针对咱们的事情发生?”
下面便有人回道。
他点头。
“单凭一支‘入阵曲’就能改变一个帝王的心意,也未免太过可笑了些。”
“那云旗......”
杨宁皱眉。
李承恩看向杨家两兄弟:
“陛下一定有他的谋划,而且,来势汹汹。”
众人心神皆是一颤,眸光中都带着几分痛楚。
想要做一个单纯的将门世家,以军人的身份善始善终,绝对不止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立国先立军,而乱国......从来也都是先乱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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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煌无比的帝王寝宫,灯火向来日夜不衰。
身姿窈窕的舞娘们个个穿着红衣,化着戎妆,手中舞者没有丝毫杀伤力的假剑,在鼓声和锣声中翩然起舞。
而帝王就坐在高座上,手里端着一个夜光杯,身边卧着一个紫衣美人。
美人执一壶鲜如血的葡萄酒,笑意盈盈的倒在了帝王空掉的夜光杯里。
帝又饮了一杯,方才挑起美人的下巴,笑道:
“这群小丫头们可都没有爱妃跳的好。”
美人抿嘴一笑,伸出柔软的十指,捧住已显老状的陛下的脸。
“再给奴婢几日时间,定能调/教的和奴婢一样的好。”
帝放下手中的夜光杯,将她的手放在掌心,握住。
“都说了,在朕面前,无需称奴婢。”
美人垂眼,嗔怪道:“陛下看这宫中,哪一个教习不是自称奴婢的。倒是陛下,莫要再叫奴婢‘爱妃’了,免得叫人听了去。”
帝空出一只手来,一把握住了她柔软的腰肢,将她拖得更靠近他了些,笑道:
“朕想要如何叫,是朕的自由,难不成还怕被别人听了去?”
美人无奈,只好依了他。
“陛下总是这么任性,还真是一点不改,不过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的。”
“有你提醒,朕自然万事顺遂。”
帝轻拍她的背,眼神望向宫顶,似乎想到了什么:“只不过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眨眼间,便不复当年的模样了。阿蛮,你可有怪朕?”
伏在帝怀中的美人美目微颤,但很快便恢复正常,叹道:
“在我的眼中,陛下永远是当年的模样,至于怪罪......”她笑笑,撑手从帝王怀里支起头来,看着他:“陛下不该怪罪我吗?我提了个那么无理的要求。”
帝却摇摇头,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嗔怪道:“你平素最为冰雪聪明,又怎的不知真朕心中所想?”
“世人都当朕对这天下大事丝毫不知,全然做了一个被蒙在鼓里的昏君。可是这现状,知道了又有何用?朕却还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朝中如此多的大臣,牵一发而动全身,陛下龃龉不得行,也是无可奈何。”
她抬手,顺了顺陛下的气。
帝又道:“这战乱自是免不了,天策军迟早要上战场。只是他们素来无法无天惯了,就这么将他们放到边疆,朕还真是放心不下。”
“所以陛下便借定远将军一事,杀了他们的威风,让他们能更区服于陛下。”
美人笑:“此计甚妙,倒是让奴婢捡了漏子。”
“爱妃这是哪里的话。”
帝一把又抱住了她,调笑道:“还是爱妃的计谋更好,战争迟早会波及,与江湖的联合,势在必行。”
“明日,便下旨赐婚吧。想必天策府一方,也不敢再有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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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贵妃昭德殿。
风韵犹存的贵妃娘娘着一袭软金绣袍,坐于炭火前,焚烧着手中一张薄纸。
“信上怎么说的?”
贵妃面前,一六旬的锦袍老者急切的问道。
贵妃抬头瞥了他一眼。
“陛下要下旨,给那个小将军赐婚了。”
老者听了,若有所思。
“陛下对天策军信任之至......着实不好分化啊。”
“哼”贵妃冷哼一声,又道:“什么不好分化,还不是那贱人的主意。”
“谢阿蛮?”
贵妃点点头,美目中露出一丝阴冷。
“倒是便宜他们了,得陛下赐婚,可不是谁都能得到的无上恩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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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另一边,铃铛正处在了天崩地裂,日月无光的边缘。
那哑着喉咙的老公公执着一卷黄绢,于府正门前大肆宣读那黄绢中的内容。
多的话她听不懂,不过她听懂了一句。
“定远将军与藏剑叶家小姐之婚约,即日施行......”
这个婚约......最终还是要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