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风鉴

7、第 7 章

　　第七章

　　等着沈琦完全冷静下来，刘新晨又对他又亲又摸了好一阵，才扶着他进了注射室。才一进去，就听护士喊着：“里面没位置！出去走廊里打针！”

　　刘新晨两人又匆匆忙忙地走出来，那护士也走出来，指了个位置，说：“就这儿吧。”

　　刘新晨又扶着沈琦过去让他坐好。打针的护士很是年轻，看见两人的模样不禁推了推镜框，眼睛微微有些发光。

　　刘新晨把药水交给她，看着护士给沈琦打点滴。沈琦又看了看手表，发现已经四点半多了，就问道：“这个要打多久？”

　　护士说：“一个多小时吧。”

　　沈琦又看看手表，说：“那能不能调快点？”

　　那护士看了看他的肚子，说道：“那不行。调太快了你肚子里的宝贝会受不了的。”

　　沈琦黯了黯神色，没再说什么。刘新晨这时问道：“怎么了？你着急什么？”

　　沈琦看了看他，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我怕我爸妈回家看不到我。”

　　刘新晨就说：“那我去打个电话，说今天和我出去玩了，晚点回去。”

　　沈琦却连连摇头，说道：“不行。他会问东问西的，等会儿更麻烦。”他说完想了想，还是抬头对护士说：“麻烦你稍微调快一点吧，就一点点也可以的。”

　　那小护士听了，就说：“那稍微快一点，不舒服就立刻叫人。”

　　沈琦这才点头。

　　刘新晨等那护士走了，拍拍沈琦的肩膀，说：“你别担心，等下我和你一起回去，就说大家聚餐，怕伯父担心就提早把你送回来了。这样他一定没话说的。”

　　沈琦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却说：“把作业拿给我吧。明天还要打针，肯定写不完了。”

　　刘新晨说：“那有什么关系？写不完回去抄咯。”

　　沈琦就微微瞪起眼睛看他，刘新晨没法子，妥协道好吧好吧，把试卷拿出来，用书垫着放在沈琦腿上。两个人谁都没有手机，自然都安心写起作业来。

　　沈琦写了一阵，忽然觉得胸口有点发闷，他也没大在意，放下笔喘了喘气，又聚精会神地提起笔来。刘新晨抬头看了他一眼，见沈琦没有异样，又低头下去。

　　可过了没多久，沈琦就渐渐写不下去了，他停下笔来，摸了摸自己的胸膛，试图让气息更顺畅一点，可腹顶到胸口这一块仍是低低地压着。他便挺了挺身子，摸了摸安静的肚子。

　　刘新晨听到声音，抬头见他微微皱眉的样子，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沈琦摇了摇头，轻轻喘了喘气，说：“我有点想上厕所。”

　　刘新晨就立刻站起来，收了收书包，把沈琦的病历卡和自己的钱包收到兜里，拿起沈琦的盐水袋高高举起，说：“走吧。”

　　沈琦放下试卷，撑着扶手站起身来，这才觉得胸口畅快了一点。他心想也许是坐得久了才有点难受，便没有放在心上。

　　让刘新晨陪着上完厕所，沈琦又撑着腰慢悠悠地走回来，见刘新晨小心翼翼地照顾着盐水袋和自己的模样，沈琦心中暖暖，嘴边也扬起笑来，觉得这么久的时间里，似乎从没这样快乐过。

　　刘新晨利索地把盐水袋挂回去，扶着沈琦坐好了，又问他饿吗渴吗。沈琦说有点渴了。刘新晨也不抱怨，叫他乖乖地坐着别动，自己跑到医院商店里去买水。

　　沈琦坐着写了一会儿试卷，那股憋闷感又慢慢升起，他皱了皱眉头，揉揉自己的胸口，也没有怎么在意。又过了一阵，刘新晨还没回来，沈琦却有点坐不住了。他不得不放下试卷，挺着肚子靠在椅背上，试图拉伸点空间好让胸口的余地大一些。可是却不管用，胸口像是压着块石头，肚子里还压着个几斤重的宝贝。

　　沈琦仰起脖子喘了口大气，也没想着是不是药水的问题，只想着像刚才那样站起来走一走就没事了。他撑着腰站起来，仰头望着滴答滴答掉得有些快的药水。也似乎真的不是药水的原因，沈琦站了一会儿又恢复了正常。

　　这时刘新晨回来，见他挺着肚子站在药水边发愣，就叫了声：“沈琦。”

　　沈琦一愣，忽然背后冒出一身冷汗来，他冒着汗回头看去见是刘新晨，听他问道：“你怎么不好好坐着？站着多累。”

　　沈琦接过打开的矿泉水，看了看刘新晨手里的面包，摇了摇头，喝了口水，说：“坐着难受，想起来走走。”

　　刘新晨皱了皱眉，说：“能随便走吗？我去问问。”

　　没等沈琦阻拦，他就进去注射室，对着那小护士甜甜地叫了声姐姐，说了几句话就出来了，对沈琦说道：“没事，她说只要别碰着针管就能走动。要不我陪着你走两圈？消磨一下时间也好。”

　　沈琦就点点头，由刘新晨举着水袋，两人在医院走廊里走了一阵。

　　这时天色渐渐低沉，本就日光薄弱的天黑得很快，走廊里也亮起灯来，门缝中还不时夹杂着呼呼的风声。

　　沈琦走了一阵，突然说回去吧。刘新晨以为他累了，自然顺着他。两人慢慢走回注射室时，沈琦却托着腰渐渐走得很慢。

　　刘新晨见他走得慢了，也减慢步伐，跟在沈琦身边寸步不离。这时却听沈琦的呼吸渐渐加重起来，步子也越来越勉强。刘新晨这下觉得奇怪了，停下脚步看了看沈琦，就见他脸色煞白，双唇微微发青，额头上也都是冷汗。

　　刘新晨一把撑住他的手臂，急忙问道：“沈琦你怎么了！”

　　沈琦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没事，我有点……呕--”

　　他突然朝着旁边一扑，冲到垃圾桶前面干呕了一声。刘新晨吓了一跳，扶起沈琦见他皱着眉头，紧闭着眼睛，气息一下加快起来，喘息不停，肚子更是一起一伏得十分厉害。刘新晨当场急了眼，冲着注射室大叫道：“护士！护士快过来看看！”

　　沈琦一手撑在墙上，呼哧呼哧地不停喘着气，似乎怎么也喘不够一样，又剧烈地呕了几次，把刚才喝进去的水统统给吐了出来。刘新晨不停叫着他的名字，一手举着水袋，另一手去抱住沈琦柔软的肚子，眼睛几乎急得发红。

　　他看沈琦呼吸得十分艰难，似乎下一秒就要窒息过去，而沈琦的身体也越来越沉，慢慢从墙上滑到地上。刘新晨急得大叫起来：“沈琦你起来！快起来啊！”

　　等护士来时，沈琦已经倒在刘新晨怀里，脸色白成一张纸，闭着双眼，双臂软软地张开垂下，几乎就要失去知觉。护士赶紧把药水的速度调慢了些，让刘新晨扶着沈琦到一边坐下，又匆忙跑去叫来医生。

　　刘新晨紧紧抱着沈琦，抚抚他的胸口又拍拍他的背，仔细听了听沈琦的呼吸，发觉气息比起自己弱了好多。这时医生也赶过来，扒开沈琦的眼皮瞧了瞧，探了探沈琦的呼吸进行记数，当即抱起沈琦让他在长椅上躺平，对他进行了人工呼吸。

　　刘新晨见状，心里凉了大片，紧紧抓住沈琦略显冰冷的手，不自觉地低声叫着：“沈琦……沈琦……”

　　天可怜见，几乎陷入昏迷的沈琦在这男医生的及时救护下过了一阵才慢慢恢复气息，微微地睁开了眼睛。刘新晨见他醒了，突然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抓着沈琦的手在自己手心里不停揉搓着。

　　那医生这才喘了口气，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用听诊器听了听沈琦的心跳，又仔细听了听胎音，拍了拍刘新晨的肩膀，说：“没事了，躺一会儿就没事了。”

　　刘新晨没有空理他，见沈琦又闭起眼睛一脸疲惫，他就凑上前去贴到沈琦脸边和他说话。

　　那医生这时对一边护士沉声问道：“刚才怎么回事？”

　　小护士抽了抽眉角，支支吾吾地说道：“病人想快点挂完，就让稍微调快了点……”刘新晨忽然想到了什么，刚才沈琦说不坐要站着，可能那时候就有点难受了。

　　那男医生便有些生气地看了看那领班的小护士，那小护士低下脑袋，大眼睛又时不时朝着沈琦瞟去。

　　就见沈琦这时慢慢睁开眼来，眼神微微有些涣散。刘新晨忙在他耳边低声叫着：“沈琦？沈琦？”沈琦只把头软软地垂在他肩上，有气无力地眨了眨眼睛。

　　那医生见状就对护士说：“去弄点葡萄糖过来，手脚利索点。”小护士嘟了嘟嘴，就快速跑开了。那医生见了，摇了摇头，转身看了看沈琦的药水，对刘新晨说：“这个药水效果好，反应也有点大，但只要控制速度打，是绝对安全的。病人的身体太虚弱了，一下受不了药性。我们实在很抱歉。我会在这里守着，保证病人的安全的。”

　　刘新晨没有精力去发脾气，点了点头，将沈琦紧紧抱在怀里，大手护住沈琦的肚子，在沈琦耳边低声说着：“没事了没事了。”

　　沈琦躺在刘新晨怀里，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而脸正好贴在刘新晨脖子边。他慢慢地缓下呼吸，在刘新晨颈边平稳地喘着气，感受着对方的温热，也就渐渐睡着了。